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木善和烏木良把高雲才推進屋裡，反手把門關上。
高雲才的手腕和大腿的槍傷已經簡單地包紮過了。
烏木善和烏木良垂手站在門旁。
吊燈昏黃的光暈以外，站著崔隆章，他背對著高雲才。
“說吧。”
“你們是什麼人？我說什麼？”高雲才左右扭動著脖子，憤憤地說。
“連縣是怎麼回事？”
“什麼連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噗！”
崔隆章甩手一槍。
高雲才右大腿中彈，“嗷”地一聲，跪在地上。
崔隆章把槍放在眼前的桌子上，走到高雲才面前，蹲下，盯著高雲才的眼睛，“安佑邦是你開槍殺的吧？”他拔出匕首，在高雲才眼前晃了晃，“提醒你一下，他是那天的新郎。”
高雲才眼睛盯著匕首，“你，是你殺了秦山。”
“沒錯。”
“他是我兄弟！”
“沒錯。還有刁一飛，和他那些一起去過連縣的人。都是你兄弟吧？”
高雲才咬著嘴唇，怒視著崔隆章，身子顫抖著。
血從他的唇邊滴下，落在胸口。
“呼！”
高雲才提氣，左臂朝著崔隆章的頭揮將過來。
崔隆章訕笑一下，微撤下頭，右手的匕首調到左手，刀尖一挑。
“噗嗤。”
洞穿高雲才小臂。
高雲才嚎叫了一聲，抱住手臂彎腰弓背地卷做一團，隨即歪倒在地，左右翻滾著。
傳來敲門聲，接著譚大槐推門進來。
他走到崔隆章跟前，湊到耳邊說了句什麼。
崔隆章指著地上的高雲才對烏木善道：“給他包紮一下，我去去就來。”他走到門口又說，“簡單點，保證能活到明天這個時候就行。”
高雲才停止了哼唧，身子一抖，恐怖地看著崔隆章的背影，又朝烏木善和烏木良來回地看著。
崔隆章推門走進夏長髮的工作間，夏長髮站起來，交給他兩張紙。
崔隆章大致翻看一下，臉色嚴肅地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
“上面有時間，兩個小時前。”夏長髮指點了一下。
“為什麼剛才不拿給我？”
“我看您有重要的事……”
“我來決定什麼事情重要！以後所有的監聽記錄，第一時間拿給我。”崔隆章劇烈地晃著手裡的紙張，衝出門去。
譚大槐瞪了夏長髮一眼，跟了出去。
崔隆章坐在桌前，認真地看著監聽記錄。
紙上標註著時間：
17：59
這個時間自己正在追捕高雲才。
“對方：我堂哥死了
胡大洪：可你還活著
對方：是你殺了他
胡大洪：扯澹，對我有什麼好處
對方：我要找到那個人，碎屍萬段
胡大洪：你特麼消停點吧，你派過去的兩個白痴，連累以前的兄弟們都特麼的失蹤了。你堂弟不死，碎屍萬段的就是你
……
19：03
胡大洪：範特派員，今天的行動很迅速啊
範景泰：胡老闆啊，我這裡每天都有很多行動，不知你說的是什麼
胡大洪：蓮華寺。我的人呢
範景泰：你的人，你的什麼人
胡大洪：別裝幾把蒜，趕緊給我放回來，明天我有用
範景泰：明天？明天黃花菜都涼了
胡大洪：你少廢話，我特麼的是給你擦屁股呢，還我人來
範景泰：如果那兩個死的是你的人，就去蓮華寺後面的墓地去挖吧。我替你埋在那裡了
……
“轟。”
崔隆章腦袋一陣暈眩：果然有胡大洪的份！
他叫來夏長髮指著監聽記錄問道：“這個‘對方’是誰？”
“不知道，他沒說名字，上來就說話了。”
“能查到不？”
“現在不可以，我無法逆向追蹤。”
“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胡大洪撥出的電話，我們追蹤不到。只有電報局的總機知道。”
“知道了。”他把監聽記錄塞給夏長髮，抓起桌上的地圖轉身離去。
夏長髮望著譚大槐，“他怎麼不聽我說完？我可以做到的，但需要時間和金錢。”
譚大槐也沒打算聽他的，雙手合十，轉身也走了。
崔隆章一進來就指著烏木良道：“把他捆上，拖到我車上去。”
烏木良領命，上前掀起地上的高雲才，將麻袋套上，接著捆起，完了拖出門去。
烏木善望著沉思中的崔隆章。
崔隆章招呼他走到桌邊，鋪開地圖。
“記得澳頭拿回來的那批裝備不？”
“記得，庫房裡好好的呢。”
“你看，”崔隆章指著地圖，“這裡是我一會要去的地方。車只能開到這個隘口，往裡大概還有五里路，都是樹林。”
“長官您說，讓我幹啥吧。”
“你帶兄弟，帶著那挺重機槍，還有槍榴彈，埋伏在這個隘口，人來殺人，佛來殺佛。”
“明白。”
“一會把譚公子這邊的那挺重機槍先帶上。人不要多，要精。不留一個活口，明白嗎？”
“明白。”
“埋伏，隘口前三到四里佈置一挺機槍。”
“我知道了，這樣才能保證不留一個活口。”
“沒錯，隘口裡面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要動。除非我出現在隘口附近。”
“好。現在就行動嗎？”
“馬上！”
崔隆章把地圖拍在烏木善胸前。
烏木善接住地圖，一挺身，轉身離去。
就聽到外面他招呼譚大槐的聲音。
崔隆章在屋裡踱起步來，想弄明白目前的狀況。
沉三多、範景泰、胡大洪、徐世林，還有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對方……
他一時找不到思想的突破口。
他拿起桌上的那把匕首，同樣是卡巴1271，所以高雲才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殺了秦山。
但這一把是從蓮華寺旁邊的樹上拔下來的。
上面的紙條上的草圖，就是他馬上要去的地方。
它會是個陷阱嗎？
徐世林。
那個自己最信任，也最信任自己的戰友？
曾經從自己手裡奪過槍，而替自己承擔了責任的戰友？
牆上的掛鐘敲響了一下，他抬頭瞟了一眼：
離宵禁還有半個小時。
他必須在這之前出城，否則情況就難以把握了。
崔隆章走到吉普車前，用匕首割開高雲才口鼻部位的麻袋，“你最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否則你活不過今晚。”
高雲才大口地喘著氣，“說什麼我也活不過今晚，只想知道你是誰？讓我死個明白。”
崔隆章上車，發動了車子，“崔隆章！”
高雲才聞聲一陣撲騰，大喊著：“這不可能！”
崔隆章欠身把一塊滿是油漬的抹布塞進他大張的嘴裡。
汽車駛出，拐彎駛入廣泰路，朝著正南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