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應是有一些疑惑。
畢竟一般情況下,驚棠不會說這樣的廢話。
不過他又考慮了一下,現如今局面到底是非同尋常,而且自己的主上今天也好像有一些不太正常,所以這個御肆便立馬開口接著說道“屬下隱藏在暗處,親眼見到主上和常歲姑娘在短亭之中有過一番交流,只是因為距離太遠,並未聽聞主上和常歲姑娘之間言說了什麼”。
御肆現如今可是實話實說,他真的不知道驚棠和常歲之間,到底說了哪些事情,但是看他們兩當時都是那樣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應該並沒有發生什麼激烈的爭吵,可能,就好像是平日裡那般閒聊家常似的。
但是因為時期卡的非常的敏感,所以御肆便在心中懷疑,今天晚上驚棠在短亭之中,與常歲一會,應該提起了之前自己所說的一些事情。
只是御肆,終歸只是猜對了一半。
“我今天在大廳之中,原本是想要同常歲詢問一下,關於那花間客之中的事情,但是你能想到嗎?我見到了常歲之後,突然間就不想問這些東西了”驚棠說著說著,終於將自己的眼睛,從窗外的月色之中,移到了御肆的身上。
在意識到驚棠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之時,御肆整個人都打了一個機靈,因為他也對上了驚棠的眼神。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麼多年之中,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驚棠露出這樣的目光。
在御肆的心裡,驚棠是一個殺伐果斷理智清晰,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到冷血的人,他的眼神永遠是讓人琢磨不透的,或者是讓人心驚膽戰的,御肆見過驚棠各種各樣的眼神,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好似一方湖水一般的波光粼粼。
但是這一雙美麗的眸子之中。
透露出來的,卻是好像多了一層朦朧迷霧的茫然。
有那麼一瞬間,御肆甚至想要後退一步,他感覺自己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自己的主上,他不是驚棠,而是一個陌生人。
不過御肆到底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這個時候很快便整理了一下自己這躁動不安的心情,緊接著定了定心神來了一句“恕屬下多嘴,還望主上明白,自己現如今身上所揹負的使命,也不要辜負屬下等人這麼多年的追隨,任何人都可以有七情六慾,任何人都可以和常歲姑娘生出愛恨糾纏,但唯獨偏偏主上你,沒有這個資格”。
御肆的這一番話,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逾越規矩了,簡直就是將自己的地位放到了同驚棠這個主上的同一個水平線上,這也是御肆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這要是擱在以前,他連想都不敢想。
但是這個時候,他已經在心中下定了決心,就算是自己的主上如同一個昏君一般,將他這一個敢於進諫言的“忠誠”給斬殺於自己的長劍之下,但是隻要主上能夠冷靜下來,明白自己現如今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那麼他御肆的這一生,也是值得的。
可能也是沒有想到這個平日裡在自己身邊,對自己盡忠職守的御肆,這個時候竟然態度如此強硬了起來,驚棠便露出了一副微有些驚訝的表情。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的一個屬下,都比自己要冷靜許多。
甚至可以這麼說,御肆剛剛的那一番話,簡直可以說是一針見血,說出了驚棠不願意在心中承認的事情。
別看驚棠這個人,似乎江湖閱歷非常的豐富,並且他到底是因為小時候便經歷許多常人未曾經歷之事,所以顯得非常的複雜深沉,但是關於七情六慾關於兒女情長,這一切的一切,驚棠所見許多,但是自己卻從未觸碰。
這也是他現如今,為什麼露出那種迷茫眼神的原因。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這一扇門,到底該不該開。
但是聽完了剛剛御肆的一番話之後,驚棠多多少少也好似清醒了一些,他現在身上所壓著的使命,是他這輩子必須完成的事情。
“主上可不要忘了,明姬夫人一事,現如今只有你可以替她翻案”御肆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可以說是在自己的心中,經歷了一番非常強烈的思想掙扎。
因為關於明姬夫人的事情,可以說是亓國皇室的秘辛,更是驚棠心中一道永遠不會癒合的傷痕。
嚴格意義上來說,驚棠現入金會成為成現在的模樣,也是因為明姬夫人一手促成的。
他們現在所做的一切,他們現在所經歷的一切,他們現在所準備的一切,都是在等待替明姬夫人翻案的那一天。
而當御肆口中的“明姬夫人”這四個字,落在驚棠耳朵之中的時候,他原本垂在扶手兩邊的雙手,便立馬抓住了躺椅,就連眼神之中的迷茫,也在一瞬間一掃而盡,換上了一種兇狠凌厲,似乎所過之處,甚至都寸草不生的眼神。
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也突然間好像陰雲密佈,整個人都彷彿進入了一個極度戒備的狀態。
甚至仔細聽起來的話,還能夠聽到驚棠修長的手指,抓緊躺椅扶手而產生的摩擦聲響。
只見驚棠一瞬間四肢緊繃,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中毒毒發似的,又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可以讓他整個人天崩地裂的悲慘往事,彷彿一瞬間,整個人就墜入深淵之中,不得喘息。
見到自己的主上突然間如此,原本應該擔心的御肆,這個時候卻突然間放心了起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主上就算是被現如今的局面迷惑了雙眼,但是他依然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
也是在此時此刻,御肆突然間感到了一絲畏懼感。
他不知道常歲這個人,對於他們來說,到底是一個助力,還是一個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