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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劍蘭,松木,與烏桕。

自從找了人給我封眼以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影響,很長時間確實也沒有再看見什麼。

可我也經歷了另外一種毛骨悚然的事情。讓我意識到,看不見也不是什麼好事,反而成了麻煩。

其實到了某些地方,我會出現後背發冷,汗毛豎起的情況,這在我封眼以後就更為明顯。

其中有兩件事最為深刻。

一回,是我去巧雲家發生的。

我記得有一回,我去巧雲家玩,我倆白天閒著無聊,我就提議去山上可以挖些蘭花草回來,栽在家門前或者盆裡,開花的時候都會有蘭花香氣。

巧雲也很有興趣,我倆立馬拿著柴刀和小鋤頭就出發,當時她父母忙著搞房子的事,沒空管我們,我們也簡單打個招呼就上山了。

因為天氣好,巧雲帶著我上了她家還算比較近的山,可走著走著,來到一處地形讓我感覺很不舒服的地方。

是一個小坡,有幾塊小梯田,小梯田上面是兩塊兒不大的地。一條小山路從田地右邊上去,進到山裡。兩邊是林子。

中間的稻田旁,有地下水,所以小路都被地下水浸溼了。

當時還沒走到那塊兒的地方,還在遠點的地方,我瞄見這個位置的時候。就有些不舒服,這個地方看著很陰。因為是個坡,哪怕當時大太陽,可這個小坡是陰冷的,哪怕小坡頂上還有著強烈的太陽光,都遮不住那種陰冷的感覺。

走近以後我告訴巧雲,這個路口真陰森。巧雲卻不害怕,她告訴我,這幾塊梯田是她家的,她父母小時候經常帶她來這裡,沒什麼怕的。

我也只是點點頭,不多說什麼。

她在前,我在後。我們很快爬上這個坡,到了坡頂,我轉身看了一眼那個位置,和坡頂撒滿陽光的山林,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我和巧雲走進了山林,分開兩頭去找蘭草,說是分開,其實也是在同一塊兒地方,只是走開幾步找找。

可是除了找到幾珠普通春蘭,沒什麼其他好點品種的蘭花。有一種劍蘭,我爸帶我在山裡找到過,比普通春蘭大很多,開花也香很多。

只是劍蘭要在深一點的山裡才好找,巧雲帶我來的地方就是普通的柴林,山裡到處是村民進來砍柴背柴的小路。這種林子找不到什麼東西的。

找了蠻久,天氣又熱,沒什麼好的收穫,我倆也想回去,我告訴巧雲,有機會還是我帶她去我家那邊山裡去找劍蘭。

現在想想,也只要回憶裡能有這麼快樂的事了。現在很多蘭花已經是國家保護植物了,想挖也不能挖了。

我倆提著幾珠挖到的普通春蘭,開始從山林裡往下趕。

因為不甘心嘛,下來的時候,眼睛也還是到處在瞄,可還是啥也沒有。

一路回到剛來的那個坡坡位置的頂上,我還在左右瞄,看著林子左邊有一珠春蘭,不死心的我倆還是商量為這坡坡頂上,最後為小一圈。

因為沒有下那個有些陰森的坡,坡頂還是有太陽,我也沒感覺有什麼,我倆就分別進了左右兩個小林子,隨便找找。

我走進林子裡,沿著村民背柴的一條小路,左右來回張望,也只看到春蘭,因為挖了不少,我也沒興趣了。

走著走著,陽光越來越少,林子越來越荒,林子裡越來越暗,我就停住腳步了,再走下去,林子就深了。

我停住腳步,眯著眼睛望前面望了望,想著再仔細看看,沒有,我就回去了。

這個時候,一珠很高,顏色深綠的大蘭草出現在我視野裡。

在離我沒幾步的左斜方坡坡上,有一珠很大的蘭草,我認出來是劍蘭。

我高興壞了,因為找了很久,加上離我也沒幾步了,我趕緊衝過去,坐在地上抓著樹杆慢慢滑到了那個坡坡上。

看了看漂亮的蘭花,兩眼放光的開始抄起小鋤頭開挖。

這個時候聽到林子外面,巧雲叫我的聲音。我高興的叫她等我一會兒,我這兒有顆好的,挖了就過去。

巧雲聽我這麼說,就說等我。我也加快手裡的速度。

費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給它挖起來,我抓起蘭草,欣慰的欣賞。

可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卻一針發冷,一股很重的窺視感一瞬間就席捲了全身。

有東西在看著我!而且距離非常近,我感覺就在我身邊的某個位置。

我感覺胳膊發冷,下意識去看自已的胳膊,汗毛豎起,雞皮疙瘩也起來了。

我快速放下拿著蘭花的胳膊,蘭花倒是沒丟,畢竟找了這麼久。

我警惕的看著自已四周,可週圍出來樹木,沒有任何可能的聲響過身影。

可那股窺視感卻非常重,一絲一毫都沒有減少,我也不想多待,趕緊把蘭花塞在提著的塑膠袋裡,彎腰撿起小鋤頭想趕緊離開。

可我彎下腰拿小鋤頭的時候,我才發覺,我剛蹲著的這個地方,不對勁,明明在個斜坡上,卻只有這兒有個可以落腳的小山堆。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我帽子裡冒了出來,我有些驚恐的撇過頭看了看這個小土堆,在小土堆的另一邊,果然豎著一塊石頭。

和我猜想的一樣,這是座野墳。

當時整個人腿都軟了,我已經不敢原路返回,最快的路是直接從斜坡滑下去,就直接到了剛剛梯田上的地裡,可是這裡滑下去有點高,搞不好會摔。

我來不及思考,一屁股坐地方,直接就往下滑。因為腿軟。我已經沒辦法再原路返回,而且,我也感覺原路返回,我一定會摔倒,會出事。所以本能的直覺,讓我直接從坡上願意滑下去。

一路連滾帶爬,差差一點點到底的時候,被雜草攔住了,我爬起來,趕緊起身,因為已經到那地的邊邊上,我才放鬆了警惕,我轉身對著林子上面,大叫巧雲,

告訴她我已經下來,讓她趕緊從上面下來。

巧雲聽見我的叫聲,也應了我。

我下意識看了眼剛才野墳的位置。什麼也沒有看見,可那黑壓壓的林子裡,那股窺視感卻依然在,回過神,我趕緊從從雜草堆裡爬了出來,來到了地裡。

踉踉蹌蹌的走到了小路上,抬頭看著這個讓我不舒服的小山頭。經過剛來的事,我才一下子反應過來,原來這個地方讓我感覺不舒服不是因為這個地方陰森。

是因為這個地方,有一種窺視感。這種窺視感太大了,就這麼說,我之所以覺得壓抑這個地方,因為我覺得這整個山頭都有人在盯著我,就是因為這種窺視感太大,讓我一下子沒有辦法確定這種感受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抬頭看著這個壓抑的山頭,我大機率猜得到,這個山頭兩邊的林子裡。一定有數不清的野墳。

巧雲這個時候也走了下來。巧雲看著我一身的泥土和渣草,一臉疑惑的看著我。詢問我,怎麼下來的?那麼陡的坡。

我也就說,我滑下來的,看了看身後那個陡峭的斜坡,我也發覺自已真的是害怕到不行,才敢從這麼高的地方逃了下來。

最後我們帶著那顆劍蘭回了家,回到巧雲家,我還是不甘心,中午在巧雲家吃完飯,趁著菊桃嬸嬸們在休息,我問起了菊桃嬸嬸,那個地方。

菊桃嬸嬸一聽我們村裡到那個地方挖蘭草,就開始罵巧雲,最後直言不諱的告訴我們,那個是個亂墳崗。很多以前的老墳,野墳都在那個位置。按菊桃嬸嬸的話來說的話,那個山頭基本就是屍骨堆成的。

聽到這裡,我渾身發麻,並不是覺得那個地方有多害怕,而是這種毛骨悚然的窺視感,和自已的猜想被確定的時候,就有一種反科學反常理反自然的悖論感,讓我害怕。

再講另一個,讓我確定窺視感的事。

封眼以後,還有一件事成為我的困擾,那就是做夢,每晚沒完沒了的夢境讓我的睡眠質量差了好多。大多數的夢境都會是一些噩夢。

其中一個經常出現的夢境,是這樣的。

夢境裡,我爸從我家屋後的小山坡叫我上去,我上去以後,我家屋後的地裡突然出現一大片油菜花地。

我家屋後沒有那麼大片的地,這時候我爸讓我穿過油菜花地去看看,我就過去,可慢慢穿過油菜花地,卻出現了一片陌生的森林,一路小路通進森林裡。

我進去以後,再回頭,身後的油菜花地都不見了,我進了一片很深的森林裡,像原始森林。這個時候我走在一條有些熟悉的小路上,這條小路,我似乎來過一樣。

沿著小路走,我慢慢看到出去的路口,我想加快速度出去,這個時候聽到有人叫我。

我跟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在一顆參天大樹下,有一座小房子,說是房子,更像是一個木箱子,只是很大,沒有門,沒有窗。密封住的。木箱上爬滿了藤蔓,各種植物藤蔓把木箱包裹的很緊。

我慢慢走過去,那裡面有個女人叫著我的名字,清清楚楚叫著許寧。叫的很禮貌,很溫柔。生怕嚇走我。

我慢慢靠近以後,那聲音對我說,

“幫幫我,放我出去。”

我從木箱的縫隙裡瞄了瞄裡面,裡面黑乎乎的,看不到什麼,可這個森林裡沒有一個人,這個森林深處極度壓抑詭異,出現這麼個箱子,箱子裡的人還叫著我,我一下就反應過來,這是夢。

知道這是夢以後,我反而沒有那麼害怕了。

我反問箱子裡的人。

“為什麼要我放你出來?為什麼把你關在這兒。”

以往做夢的經驗告訴我,只要意識到了做夢,很大機率上,我就沒有那麼容易被嚇到了。

可對方這個時候卻沉默了。

叫她不出聲,我也不想搭理她了,我看了看出口的位置,準備走出去看見外面是什麼樣的,清明夢的好處就是,你可以有意識的控制自已了。

當我離開那個位置,走到了箱子的一邊。箱子裡的女人卻突然抓狂了,瘋狂拍打這木箱,一邊拍打撞擊,一邊嘶吼著。

“你回來!放我出去!誰允許你走的!你為什麼會有意識!你就是來放我出去的!你敢走,等我出來!我一定找到你,一定撕開你的肚皮,挖出你的腸子!”

我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麼惡毒殘忍的話咒罵我。可對方發出的動靜太大,我好像明白,她應該不是人類。

我沒理她,就算是夢,我也不想接觸這個奇怪的東西,我加快速度,朝出口跑了過去。身後還能隱隱聽到那女人的嘶吼聲。

當我跑到出口,以為會衝出森林,可兩棵巨大松樹出現,兩棵松樹之間突然出現了一個白霧滾滾的漩渦。

因為知道是夢,聽到身後那瘋女人瘋狂撞擊的聲音,看著眼前深不見底的漩渦,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就算知道是夢,可那漩渦裡看起來也是黑霧密佈,深不見底,我也不想進去。

這個時候,窺視感傳來,有人在看我。我四下瞄了瞄,漩渦的右邊,森林的另一邊深處,有人在。

我遠遠看到一個人贏站在樹影交錯間,我趕緊追了過去,追過去才看到,是個男人,只是這個男人很奇怪,他很高,倒是卻穿著一身淺綠色絲綢長袍,像是古代人才穿的衣服。

最為扎眼的是,他是一頭長髮,白色的長髮,白的晃眼睛。因為我來到他邊上,是在他背後,我沒看到他樣子。

他見我過來,就開始走。我就一路跟著他,他真的很高,我當時應該有1米58,才到了他肩胛骨下面。

一路他也沒說話,我就打量他,頭髮也不是披著,有個樹枝一樣的東西,挽住了一部分頭髮。剩下的披在後背。

一路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的景色突然變的熟悉起來了,我發現周圍的森林變成了我家附近的山林。眼看就要走出山林,他停下了腳步。

那人轉身,從我面前擦身而過,緩緩又走入了山裡深處,我看了看眼前熟悉的小路盡頭,從盡頭下去就是我家門前的稻田了。

那人從我身前擦肩而過時,我又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可因為在夢裡,一下子想不起來是什麼味道。擦身而過的一瞬間,我隱約看到了他的樣子。

應該很好看,膚色很美,五官不能清晰描繪出來,應該他挺高,我沒有抬頭,當時驚歎著周圍景色的變化。只是隱隱看到,他五官挺精緻,因為鼻子瞄到挺高挺。

等我反應過來轉身準備去叫他,他的身影已經遠遠融入了森林裡,越來越遠,一身綠炮直到我看不見。

我本來想問問他是誰,看樣子他是幫我來的,把我帶出了林子,我緩緩走出林子,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迴盪在心裡。

因為是夢,我也知道是夢,所以我知道,我在夢到他的機會幾乎是沒有的,可我卻沒有把握機會,問問他是誰。我好像,很想認識他。

想了想不甘心,我回頭,因為我是能控制夢境的,很早以前我就嘗試過,我如果在飛,我能控制飛的方向的。

我回頭,用盡意念,開始不停回想那個男人的樣子,開始一點點把剛剛的場景退回原本的森林,周圍的環境也確實因為的想法,開始改變。

只是這樣做的副作用就是,我會覺得非常的累。就算是夢醒過來以後,我都會非常疲憊。不過這次的夢境裡的這個人,太神秘,我很想看清楚他的樣子。

我可能意識到自已在做夢,可以稍微控制夢境,但是我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已做同一個夢,夢見同一個人,所以一個夢境結束了,裡面的景色和人物,就不會再有第二次夢到的機會了。

當我用盡力氣,改變夢境,一點點讓自已以最快的速度改變了周圍的一切,也就是讓自已一點點回到了剛剛走過來的位置,那個人的背影就這樣一點點再一次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看到那個高挑的綠色背影,我開心的追了上去。

“等一下!你是誰啊?能不能告訴我啊?”

一直控制著夢境按我的想法進行,真的很累,如果注意力不集中,很快夢境就會模糊掉,或者醒來。

那個背影聽到我的聲音,腳步停了下來,我也終於再一次站在了那人的身後。

“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怕自已撐不住,我只想盡快知道他叫什麼就可以了。

那人緩緩轉身,這一刻,我努力讓自已保持清醒,提醒自已一定要看清楚他的樣子。

我努力抬起頭,直到他完全轉過身。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震驚了。

他的相貌,真是無法用人類的任何語言來形容,勉強讓我說,那隻能說,他可能是另外一個世界裡的生物吧。膚色是雪白的,五官比例也是我們所說的黃金比例臉吧。

雪白的臉,眉眼沒有任何我能察覺到的情緒,淡淡的,就像深林間的一珠劍蘭。高挺的鼻樑,嘴唇也不像我們那種有著純色,也是淺淺的,像是沾滿了薄霜。瞳孔是淺淺的白色,不對,應該是那種淺淺的灰藍顏色。

看到他面容的這一刻,我甚至沒有辦法確定他的性別了。他是我無法形容出來的美。就像北極世界的湖藍色冰水,純淨,潔白,美的不可方物。

“你……你是誰?”

這時候林間一陣清風吹來,那人一頭齊腰白的晃眼的頭髮,隨著風朝著我緩緩撫來,髮絲滑落我到我手背,僅僅也只是一瞬間,觸感也那麼清晰。那一刻,我知道,這個夢境的畫面,我一定會記一輩子。

這個時候,夢境周圍的一切開始變的模糊,我知道,我控制不住,夢境接下來,要麼會發生改變,按夢境自已的安排繼續下去,要麼夢境這個時候會因為我的干涉,進行不下去,直接醒過來。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有些著急的催促著那人趕緊告訴我名字,那人還是沒有任何情緒,只是淡淡的看著我。我一著急,用盡意念控制那人,其實用意念控制的感覺就是,我會在腦海裡想象夢境繼續下去的情節,夢境就會隨著我有意識的想象改變我要得樣子。我就這樣準備試圖逼他告訴我名字。

這個時候,那人終於有了一絲神情,他有些錯愕的看著我。彷彿對我逼他說出名字給我,有些吃驚。

“別跟著我了。快回去吧。”

那人張口,聲音清脆低沉,宛若清風。從他的聲音,我才再一次確定,他,或許是個男性。

我頭都要炸了,此時此刻,我的夢境我就認定,他必須要聽我的,少說些廢話。

“告訴我,你叫什麼,快點!”

我盯著那人,嚴肅的問道。

那人看了看周圍,好像也意識到了周圍的變化,又看了看我,因為在做夢,我也能看到自已的樣子,這個時候的自已其實手握拳頭,全身繃緊,很吃力的再維持夢境繼續下去了。

“東方境。”

那人看了我辛苦的模樣,淡淡的給了我一個名字。

這一刻,我所有的精力匯聚到了那淡淡的三個字上,放鬆了身體,就這樣,那人也慢慢變的模糊,扭曲,慢慢越來越遠,可那人直到消失不見,也並沒有轉身,一直在原地看著我的方向。

隨著周圍的一切已經扭曲變形,森林也開始消失,直到我慢慢睜開眼,我知道夢境結束了。醒來的第一時間,我立馬爬了起來,趕緊翻出紙筆記下來那個名字。

“東方境。”

我憑著第一感覺在紙上寫下這三個字,我也不確定是不是這個境,只是憑直覺寫了下來。夢境結束醒來其實特別累,當時外面天還沒完全亮,我記下名字,撲回床上就繼續睡了。

這個夢境,後來在我清醒以後,讓我感覺很神奇,我甚至當時在上電腦資訊課的時候,還在網上查了那個名字,可是沒有這個名字的訊息,甚至連網名都沒有。

可真正讓我感到震撼的不是這個夢境,而是真實生活裡的事情。

夢境其實過去蠻久,已經到了初中快畢業的時候,學校那時候要求我們每個人必須把身份證辦好,所以畢業考之前,我抽了個時間,去縣城和我堂姐一起辦身份證。

我堂姐當時是在城裡打工,在飯店上班兒。回來遇到我,我就想著有伴,讓她帶我一起,不然很少進城的我,也不知道去哪裡辦身份證,我爸媽又沒空陪我去。巧雲的身份證已經辦好了。

我就只能和堂姐進城,堂姐當時有男朋友,放假回鄉裡和男朋友住了幾天。她男朋友自已有個麵包車,雖然舊舊的,但是那時候有個車都很了不起了,來回鄉城也方便。

我比較暈車,坐在中間靠窗的位置,一路都想打瞌睡,因為不常進城,對一路的風景也蠻好奇,所以即使有些暈,但是開著車窗,吹著風,也還好,想看看窗外一路的景色。

一路聽著堂姐和男朋友說說笑笑,覺得他們也挺相愛,就開始幻想自已以後長大會遇到什麼樣的男生,擁有什麼樣的愛情。

當我想入非非,一臉花痴的時候,車子行駛到了一處靠山的位置,看著不遠處,有著兩棵非常高大的松樹,我一下晃了神,車子行駛的速度不快。所以我一直盯著那兩棵樹,一直在努力回想,這兩棵樹我為什麼感覺我見過。

可越用力,卻越難想起來,急得直拍玻璃。堂姐見我這樣,以為我暈車要吐,趕緊叫她男朋友停了車。

車子停下來,堂姐趕緊從副駕駛上下來,把我這裡的車門拉開,把我牽下來,讓我下來注休息休息,要吐就乾脆吐出來還舒服一些。

堂姐轉身去車上給我拿水,我下車站在馬路邊看著不遠處的那兩棵松樹,猛然思緒就想了起來。

是幾個月以前的夢境。是那個漩渦兩邊的樹,為什麼我會這麼激動,因為真的,那兩棵樹的高度,樣子,甚至是那山林的大概佈局位置,幾乎和夢境裡一模一樣。

我激動的捂住嘴,我堂姐過來,更以為我是要吐。趕緊捂住了自已的鼻子。還給我拍了拍背。

“姐,那個地方叫什麼?”

我指著車子後面不遠處的兩棵松樹。

“這兒啊,仙人溪。你不知道啊,那邊山裡有溫泉,說是可能這幾年會開發出來當個度假區。”

聽著堂姐的解釋,我只記住了地名。

“姐,能不能叫姐夫。把車子倒回去一截,我想去那邊,那個林子那兒去。”

堂姐疑惑的看著我,詢問我過去的緣由。我一時想不出來理由,就說不舒服,想上個廁所,在這沒人沒屋的地方,也只能進林子裡。堂姐讓我就在現在這個馬路邊的林子拉,我卻不肯。

堂姐無奈的讓男朋友倒了車,在離那林子有幾步路的地方停了車,讓我快去快回。

看著眼前離我那麼近,那麼熟悉的林子,我很忐忑的一步步走近。

離開了馬路,我走進了一條小路,顯然這裡還是有人走動,只是很少,因為小路旁是到我腰上的雜草。

走上跟夢境裡差不多的小坡,我心裡有些害怕,因為在夢境裡,我現在已經快要靠近了那個被關起來的女人的位置。

我看了看差不多的位置,確實也有一顆參天大樹。可樹下除了一些正常的矮樹,並沒有什麼其他的,甚至沒有夢境裡層層疊疊的藤蔓。

我一邊撥開樹枝,一邊向林子上面走了進去。終於來到了那兩棵大松樹面前,真的,就是一模一樣。我心跳都加速,故意也沉重,除了緊張,驚訝之外,我還有恐懼。

竟然真的有和夢境裡一樣的地方出現,那夢境的人會不會也…

想到這裡,我害怕,我害怕夢境裡的女人會出現。可身體卻不自覺的轉向了右邊大松木的林子裡。

看著層層疊疊的樹影,我盯著夢境裡那人出現的位置,仔細認真的搜尋著,耳邊除了鳥叫,沒有其他任何身影和聲響。

漸漸的,我平靜下來了。雖然這個地方我從來沒有來過,雖然這個地方和夢境裡,簡直一模一樣,可現在得我,是在真實的世界裡啊!怎麼可能見到那個人,見到那個人,也就意味著,我也會見到那個被關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東西,那可是要把我開腸破肚的東西啊…

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已有些傻吧,能有這麼像的地方,就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我收回目光,聽著外面堂姐的催促聲,也不能待下去,轉身看了眼松木,掏出了手機,那時候我爸已經給我買了翻蓋手機。

雖然比不上智慧手機,可拍照的功能還是有的,只是畫素差了點,我拍下來這兩棵松木,也拍下了那人出現的位置。

合上手機,我準備出林子了。這時候林子裡颳起了風,因為風幾不小,林間的樹木發出了讓人極為舒適的沙沙生,我抬頭感受著點點陽光,微微涼風,感覺一切是那麼神奇美好。

這時,手背卻隨著風傳來了癢癢的觸感,只是一瞬。

我猛地睜開享受自然的眼睛,那觸感。我記得。是他。是他一頭白髮,被風吹起滑落到我手背的觸感。

我睜開眼看向身旁,卻什麼都沒買,我以為是樹葉,可身旁卻沒有一片樹葉觸碰到我剛才手背的位置。我有些失望,那觸感是從哪裡來的?

我還是緩緩走下了林子,來到那可怕東西出現的位置,我也拍下了照片。

最後回到小路看了一眼,還是回到了堂姐身邊。堂姐埋怨我去那麼久。我卻坐在車裡失了神。

車子緩緩啟動,我靠在窗邊,竟然還有些不捨,繼續張望著那些林子。可能是太想真的再一次見到那麼美的人吧。

車子行駛的越來越遠,那片林子卻沒有讓我感覺到任何不舒服,只讓我感覺到了自然的美好。至於那手背上的觸感,或許,是因為我太敏感了吧。

我記住了那個地方。

“仙人溪”

望著越來越遠的林子,我內心久久未能平靜。心想,有機會,我一定還來來這裡看看的。

到了城裡,堂姐帶我到了派出所,拍身份的時候,工作人員要求我脫下白色外套。

我按照工作人員的要求,把外套脫下來,隨著外套的脫下,一片紅色的樹葉從我外套裡滑落了出來。

我愣了一下,快速撿起樹葉放進了褲子口袋裡,直到拍完照,按要手指印,我被通知,一個月後身份證會寄到我家鎮上。

堂姐帶我吃了飯,這晚我沒有回去,在堂姐和男朋友的租房裡住了一眼,他們租了個一室一廳,這晚堂姐男朋友,去和同事到員工宿舍將就了一晚。

晚上堂姐去洗澡,我拿出了那片樹葉,樹葉是那種小葉片,我認出來是楓子樹,這是我們當地的叫法,學名應該叫烏桕吧。

這種樹很好看,葉片會有很多顏色,白色,黃色,綠色,紅色。小時候我們小孩子還叫這種樹是彩虹樹。

看著手裡紅色的烏桕樹葉,我有些疑惑,當時在林子裡沒有注意,沒有留意到有烏桕樹,這種樹,我家回去的路上就有一顆好大,在我爺爺以前的老房子的地方,我家上面兩戶人家的後山山頂上。

爸媽每年帶我去給爺爺掃墓的時候,就會看到,特別漂亮。所以我對這種樹的樹葉很熟悉,小時候收集了所有顏色的這種樹葉。

看著躺在手裡的樹葉,我開始在堂姐桌子上找,找到就一隻筆,我在葉片上,寫下了一句。

“東方鏡,你好。我叫許晚寧。”

因為這個時候,我媽已經給我改了名字,因為我的反抗。沒有加烽字進來,我媽聽了我姑的話,給我加了晚字進來,希望我夜夜安寧吧。可認識的人還是習慣性的叫著我許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太敏感,我才寫下這樣的話,聽見堂姐出來,我趕緊把樹葉收回了外套口袋裡。

第二天,堂姐送我到了大巴車站,因為他們要上班,我就自已搭乘回鎮上的大巴回去了。

我找了個回去能看見那片林子的靠窗位置坐下,直到大巴車回到那片林子,我把頭探出去仔細看著,想看看那顆白桕樹在哪兒,可看了很久,除了兩棵大松木。外面一片沒有烏桕樹。

我掏出烏桕樹葉,放在眼前盯著有些失落。這時候一陣風反方向吹了過來,那片樹葉被吹出了窗外,我急得連著抓了幾把也沒抓到,樹葉還是隨著風飄香車頭,被風捲著落在了馬路下面。

我有些難過的看著窗外,我不可能讓司機停車,讓我下去撿片葉子,我一定會被罵的,只能放棄。聽著外面的風聲,我覺得自已有點兒傻。好像一直在幻想著一些不可能的事。

吹掉就吹掉,如果真的有什麼,葉子也不會這麼輕易被吹走,這不正好說明,一切都是假的,這讓我幻想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我看著窗外,沙沙的風聲傳來。抬頭望向外面。一顆高大的白桕樹卻突然映入眼簾。它在林子的前面一點靠近馬路的位置,一樹滿滿都是彩色的葉片。十分的美麗好看。

隨著風聲,烏桕樹的樹葉隨風而下,滿天飛舞。那一刻我模糊的看到烏桕樹下好像有著一道身影,可等我揉揉眼睛想看的真切些,車子卻快速駛過,我探出頭看向車後的烏桕樹,烏桕樹下卻什麼人也沒有…

我伸出手,在心裡默唸。

“如果你在,就還我一片烏桕葉。”

我就伸著手等待著。可沒有,還被司機罵了不要把手伸出去,我縮回手,生著悶氣。

這時,隨著車速帶來的風,一片黃色的烏桕葉從窗外落在了我的腿上。

我看著自已腿上那片黃色的烏桕葉,震驚到了捂嘴。因為這個時候的車子,已經過了烏桕樹的位置了,行駛出去有些距離了,按理來說,是不可能再有樹葉從車後的烏桕樹的方向在過來,這不合理。

因為車子本身行駛中就是有風速的。從前面更不可能,前面沒有樹,後面反常理。

我有些激動的拿起了樹葉。看了看窗外,早已經沒有烏桕樹的身影。我站起來看了看車上的其他人,沒有人撿到葉子,我看了看車地板,也沒有,這片葉子。就像是在回應我的那句話。還給了我一片烏桕葉…

如果說這裡只是我自已太敏感,對號入座,那等我回到家,把那枚樹葉夾在了日記本里,直到畢業後,我再翻開,它已經發幹,而上面出現了葉子的經絡。

經絡凌亂的交錯中,依稀能看出三個字。

“東,方,境。”

當時我認為只是我的錯覺,可當我把葉子拿給巧雲看的時候,她也依稀看出了東方兩個字,我又試著拿給其他同學看,有人看出了境。

我知道,不是我敏感。也不是巧合,一切都在往一個不可思議的方向上發展。只是我沒有辦法證實,更沒有辦法控制罷了。

我當時在想,如果我的陰眼沒有被封,那一回在巧雲家的山上,我肯定能看見那近在咫尺的窺視感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會不會也能在那兩棵大松木旁,再見到那個人,或者我會在那可烏桕樹下,看見什麼…

故事到這裡,一切聽起來那麼虛幻至極。可我要認真的說,所有的一切或許都是巧合和敏感。和那如出一轍的兩棵大松木木,和那片林子,就是真實出現在了我的生活裡,我的記憶裡,我的眼睛裡…

下一章故事講什麼呢?這裡的故事不是鋪墊,沒有連續性,下一張故事講講我的父親,和我自已的變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