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有些同情地望著崔隆章的區小桃餘光裡瞥見了鏡中移動的黑點，失聲叫到：“快看！”

幾人急看鏡子，接著迅速地扭頭看向山下。

一片漫坡的開闊地，沒有任何動靜。

只能看到更遠處的像是吉普車的方糖大小的方形物。

王扶林望著眾人的表現，輕笑了兩聲道：“放心，他們不是崔長官。要破了我的地雷陣，最少也要一個半小時，等他們到了。我早就逃之夭夭了。”

區小桃長吸了一口氣，朝石屋周圍窺視著，像是在尋找逃跑的路線。

王扶林對崔隆章道：“坐下吧，崔長官。你站著我壓力挺大。我知道山下的那些不是你的人，但跟你一樣是來殺我的。”

崔隆章盯著王扶林，緩緩坐下。

王扶林掃視著眾人道：“在第一顆雷響之前，我正好跟崔長官敘敘舊。”

果然，山坡上，前進中的司徒戈輝發現了地雷，陡然止步，用力伸展兩手，止住眾人。兩翼計程車兵止步，望著司徒戈輝。

司徒戈輝眺望了下石砌院子，側轉身面對著眾人，雙手在空中比劃出“這裡有哥特式雷陣”的訊息，眾士兵點頭。

司徒戈輝轉身，深呼吸著，然後依照我們看到的崔隆章先前的步法穿越地雷陣。眾士兵依樣跟隨推進。顯然，速度比崔隆章帶領的區小桃、江一龍他們要慢許多。

王扶林長嘆了一口氣，用槍指著桌上的那塊煙*土。

王扶林對江一龍道：“開啟。”

江一龍盯了王扶林一眼，用左手肘部壓住煙*土，右手撕開油紙包裝。

王扶林用槍指點著崔隆章，又指點著煙*土上的兩個英文大寫字母“GD”。

王扶林：“崔長官，你知道這兩個字吧。”

崔隆章有些疑惑地看著煙土。

王扶林繼續說：“有了這兩個字，不管是在戰區還是土匪橫行的地區，所有的貨都能通行無阻。崔長官，你押運過不少次這種東西，就沒問過為什麼嗎？”

崔隆章冷靜地道：“我不記得押運過這種東西。再說了，即使有，那也是命令。”

王扶林很不屑地冷笑道：“命令？！我們接到的命令是殺了你。”

崔隆章痛惜地看著王扶林道：“那我的妻兒呢？他們是無辜的。”

王扶林嗤笑地道：“無辜？看看你的周圍，誰特麼是無辜的？命令包括殺了所有和你有聯絡的人。有聯絡，你明白嗎？”

崔隆章有些痛苦地閉上眼。

王扶林湊近崔隆章陰冷地道：“我接到了命令，也在現場，可我沒開槍。你呢？你親手殺了多少不該殺的人？”

崔隆章有些驚懼地睜開眼睛，有些恍然地望著王扶林。

王扶林語調低沉地說：“林耀祖你知道吧，他就是個商人，他曾經用自己的兩條船在日本人攻進南京城之前接走了那裡的上千難民，可是，你卻親手殺了他。”

崔隆章有些恍忽地看著王扶林。

王扶林揮動了一下手裡的槍，然後指定崔隆章的額頭。

“你開槍的時候，想過他有可能是無辜的嗎？你當時想過嗎？！”

王扶林掃視著區小桃和江一龍，仰頭長嘆。

王扶林語調蒼涼地繼續說道：“一千多人啊。我爹孃就在他的船上。他是我的恩人，他是抗日英雄，他跟你一樣，也是英雄！但你卻親手殺了他。那麼近的距離，你有什麼權利處決他！”

崔隆章嘴唇蠕動著，愣愣地看著王扶林。

崔隆章有些猶疑地問：“你在場？”

“廢話。難道你不記得山鷹先進帶後進的規矩了？”

崔隆章唏噓了一聲，隱約想起了這麼個人。

雖然他們當時都戴了面罩，但一個年輕人當場捂住臉的情景，他還是記得的。

事後的評估報告中，記得自己填寫的是“建議調離”。

那個年輕人就是眼前這個嗎？又為何沒有調離“山鷹”？

“所以，我一直想讓你死，而且要親手殺了你！即使沒有命令。”

區小桃臉色難看，一直盯著王扶林的動作和他手裡的槍。

江一龍卻覺得這人說的全是廢話，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而且，時不時地瞟向開闊地。

王扶林好像忘了自己身處的情景，一臉悲愴地道：“可是，當你坐在臺上接受鮮花，還有臺下你的家人為你驕傲的時候，我放棄了。我可以殺掉參加屠殺林耀祖的你的那些個隊友，但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像你一樣，殺一個抗日英雄！更不能殘殺女人和孩子。”

崔隆章一臉神往地滴咕道：“你沒開槍，可是他們還是死了。都死了。”他盯著王扶林，似乎是明知故問地道：“為什麼？”

王扶林不屑地看著崔隆章，顯然對他的不自知感到非常不滿和失望，他站起來，用槍劃拉地指著眾人。最後指點著崔隆章。

王扶林收起了一臉的悲愴，趾高氣昂地道：“為什麼？你竟然不知道為什麼，崔長官。有人要殺你。明白了嗎？”

崔隆章平靜地看著王扶林，嘴邊的肌肉微微地動了動。

王扶林惡狠狠地連續追問道：“在你槍殺林耀祖的時候問過嗎？你問過你自己這都是為什麼了嗎？”

江一龍生氣地打斷道：“你瞎比比啥，少廢話。你想怎麼著吧。要麼殺了我們，要麼給我貨！”

王扶林把槍指著江一龍道：“你給我閉嘴！我不想殺人，不想再殺人了！”

江一龍剜了王扶林一眼，撇嘴，收聲。

王扶林坐下，盯著崔隆章緩緩地道：“是因為我，才有人要殺你。是我把林耀祖的事情告訴了報館。所以有命令要殺掉和此事有關的所有人，還有知情者。包括我。我還傻呵呵地跑去殺你。哈，這是報應。”

崔隆章：“誰的命令？”

“501。我知道你要報仇，但你找不到他。如果他知道你還活著，那你就離死不遠了。”

崔隆章冷冷地說：“你可能會先死。”

王扶林嘲諷地說：“不愧是崔長官。沒錯，本來他們也是要殺我的，可我先動手了。你和他們能找到我，都應該是拜這兩位所賜了。”

江一龍憤恨道：“你能不能少廢話？！”

區小桃叫道：“我男人是怎麼死的，是不是你殺了他。”

王扶林不屑地拂手對區小桃道：“別提你男人。雖然我跟他沾點親帶點故，可與其說他讓人給殺了，不如說是他自己殺了自己。”

區小桃一副不解的樣子，看看崔隆章，又看看江一龍，然後盯著王扶林。

區小桃曾地站起來，狠狠地道：“你放屁！”

崔隆章一把將區小桃扯過來，按在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