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死吧，都去死吧！“

一峰先生張開雙臂，咬緊牙關，猛然催動自身所有的靈魂力量，他體內的能量瘋狂湧動起來。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想到了在荒年裡餓死的父母兄弟；想到了那時尚且處於孩提時代的自己為了活下去，咀嚼自己至親的血肉；想到了強徵勞役的官吏那蠻橫的面孔以及六月天碼頭邊火辣辣的太陽；慘死的師父；屠殺自己同門感受力量時的瘋狂快感……

一峰先生扭曲的臉龐散發出熾烈的光芒，而身體、神魂和周圍的一切都走向了不可預測的崩潰邊緣。

不久，一個巨大的爆炸聲開始在整個戰場響起，熾烈的火光和能量迅速蔓延開來。

一峰先生的神魂瞬間被自己用生命催發出的浩大力量所撕裂，只有一部分能夠承受住這種重壓。最後，火光迅速消失，整個場景被吞沒在深沉的黑暗中。任何聲響都消失了，也許這個世界永遠再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以一峰先生的身體為中心，黑色的能量轟然炸裂開來。霎時間，天地變色。

“陛下！“

“怎麼辦？“

“……“

眾人陷入一片慌亂之中，郭嘉臉上更是流露出灰敗的色彩來。自己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尚且不錯的君主，怎麼就如此短命啊。莫非是老天爺不想讓我施展自己的才華。

那忽必來則頗為高興，這新帝一死，我未必不能逃回去重振北蠻的榮光。

然而，隨著黑氣散盡，聞堅竟然毫髮無損。

不僅如此，連他身邊的青虛道人、盧俊義以及一眾士兵都沒有受到分毫的傷害。

聞堅的右手背在身後，左手則像是握著一團柔和的白色光暈一般，聖潔而和諧，宛如人間的神祗。

那一峰先生自爆後殘餘的能量，在白色光暈中宛轉流動。漸漸的，變成了太極陰陽魚的形狀來。

忽必來心如死灰，天教此人不死，那麼北蠻族輕則為奴役，重則為屠戮殆盡。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嗚呼哀哉。

事實上，聞堅壓根就不怕在一峰先生自爆。

雖然這自爆的殺傷的確已經達到了化神期的水平，但聞堅畢竟有龍運能量和五星至寶黃明護心甲的雙重保護，最多也不過掛一點彩。

但是盧俊義、青虛道人就不一樣了。

若是這兩位硬捱上這一擊，那非要喪命不可。

故而聞堅邊使出那太極雲手，將一峰先生自爆的能量全部納入掌中。

按照道理來說，這樣浩大的力量，一個雲手不可能接的下。就算接下了，也很難轉換，可能會造成法術的直接崩潰。

但聞堅反其道而行之，先是儘可能將爆炸的能量吸納入太極雲手。然後，不考慮轉換，直接用自己的身體硬接自爆的所有殺傷。

因此，雖然現在聞堅看上去風度翩翩，憑虛御風。但實際上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現在更不可能解除龍運能量狀態，不然可能直接當場暴斃。

旁人看聞堅威風凜凜，但青虛道人、盧俊義就在聞堅身邊。看得見聞堅面色蒼白，嘴角流出了些鮮血。

兩人對視一眼，深為感動，畢竟這可是救命之恩啊。

“陛下，”兩人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之色，紛紛要上前攙扶聞堅。

聞堅擺了擺手，揮起衣袂，擦乾嘴角的血跡：“放心，朕硬朗的很，死不了。“

兩人見聞堅這樣回答，便站起身。

鏖戰日久，聞堅眾人、北蠻降兵便就地在青天關休息了一日。

為了防止北蠻人譁變，林沖、馬岱負責對北蠻眾人嚴加看管。那一個個邊軍、御林軍揚眉吐氣。看著這一眾北蠻階下囚，頗為解氣。

“陛下，北蠻、邊軍積怨已深，這三千北蠻青壯，皆剽悍閒散之人嗎，一直養在青天關，恐怕日後生亂。“

聞堅正閉目養神，昭陽前來諫道。

聞堅看來旁邊郭嘉一眼，看到這貨也在閉目養神。好傢伙，你還裝起深沉來了。

“昭陽將軍有什麼建議麼？“

昭陽眉頭緊皺，卻不得不說：

“依臣之見，不如。“昭陽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陛下！“一個扈從走入帳中：”那北蠻人忽必來想見陛下一面。“

此時郭嘉幽幽睜開眼來，嘴角勾起一絲饒有興致的笑容來。

聞堅也頗感意外，這忽必來卻要做什麼。

“也罷，宣他進來。“

“陛下，這……這是何意？“昭陽頗為不解。

“不著急，“聞堅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青天關一戰，那忽必來英勇異常，贏得不少北蠻人的欽佩，兼之又是大單于之子。此人的態度，說不定可以代表北蠻人的態度。“

此時，忽必來手腳帶著鐐銬，走進了營中。

聞堅定睛一看，這忽必來身材高大，面板黝黑，肌肉發達。他的下巴上還長著一截硬直的鬍鬚，看上去頗有一翻英武之色。

“你來做什麼？“聞堅開門見山問道，他對這種充滿攻擊性、侵略性，騷擾邊疆、殺傷百姓的異族可沒有什麼情緒上的好感。

“陛下，臣……“忽必來結結巴巴地說。

“打住，“聞堅頗為訝異，他從帥案邊起身。走到忽必來旁邊，打量了起來。

這忽必來叫自己陛下，還自稱為臣子，莫非是有投誠之意。

“北蠻人，你們常年殺戮朕的子民，水雲的子民恨不得把你們趕盡殺絕，你有什麼資格自稱為水雲之臣。“

這倒不是誇張，如果昨天聞堅率領的不是御林軍而是邊軍，這幾千北蠻青壯是一個也留不下來。也幸好現在站在聞堅旁邊的昭陽而不是宗澤，不然說不定宗澤會忍不住把忽必來給砍了。

忽必來將心一橫，罷了，事到如今只能賭一把。北蠻人能否存續，看來就在此一舉了。

“陛下，廣闊的草原有幾百裡。“忽必來頓了頓：”附近是同樣廣闊的戈壁與荒漠。臣聽族中的老人說，越過廣闊的隔壁與荒漠，是一片極高的山嶺，山頂上有著常年寒冷的積雪。“

忽必來看聞堅沒有反應，硬著頭皮繼續說：

“我曾聽說，山的那邊有一個面積龐大的國度，它的面積足足有水雲國的五十倍。為了更好的管轄，那裡的皇帝設立了名為‘州‘的行政單位。“

“夠了！“聞堅心中一陣好笑，不愧是所謂黃金家族的將領，即便現在是階下囚，竟然還對於領土與征服有著這麼強烈的慾望：”忽必來，你是叫這個名字吧。你根本不瞭解我們水雲人。我們水雲人從不惹事，也絕不怕事。哪裡有這麼多骯髒的佔有慾望。“

“告訴朕，忽必來，朕為什麼要跨過百里的草原和戈壁，以及一座高大的雪山，去染指朕從未謀面的土地與人民，給他們帶來悲傷、仇恨和痛苦。“

聞堅這番話聽得郭嘉稍稍有些掃興。但倒也不是不能能理解，畢竟水雲國本就只有三郡之地，或許是這樣狹窄的地域讓陛下的視野狹窄了。

實際上聞堅真的只是想平完亂後安心享清福，畢竟人間為天子，只要不是太離譜，不把事情搞太糟。什麼金碧輝煌大house，青春靚麗大美女，那不是伸手就來，享個幾十年的清福，值了。

這倒也可以說是聞堅胸無大志，畢竟上輩子他也只是個夕陽專業出身的996社畜，雖然心中尚存一些中二的夢想，但也不可避免染上了隨遇而安的心態。

聞堅之前威脅諸王子，殺掉六王子，諮詢郭嘉，率兵攻城，更多地是在被形勢逼迫著前進。當他殺掉六王子之後，便有些麻木了。

忽必來稍稍有些疑惑，但他還是看向聞堅，一字一句地說道：

“因為，陛下是一個英雄。“廢話，能夠使出法術的君王能不牛比嘛。

忽必來的水雲語很是拗口，但這句話仍然在聞堅心中引發了不小的觸動。

他想到自己孩提時代，曾對著自己的初戀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以後要做一個大英雄。他也曾看《三國演義》，為太史慈那句“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帶三尺劍立不世之功；今所志未遂，奈何死乎“的豪言扼腕。

只是他到底是平凡的，他不敢再去看自己的初戀。他只能撫摸著自己卑微的自尊，維繫著普通的生活。普通也就罷了，如果再加上自信，這在他那個時代就是要被眾人嘲笑的特質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唉，反正就是此類的言語了。

“朕，是一個英雄。“聞堅呢喃道。

“而且，那同我血戰的花槍將軍、和那入魔的鐘旭血戰的將軍、那些衝陣的將軍、陛下身後的先生，“忽必來頓了頓：”以及臣，都是英雄。“

昭陽頗為得意，雖然這是一個北蠻人這樣誇自己，但還是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那必須是，聞堅腹誹道。畢竟怎麼說都是在歷史上留下名號的人物，就算不是英雄至少也當得上一聲“豪傑“或”能人“了。

只是你小子怎麼還自己誇自己啊。

而且，喂，林沖可是你殺父仇人啊，你現在誇他是英雄，難道沒有發現自己的節操已經碎了一地嗎？

或許這很奇怪，剛才聞堅還有些沉浸在宏大的想象之中，現在卻詼諧的內心調侃起來。

這是他穿越前那個世界，人們排解自己內心的方式，透過一種略帶偏激的幽默去對抗生活。

“陛下，但英雄也是人。英雄的生命是有限的。“忽必來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臣的家鄉曾有這樣諺語，‘最矯健的雄鷹，如果它在羽翼最豐滿的時候高飛，那麼它永遠看不見最遠的山峰’。臣以為，如果不能向外去，是陛下的遺憾，是諸君的遺憾，也是，臣的遺憾。“

郭嘉心中也難免對忽必來有了一些讚賞，這北蠻人倒是想盡辦法要展示北蠻人的價值，來留存火種。這番話，也能順便讓聞堅這個胸無大志的傢伙好好反省反省。

明明應當是年富力強的時日，怎麼像個被關了幾年的犯人一般。

“誠如你所言，人的生命是有限的。那做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聞堅問道：”或許我只需要保衛我自己的生活。就算我征服了廣袤的領土，建立了不朽的盛世，朕死後，不也全都煙消雲散了麼？“

郭嘉搖了搖頭：

“陛下，如果我們真的完成那樣的偉業，那我們將與世長存。“

“長存？存在哪裡？“聞堅有些輕佻地問。

郭嘉面色嚴肅，一字一頓：“在史書裡，在人心裡。“

聞堅若有所思，抬頭看向忽必來。

他了解忽必來的訴求，也明白忽必來為什麼會這麼說。

在草原上從事生產，和在田地裡從事生產是相異的。同樣的，有次產生的習俗、組織形式也是有差別的。

草原的土地根系太薄，不適合耕種，那裡僅僅適合放牧。

如果殺光了北蠻人，那麼對於水雲人來說，那裡就是一片荒地。如果不發生什麼大饑荒，人們根本沒有去那裡的需求。人們不會再涉足那裡，水雲國可能也就會永遠地留在三郡之地。

如果北蠻人留下來，加入水雲國的統治，那麼他們就像是再草原裡的前哨站，有著聯通山那邊那個龐大帝國的可能。

當然，忽必來可不是什麼善茬，他這麼想，必然也有希望聞堅直接放養北蠻人，縱虎歸山。使得自己養精蓄銳，然後再謀大事。

只是，聞堅畢竟是穿越過來的，五千年寒熱，自然有充足的相關了解。收服北蠻人的難點在於：疏通族群隔閡、達成有效控制，以及水雲人能夠自發向草原進軍。前兩個是基礎，後一個是目的。不能留著北蠻人，卻讓他們獨佔了草原，那不就是給水雲人養了個爹嘛。

“我想是可以商量的。“聞堅頓了頓，但是有幾個條件。這回，聞堅連個準數都不說了：

“第一點，沒有商量的餘地。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你的戰士凡殺戮我水雲國無辜民眾者，殺無赦；凡殺戮我水雲國軍士者，收為官奴。不然，這沒有臉面去見邊軍的戰士、河防郡的子民和宗澤將軍。如果你不同意這一點，那麼朕就只能把你們殺乾淨。”

忽必來聽聞冷汗直流，聞堅的這個要求實在苛刻。恐怕真這樣，北蠻男子半數斬首，半數為奴。但是，總比被滅族要好。

”剩下的幾條，你不必立刻回應，我想這是需要你們的族群一起想想的，畢竟，你雖然再北蠻部落頗有威望，但也無法代表所有北蠻人。“

“陛下請講。”忽必來心中一陣大喜，看來有戲。

噫，聞堅究竟會提什麼條件，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