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叔在這兒,還有個家,他一天到晚守在那裡,因為那個女人懷孕了,可能是個兒子吧。”周紅妹冷漠的說著,好像這是別人的事兒一樣。
辛棟櫟下巴都驚掉了,沒想到周紅妹說得這麼勁爆。王思武之前老去找辛偉國吃飯,辛棟櫟見過很多次,覺得王思武就是一老實巴交的普通中年男人,甚至說,還有點質樸,沒想到玩得這麼花。
辛棟櫟想說點什麼,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
周紅妹本來也沒指望辛棟櫟能說什麼,相反安慰辛棟櫟起來,“我告訴你這些,就是為了不讓你去聽信其他人的閒言碎語。”
說到這裡,周紅妹話鋒一轉,“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簡單直接,想知道答案,直接問出題的人。我聽一些朋友說,你對公安說,我和你楊叔說了一些話,讓你覺得是我們謀害了你爸。”
辛棟櫟驚得一身冷汗,覺得自己上一秒還是瓜田裡的猹,這一刻變成了案板上的魚肉。這時,辛棟櫟忽然想起剛重生回來,自己以為爸爸失蹤,嚎啕大哭的時候,爸爸對他說的話,“遇事兒別慌,穩住。”
辛棟櫟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一本正經地回道,“周阿姨,您敞亮,我也不藏著掖著,我確實說過這話,不知道您的朋友有沒有告訴你,我是在什麼情況下說的這話?”
周紅妹沒有接話,而是看著辛棟櫟,那雙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
“當時公安懷疑是我媽把我爸害了。知道公安的意圖後,我尋思已經失去我爸了,不能再讓我媽出事兒,當然最主要的是,我相信我媽不會害我爸。您也知道,我平時和我爸關係不好,他身邊有什麼人,我也不瞭解,剛好我們夜裡才在一吃過飯,所以就編了個謊,讓他們把注意力放在你和楊叔身上。”說到此處,辛棟櫟堅定地看著周紅妹,“我知道這種做法不光彩,但也請周阿姨體諒一下,當時我想保護我媽的心。”
周紅妹看著辛棟櫟的眼睛,問:“你是說,你其實什麼也沒聽到,都是瞎說的?”
辛棟櫟迎著周紅妹的目光,“是的。”
周紅妹看辛棟櫟眼神也不閃躲,眼底還透露著一片坦蕩,隨即便笑了,“你看說開就好了,阿姨理解你,可惜啊,阿姨是沒那個福分,有你這麼好的兒子。”
辛棟櫟聽罷,暗道自己暫時過關了,內心不禁感慨,平時為了騙老媽的錢,練就瞎話張嘴就來的本事,在這兒派上用場了。經過多次實戰經驗,辛棟櫟發現,最令人相信的謊言,就是七分真三分假。
辛棟櫟與周紅妹又閒扯了幾句,便禮貌的告辭離開。
在離開的路上,辛棟櫟思索,怪不得自己之前沒怎麼見過周紅妹,原來她和王思武關係不好。但是,如果夫妻關係不好,為什麼王思武會讓她來工地駐守?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不是周紅妹單方面說的,王思武出軌,她不計前嫌,幫著王思武守住家業。
辛棟櫟可不相信這世界有這種大公無私,胸襟寬闊的女人,周紅妹這麼做,要麼是別有用心,要麼是她也說了假話。不是辛棟櫟不相信愛情,實在是自古那些痴情佳人的故事,都是不得志的文人寫得。你想事業都不得志了,那不得寫點讓自己爽感滿滿的愛情文,古人的愛情搞不好,比我們現代人還現實,畢竟那時候,生存是第一要義,我們現在吃飽穿暖,已不在話下。
迎著烈日,辛棟櫟彎著腰,撅著屁股在工地,又幹了一下午。他原本想等著薛書洲一起回家的,可一直到工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沒見楊振堂和薛書洲回來。
辛棟櫟想這光天化日,楊振堂不可能會把薛書洲怎麼著,更何況聽說薛書洲學習好,楊振堂那喜歡勁兒,別提了,跟親兒子似的。辛棟櫟就想不明白,自己父母那代人對學習成績好這件事,咋就那麼著迷,好像考試第一,跟當了大官似的。
覺得薛書洲不會出什麼事,辛棟櫟也不再糾結要不要等他,騎著腳踏車就往家趕。辛棟櫟還記得,中午給花明玲打電話,那邊似乎有爭吵,現在得空下來,趕緊回家看看要緊不。
一進家門,辛棟櫟就看見花明玲一個人坐在客廳,眼望向天花板,在落日餘暉的襯映下,顯得十分孤獨。
本來還風風火火的辛棟櫟,一時間,放輕了動作,輕輕地喊了聲,“媽,我回來了。”
花明玲回過神來,但目光依舊呆滯,機械地說:“棟子,回來了,餓了吧,媽這就去做飯。”
辛棟櫟過去,按下要起身的花明玲,輕聲的問:“媽,發生什麼事了?你……”
花明玲突然掩面哭起來,“媽,沒用,媽不能守好我們這個家,可是,我已經盡力了,我甚至都跪下了,他們還是這樣做,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嗚嗚嗚……”
辛棟櫟聽到這裡心痛不已,一邊安撫著花明玲,一邊問道,“媽,到底出了什麼事?”
花明玲斷斷續續地把事情講了一遍。本來他們家建材租賃的生意,就是因為辛偉國的關係,才做的。現在辛偉國去世了,花明玲想著自己要能力沒能力,要關係沒關係,把這個生意轉出去算了。今天中午,花明玲去工地想把租出去的鋼模,腳手架一類的東西拿回來,誰知道工地上的人不讓不說,還說辛偉國欠他們的錢沒給,反正扯了一大圈,家裡面幾萬塊錢的東西,最後變成了兩萬瓶啤酒。花明玲在傻,在不懂,也知道這結果明擺著坑人,在那裡聲淚俱下,甚至給他們跪下,那幫人不為所動,還強行把酒拉到家裡面來,還說兩清了。
花明玲有苦說不出,東西給吞了,給酒就算了,好歹給白酒,逢年過節送禮能用,紅白喜事請客能用,再不濟,白酒放家也不會變質過期,這弄得一堆啤酒,家裡老的老,少的少,根本沒人喝,夏天一過就等著過期。他們家不比以前,哪能幾萬塊幾萬塊的打水漂。
辛棟櫟聽罷,對花明玲說道,“媽,沒事兒的,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