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江一龍全身痙攣和悶哼聲，他肩頭傷口處劃出了一個十字刀口，鮮血再次湧出。
按住江一龍右肩的區小桃臉上的肌肉對扭曲了，把頭別向一旁。
崔隆章順勢把刀尖探入傷口，立刻談到了子彈所在。
他左手食指剜入，摳住子彈，與刀尖合力，將子彈夾了出來。
全身挺起，緊繃的江一龍噗通貼到床上，喉嚨裡還發出無聲的嘶嚎，脖子上的青筋依舊沒有消失。
崔隆章將玉冰燒瓶子拿起來，咕冬咕冬地將裡面的燒酒倒向傷口。
他讓區小桃按住江一龍的傷口，自己把彈黃刀的刀尖燒紅，叫區小桃站開，然後對準傷口按了下去。
一陣白煙升起，接著是面板的焦臭撲鼻。
區小桃乾嘔起來。
江一龍抓著床幫的手鬆弛地垂下。
昏死過去。
崔隆章扯掉江一龍嘴裡的布卷，遞給區小桃示意了一下說，“先給他包上吧。”
區小桃愣了一下，接過布卷。
崔隆章找了塊破布擦乾淨彈頭，端詳著拉開門出去。
區小桃一邊敷衍地包紮著江一龍的傷口，一邊不停地瞄著床邊崔隆章的彈黃刀還有身後板牆上的洞口。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只要拿起那把刀，就可以手刃殺父仇人——眼前這個毫無反抗力的男人。
激動的心情讓她的手開始顫抖。
她把布條打了個結，兩眼怔怔地看著昏死中的江一龍，手慢慢伸向那把彈黃刀。
屋外的崔隆章端詳著手裡的彈頭，又拈起來，對著天空審視著。
這是一枚.45的制式子彈的彈頭。
他心頭又是一震。
他想到了可能的來歷。
他不能肯定，因為使用這種子彈的槍械很多。但他相信自己找到了一條思路，雖然從心底裡說，自己並不願意這是真的。
他推門進去，就見區小桃坐在床邊，單手支著額頭，另外一隻手按著床上的彈黃刀。
崔隆章上前，將彈黃刀從區小桃的手底下抽了出來，合上，裝進自己的兜裡。
他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這個女人真的不簡單。
……
惠生公司坐落在福林路上，與嶺南春曉隔著五個街區，是近郊一處頗為情境的所在。
臨街是一座規模龐大的三層樓，門前還有一片廣場。
此時，三樓胡大洪的辦公室裡，司徒戈輝坐在寬大的紅木寫字檯前，臉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他掏出腰間的手槍，是一把M1911，在手裡把玩了一下，開始拆卸擦拭。
他剛把槍機卸下，身後的門就被推開。
胡大洪滿臉陰鬱地走了進來。
司徒戈輝站起，立正敬禮。
胡大洪擺手讓他坐下，自己坐在寫字檯的後面，翻看著桌上的檔案。
司徒戈輝默默地看著胡大洪。
片刻，胡大洪沒有抬頭，低聲道：“講。”
司徒戈輝又站起來，立正敬禮。
胡大洪又揮手讓他坐下，臉上依舊帶著不悅。
“報告長官，屬下無能，沒有徹底完成任務……”
胡大洪抬眼盯著司徒戈輝道：“什麼叫徹底？”
“遵照長官的指示，場子封了。封條是挺進縱隊廣城敵偽財產接收處。不過，漢奸江一龍在逃。”
胡大洪拿起桌上的檔案抖了抖，懟到司徒戈輝面前道：“這裡呢？”
檔案是司徒戈輝拿給江一龍簽字，而被拒絕的那份。
“沒想到這傢伙如此死硬，寧死也不籤。”司徒戈輝解釋道。
胡大洪丟下檔案，一指司徒戈輝厲聲道：“你這是沒有徹底完成任務嗎？你是徹底沒有完成任務！”
“對不起長官，屬下該死。”
“該死？你死了又有什麼用？能順利地換來宏遠大樓嗎？再說了，你的命比宏遠大樓值錢嗎？”
他說著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又說：“你也算山鷹四期裡的頂尖高手了，這麼小的一個桉子，天時地利人和全佔著，結果弄了個一死一傷的下場。”
他轉身坐下，手指弓起，敲擊著桌面，加重語氣喊道：“更重要的是，沒有拿到我們必須拿到的東西！”
司徒戈輝滿臉的緊張，但隨即放鬆下來，喏喏地道：“沒有這些也不妨礙拿下宏遠大樓。”
胡大洪使勁敲了一下桌子，厲聲道：“你在說我多此一舉嗎？”
司徒戈輝縮了下身子，急忙道：“不敢。只是，此前咱們也幹過，而且不止一回。”
“你是豬腦子？！同樣的手段用多了，就會露餡。你以為我想這麼幹嗎？是先生，先生的意思，你知道嗎？”胡大洪好像是徹底怒了，雙手支撐著桌面站了起來，狠狠地瞪著司徒戈輝。
司徒戈輝躲閃著胡大洪的目光，一手抓起桌上的槍身和槍機。
胡大洪一凜，喝道：“你幹什麼？！”
司徒戈輝回道：“找江一龍！”
“你怎麼找？”
“他受了槍傷，肯定會去醫院。我帶兄弟們先搜尋醫院和診所。”司徒戈輝合上槍機，拉了一下，起身欲走。
“等下！”胡大黃喝止道，“你以為江一龍，還有救走他的那個人會在醫院？”胡大洪翻眼看這司徒戈輝，目光裡充滿著懷疑。
“那……”
胡大洪注視著司徒戈輝，好像要從他臉上找到什麼答桉似的。
司徒戈輝臉色難看，嘴角抽搐著。
“我怎麼聽受傷的兄弟說，把江一龍帶走的那個人好像是崔隆章？”
“崔長官？”司徒戈輝驚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曾地站起來，疑惑地盯著胡大洪，語帶驚恐反問道：“怎麼可能？”
“你確信射殺了他？”
“當然。長官知道了的槍法。”
胡大洪認真地看著司徒戈輝，直看得司徒戈輝一身激靈。
司徒戈輝原本是很自信的，但現在聽胡大洪如此說，再加上宏遠大樓門前的槍戰以及江一龍半路被擄走，這一切著實也讓他有些懷疑起來。
要是崔隆章真的還活著又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司徒戈輝不由心裡涼涼。
他一時不知所措起來，目光呆呆地望著胡大洪。
胡大洪揮揮手道：“幹你該乾的事去吧。”
司徒戈輝如釋重負地立正敬禮，轉身開門出去。
胡大洪望著司徒戈輝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沉吟了一下，拿起電話道：“給我接警*察局沉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