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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膽施計懲邪惡,吐委屈強詞扭乾坤

這四個孩子一路上身前身後跟著跑,奔向心目中的天堂,孩子們上天堂哪裡還有累?天天好奇之心大作,可也不敢向長老打聽情況,別看刁貴思想簡單,可是大俠夢卻一點不比別人少,夜裡做夢都成為威風凜凜的大俠士,仗劍行俠闖天下,專管世間不平事……

一行五人到清涼寺,長老安頓四個孩子,自趕往別處講經不提,這就等於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第二天,早飯後,四人跟著師兄們拿鋤頭到田裡鏟地,於松初次拿鋤頭,被胡凱大師兄一藤條打在小腿上,問道:“你叫啥名?哪有你這樣鏟地的?不能騎著壟鏟?快改過來!”於松忙改過來。那邊張萌見於松被打,他個子矮小,力氣也小,拿的鋤頭又不受使用,下手也沒個準兒,把高粱苗剷掉了,知道剷掉小苗不對,忙用土把剷掉的高粱苗埋栽上,被胡凱發現當場,唰!一藤條打在張萌手上,問道:“你叫啥名?哪有你這麼幹的?苗剷掉了還能安上?”張萌忍疼立馬回道:“我叫張萌。”胡凱道:“下次可不能再往上安了,瞅準了再下鋤,現在剷掉一棵苗,到秋就少收一碗飯,都得注意啊!”胡凱走到張瀾身後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張瀾心想:他是看到剛剷下又埋栽的那棵苗。起身回道:“我叫張瀾。”胡凱道:“你這樣鏟可不行啊,壟上沒草也得鏟到。”指著旁邊那壟說道“要這樣才對,都要鏟到,這是誰鏟的?”張瀾回道:“是刁貴鏟的。”胡凱讚道:“這就對了,要深鏟,這叫放壟,等到趟地之時,能給莊稼根部培上土。”張瀾一聽是這,而不是那,提著的心立馬放下來,急過去馬上重鏟,讓壟上都見到了溼乎土。

胡凱一直在大家身後監督警告道:“不要剷掉苗,剷掉一棵苗要領一藤條。”張瀾小心謹慎,無耐鋤頭不聽話,免不了剷掉苗,一個上午,身上捱了十幾藤條,於松、張萌差不多都被打二十幾藤條。天至申時,大家拖著疲憊的身體扛著鋤頭收工時,張萌沒好意思報怨被打多少下,而是小聲告訴張瀾手上的水泡破了,小聲訴說——都已經出油了。張瀾看了看自己的手,破了四個水泡,水泡破處火辣辣的疼。四人跟別人還沒混熟,連稱呼都不知道,身上便被打了若干,張萌心裡叫苦不迭,不敢把怨言說出口,來五臺時,跟著苦禪一路飛跑時的新鮮感全部沒了,那種美好的憧憬已然不再,只能跟著到伙房吃飯。

胡凱把大家領到伙房,吩咐道:“都不能吃多,得練功,吃得太飽練不了功。”刁貴一聽練功,也顧不得疲勞,馬上吃飯,老早拍掉身上的塵土,伸伸胳膊,踢踢腳預備妥當,他幹過農活,沒像張家兄弟累得不願再動。來到練功場,胡凱安排壓腿,刁貴也跟著壓,被胡凱發現,唰!就是一下了,怒罵道:“真笨死了,那是壓腿嗎?”指了指旁邊的那個道:“像李拓那樣。”刁貴身材大又胖,身子骨特硬,做動作笨而難看,別說像李拓那樣,他根本做不到位,被胡凱沒頭沒腦一藤條抽打在耳朵上,耳朵立時淌出血來。刁貴練功總是做不好,刁貴因練功而捱揍顯得更多更狠。

來到五臺十天,四個湊在一起,於松抱怨道:“天天累得想死的心都有,實在是受不了。”張萌也附和道:“咱哪裡是學武啊,分明就是來種地的。家裡地還得僱人種,咱何必到這裡讓人管著、罵著、打著種?”刁貴苦著臉怒道:“胡凱拿咱們不當人,壓腿硬往腿上坐人,一個膝蓋上坐一人,還不許喊疼,說疼就打嘴。兩腿剛坐完人又逼著翻筋斗,誰能翻得了?翻不了就狠狠地打,身上都被他給打得沒好地兒了,真狠,藤條打在身上就是一道血淋子……”張萌發恨道:“咱告他去?”張瀾認準了的事不輕易更改,他雖說敢幹,但本質上不想惹事生非,很多的與人爭鬥多起因於保護張萌,他沒想去告,所以不同意,再說了,自己曾向師傅保證過。對張萌的提議稍加否定地問道:“你上哪告去?上告能有用嗎?就算我們大膽地去告,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再說,我們剛來,對這裡的情況還不瞭解,不知道胡凱跟上邊有什麼關係?咱這樣冒然告上去,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我們若想解決問題,再等幾天,咱師傅回來,跟師傅說,讓師傅出面幫助解決。”於松早忍耐不住了,急道:“可得了吧!我都打聽明白了,師傅常年不在寺裡,一出少則二、三年,等師傅回來,咱都得被整死,咱去羅漢堂告他。”張瀾反駁道:“羅漢堂是管武僧練功的地方,咱們俗家弟子沒資格到那裡告狀。”張萌道:“咱們到達摩院告。”張瀾解釋道:“達摩院是專管武僧和尚練功的事,不管咱們俗家弟子。”於松道:“那咱們去戒律院告?”張瀾道:“戒律院是專門負責寺規和律條的,能管咱們這點小事?”張萌道:“也就是戒律院了,咱白天干活累得要命,晚上再這樣整,沒有活路了,再繼續下去咱還能活嗎?”

四個鼓起勇氣到了戒律院,見一老和尚正在打坐,孩子們在一旁不敢打擾法事,在旁邊等,直等到伙房開伙時不見老僧的法事結束,於松推張瀾上前,才大膽叫道:“大師,我們要告胡凱。”那和尚轉頭問張瀾道:“你們是後院的俗家弟子吧?發生什麼事了?”於松搶道:“他打我們、罵我們……”那和尚唸了聲佛,道:“他名是你們師兄,實質上是你們的師傅,師傅打幾下,罵幾句是正常事,天下間哪有徒弟狀告師傅的理?”聽大師這樣說話,四個孩子自己都覺得荒唐,不敢再待在當場,飛也似地跑掉。又過數日,張萌無論如何一定要回家,於松平日嘴裡喋喋不休,最是沒主意的,張萌起了頭,他早把爹爹‘吃苦耐勞’的叮囑忘到腦後,推波助瀾跟著響應。刁貴早堅持不住了,活兒幹得最多,捱打也最多,還總被胡凱挖苦,說刁貴比豬還笨,根本就不是練功的材料,這樣笨的人根本就不是練武,學豬倒是應該比別人快,練武功,練八輩子也練不出個甜酸來……挖苦得刁貴再沒心思練功了,天天抵頭幹活,總覺得低人一等,大俠夢早就破滅了,滅得一點溫度也沒有,聽張萌提議說回家他刁貴最積極響應。張瀾勸阻道:“要回也得等師傅回來再說。”於松急道:“快一個月了,天天活在地獄裡,既累又餓,還不停地捱打捱罵,能活到今天算命大了,你還總擋著不讓回,不行,我們不再聽你的了,一天也不能再待了。”張萌央求張瀾道:“跟我們一起回吧!不然,得被他折磨死。”張瀾道:“沒那麼嚴重。”張瀾是四個人的主心骨,他仨回家的行動計劃被張瀾又拖了好多天,於松在旁急道:“幾次勸你都不聽,你不回,我們仨可不管你了,今天,天黑我們就走!”

胡凱知道他們仨黑夜偷著走,氣得罵罵咧咧,指著張瀾罵道:“混帳的關東人就他孃的不懂事兒,再怎麼教育,他們的眼睛裡也不會有別人……就算他孃的要走,也得事先跟我這大師兄說一聲……打聲招呼再走也算是人做的事……”胡凱對仨人偷著走極其不滿,把刁貴幹過的活都丟給張瀾。自此,張瀾拿出最大韌勁,每天耐著性子早起為大家打洗臉水,晚上還得伺候胡凱洗腳,胡凱的衣裳也都交張瀾洗,刁貴在時沒覺得難,刁貴身高力氣大,又是常年勞作之人,這些活他幹起來很自然,張瀾畢竟比刁貴小五歲,擔三趟不及刁貴一趟挑得多,外加胡凱把怒氣都發在張瀾身上,把懲罰刁貴的習慣也用到張瀾身上,張瀾捱打捱罵不去爭辯,交待下的活又不敢不幹,暗自捉摸,籌劃著如何來反懲治胡凱。懲治胡凱跟收拾於松大不同,胡凱是有功夫的,又是成人,一把豬屎搞得定於松可搞不定胡凱,整治胡凱必須有效控制住才能有機會懲辦……

主意打定了,張瀾把胡凱睡覺的位置丈量好,便在炕沿上鑿孔,於得水不知張瀾所為何來?打聽問道:“你在整啥呢?把炕沿鑿三個大眼子幹啥?在大師兄頭上鑿窟窿不怕他打你嗎?”張瀾不能直說要整治胡凱,慌說道:“過幾天我讓你們看場好戲。”於得水不在意這些,不信炕沿上鑿眼子能有什麼好戲?道:“你整天瞎捉摸,前兩天我看你還搓繩子,麻里加了馬尾,你不是想上吊吧?那可是結實又滑溜,擼上就死。”他這話說到張瀾得意處,張瀾強板著臉,忍著不能把壞主意說露了嘴,仍高興地回道:“你看誰家上吊用得了這長繩子?我弄繩子可是有大用場的,行了,你就別再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於得水是個不會跟別人對抗的人,自打出生,從未與人打過架,看到張瀾表情甚為得意,不知道張瀾要使壞,於得水萬想不到張瀾敢向胡凱下手,他又見張瀾在房樑上栓繩子,不明就理,問張瀾道:“你這又在作啥嗎?就不怕大師兄的懲罰?”張瀾仍是問而不答,把一切準備就緒,歘無人時自己先試了試,果真是沒有疏漏,可以真正採取行動了,深夜,大家熟睡時,張瀾把事先預備好的套子一擼,胡凱的雙手被牢牢的系靠在炕沿上,胡凱立馬醒轉過來,大聲問道:“你幹什麼?”半夜裡胡凱的大聲喊叫驚動屋子裡所有的人,張瀾不看他臉,也不作答,上炕一拉繩子,把胡凱的雙腳吊起來,胡凱形成一個“大”字,雙手被綁縛在炕沿上,胡凱不明其所以然,命道:“你幹什麼玩意?快把我放開!”張瀾根本不理他喊啥,炕上地下的忙不停,把胡凱脖子又套了加重的繩子,張瀾才下地把燈點亮,全屋子沒有人知道張瀾在做啥?就連胡凱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幹啥?那胡凱受縛本能地拼命掙脫,張瀾見胡凱腕上的繩套子被掙的有點松,拿出早就預備的木棍將兩繩摽緊,緊到胡凱吃疼叫喊為止,然後把木棍別在炕沿下,回身到牆上把胡凱掛在那裡天天用來打人的藤條摘下來,掀起被子道:“你不知道我要幹啥吧?我告訴你——今天就是要扒了你的皮。”胡凱哪裡把個小孩子放在心裡?罵道:“你他媽的敢瞎胡整?你他媽的不是瘋了吧?”張瀾充耳不聞,拿藤條狠抽下去,把多日來所有的怨恨徹底地進行了宣洩,胡凱輕蔑喊道:“呀!呀!哎呀!”胡豈的三聲“呀”意思是你敢打我?還敢打?你還敢繼續打?見張瀾不吃這一套,厲聲威嚇道:“你這不是反了天了嗎?”這時有人來到近前,張瀾最怕此時有人出手幫助胡凱,高聲揚言道:“你們都別上來,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跟你們無關,生是我們倆的事,就是死了跟你們屁事沒有。”這話一出口還真沒人上來,大家都捱過胡凱的打,對胡凱早就心存怨氣,經張瀾這樣一提醒,便沒人肯上前,圍在後邊看熱鬧。也有人乾脆仍然躺著裝睡,胡凱畢竟身份不同,對張瀾威嚇罵道:“小兔崽子你敢跟我動手?是活得不耐煩了?……反了你了?……找死嗎?”張瀾不管他在說啥,只顧解氣,一味大力抽打,胡凱畢竟是大人,拼命掙扎,他力量奇大,將束縛雙腳的繩索掙得嘭嘭響,發狠叫罵,張瀾怕胡凱力大將繩索掙斷,雨點般地打下來,胡凱越掙扎張瀾越用力打,哪裡動打向哪裡,胡凱的手動張瀾便去打他的手,胡凱的腳動張瀾便去抽打他的腳。

連打半個時辰,抽打得胡凱實在受不了,喊叫道:“李拓,平日我對你不薄,看著我捱打也不拉拉?”李拓是不離胡凱左右的小跟班,平日在胡凱那裡享了不少的特權。聽胡凱喊,上前扯張瀾,他不是真想制止,就是上來扯一扯,盼張瀾能自動停下來,張瀾最怕別人插手,見李拓上來,沒給他臉色,張瀾用藤條指著逼問道:“你想幹啥?想幫他嗎?他一但脫縛,我們的後果你可願意擔當?出了人命你承攬得住嗎?”這話把李拓唬住了,其實李拓不是真心相幫,他也沒能力制止,瞅著張瀾打紅了眼,小聲對胡凱解釋道:“我可不敢!你是大師兄都被打成這樣……”越說聲越小,後來說的是啥沒人聽得清,在眾人之中他李拓不是焦點,不是受矚目之人,沒人在意他說了啥?他不像張瀾,張瀾在家就是孩子們的核心,是孩子王,在一起玩的孩子們都服他之能,在他身上天然的就有領導力,到哪裡都不乏追隨者。張瀾為斷絕胡凱再央求別人,發話道:“沒有人幫你,你也別指望著有人幫你,這些天我也看明白了,就你這樣個搞法,早就應該給你些教訓,讓你懂得尊重別人……”胡凱平日只對李拓一人好,一直偏向李拓,李拓不肯相幫,再沒人願意伸手相助。張瀾見李拓退卻,心大定,唰唰又是兩下狠抽,胡凱見掙脫無望,繩子結實耐勁,再也吃痛不起,已顧不得身份和尊嚴,不自覺的開始“啊呀、啊呀、啊呀”的叫,張瀾見他止了罵聲發出叫聲,知道他是軟下來,手仍不停地抽打,又連續百餘下,胡凱實在是挺不住,向張瀾哀求道:“別再打了,手下留情!”張瀾覺火候到了,停手問道:“你知道為啥打你嗎?”胡凱苦著臉回道:“不知道。”張瀾又發狠抽打起來,怒道:“我讓你不知道,為啥捱打你都不知道。”胡凱吃痛“啊呀媽呀!知道,知道。”張瀾停了手追問:“那你說說為啥打你?”胡凱小心回道:“是因為你弟弟他們走?”張瀾再抽兩下問道:“他們為啥走?”胡凱一時不知如何答,隨意應道:“不知道。”張瀾高舉藤條狠抽下去,胡凱喊叫:“啊呀,知道,知道,知道,他們不想練了。啊呀媽呀!媽呀,別打了。”張瀾嗖嗖又兩下,逼問道:“就是讓你知道被打的滋味,被打好不好受?”胡凱忙應道:“不好受。”張瀾追問道:“你還知道捱打的滋味不好受?知道不好受你還總打人?”胡凱幾欲哭出聲來,帶著哭腔回道:“我這不是剛知道嗎,今後再不打了。”張瀾指著胡凱警告道:“打今天開始,你再動手打人,無論打誰,我都要打你,見一次,打你一次。”正在這時,戒律院首坐了禪長老趕到,奪下張瀾手上的藤條,命人解下繩索,將胡凱抬到羅漢堂醫治。武僧們練武時常有嗑碰,受了傷都抬到羅漢堂療傷。

了禪長老把張瀾帶到前院,問道:“什麼仇恨?能讓你下此重手?”張瀾爭辯道:“他拿我們不當人,對我們非打即罵,命我每天一個人早早起床打洗臉水,早晨光挑洗臉水就得挑三趟,晚上還得伺候他洗腳,他的衣裳我洗,什麼活兒都是由我們幹,好吃的他先吃,他吃剩下才輪到我們吃……不順眼他舉手就打,誰不主動伺候他也得挨他打……更主要的是他不好好教我們練功,還收我們的孝敬銀子……”

了禪聽到孝敬銀子這事,心中一震,問道:“咋不向上面說?”張瀾總算是真的有人來詢問,忙道:“我們告了,什麼羅漢堂,戒律院,達摩院,甚至藏經閣都去過了,那些大法師們都閉著眼睛,有一個大法師說‘他名是你們師兄,實質是你們師傅,徒弟哪有告師傅的?’狀告無果我們只好打消了告的念頭,我弟弟他們仨實在受不住這種虐待才偷著走的。可胡凱變本加利的把所有的錯都怪在我身上,本來我就小,日間上工鏟地我跟大傢伙一樣沒少幹,回到家別人啥活不用幹,他胡凱把家裡所有的活都交我一個人幹,我每天得早起一個時辰,還得給他洗衣裳,他這樣做很不公平……”

張瀾一回到屋,大家都圍過來,有的師兄問“咋處罰的?”也有上來報說胡凱治療情況的,張瀾反問道:“什麼是面壁?長老罰我面壁一月,”於得水告訴道:“就是我們種地幹活或者練功時你不參加,獨自面向牆坐著思過。”張瀾問道:“那我可不可以自己在家練功呢?”於得水告訴道:“你在家裡幹啥我們能知道嗎?”

主持方丈聽到張瀾打胡凱的事,把了禪長老喚去問道:“聽說胡凱被打得皮開肉綻,張瀾一個十一歲的孩子咋這樣惡毒?他是什麼樣的孩子?”了禪長老回道:“他是苦禪師弟唯一的記名弟子,苦禪師弟臨走時還專有交待,不然,就應該把他攆出寺門。事情的起因是師兄不善待師弟,粗暴地侵犯了孩子們的尊嚴。”把事情的起因和經過又學講了一遍,續道:“這小傢伙人雖小,膽子卻大如天,到現場你會發現,小傢伙蓄謀了很久,很有自己的主張,孩子很奇特,苦禪也不會收平庸的,苦禪能看上的人有幾個?苦禪為了他還到我那特殊交待過,讓我對這小子特例特辦。透過這件事我發現這小傢伙很勇敢,膽大包天,做事肯用心,指不定將來真能幹出點大事。

不過說到底這事的發生是我失查,這種現象很久了,問題是嚴重的,不但是俗家弟子有,羅漢堂也有,全寺都有,不怪這孩子,是他給我們敲響了警鐘,藉此,我們要嚴明寺規。”主持方丈聽後,雖沒覺得孩子膽大是好事,又礙於苦禪和了禪的特殊關照,已有了禪處理在先,也不好再做更改,命道:“如果不是個別現象,得認真對待,徹底整治一下寺規,不可再發生這類事,我們寺院應該是一片淨土,不應該有欺壓和盤剝,勞動也要合理安排,每天值日安排兩個人,實行輪流制,個子小的倆人頂一個,無論是誰?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衣裳自己洗……”

苦禪送四個孩子來五臺的路上就發現其他孩子絕不是練功的料,當時沒有說破,來到五臺對了禪師兄另有交待,求其相幫照看,了禪因此對張瀾有著特別的關照。面壁那是對僧人的處罰,讓一個十多歲的孩子面壁,不可能坐得住,坐得穩,了禪對張瀾的處罰實則是偏袒,做樣子給別人看。

了禪長老當眾惡批了張瀾,隨又宣佈對俗家弟子的新規:“十戒,十共同”新規針對性極強,張瀾聽後亦有歡欣鼓舞之感,當時有人暗捅張瀾,暗自祝賀他的勝利,於得水此時方明白張瀾讓他看的好戲是懲治胡凱這一出,因此,更加親近和信服張瀾。

晚上收工,大家都圍過來,於得水對張瀾說道:“你可算是得了大便宜,今天我們在地裡是又累又熱又渴,你再面壁幾天,在家裡養成了小白臉……”張瀾不明其故?什麼又累、又熱、又渴的?李拓見張瀾沒明白,上前解釋說:“大師兄被你打得養傷,寺院派羅漢堂的智慧師傅暫時頂替胡凱大師兄,智慧是不打人,他還跟我們一起幹活,可他幹得快,我們拼命也跟不上趟,因此今天特別累。”李拓說著偷扯著張瀾到一邊低聲道:“你知道戒律院首坐長老咋得到信的嗎?是我看你沒完沒了的打,胡凱叫得太瘮人了,也怕你惹出人命官司來,才跑去戒律院告發的,你別怪我。”張瀾當時只顧著抽打胡凱,哪裡顧得上李拓的行蹤?張瀾道:“不用猜我就知道是你,就你慈悲,他打別人時你沒看著?”李拓極不好意思的道:“他是該打,可你打的也太狠了,聽胡凱呼號太過瘮人。”張瀾知道李拓最會溜鬚拍馬,許多事都是他帶的頭,他從家裡拿回好吃的,他李拓自己不吃都先孝敬胡凱,胡凱吃夠後李拓才吃,他算是給別人做了榜樣,養成了胡凱先吃的習慣,張瀾不想繼續聽他講過去的事,截話道:“不用再說下去了,今晚你可有事?”李拓算是對張瀾虧欠著,哪裡還能敢說有事?有事也不能說,忙回說道:“我沒事,你有什麼安排?”張瀾道:“那好,你沒聽到水塘裡青蛙都叫開了鍋?晚上跟我抓青蛙。”李拓一聽讓他幹這事兒,馬上應道:“好啊!”

聽說抓青蛙,大家都跟著去湊熱鬧,三十多人都下水,抓回不少的青蛙,直接送到伙房。伙房老李拿豆腐燉了一大鍋,三十多人個個吃得高興,老李端著碗到張瀾面前道:“你們都是孩子,白天下田地幹活,晚上練功,沒有點好伙食頂不住,咱跟前院伙房不一樣,咱們可以吃肉,打今天起,你們整回啥來,我給你們做!”這伙房老李人長得不高,可做出的飯很是好吃,以前,屯子裡誰家紅白喜事請幫廚,都找他,因做得一手的好飯才被選來這裡。大家多日不見肉,突然吃上好東西,都興奮起來,七嘴八舌地亂出主意,有人提出到河裡抓魚,有的說打鳥,於得水道:“還不如在家打狗,咱這後院總有野狗出出入入的,還不如把狗打死,吃狗肉。”

大家都洗腳上炕睡覺,於得水推推張瀾道:“我剛去看胡凱了,他全身腫得厲害,發恨要在下山時揍你,把你的胳膊、腿都打斷……”張瀾低聲道:“別聽他胡吹,他若有種現在就來,你以為他真敢?他沒這個膽兒。” 於得水湊上前對著張瀾的耳朵小聲道:“可不能這樣說,他打人多狠啊。”張瀾用手推開於得水,滿有把握的道:“那是以前,以前咱說話沒人聽,在寺裡沒人聽咱們小孩說什麼,現在宣佈的寺規就是針對他的,他不敢違反寺規。”於得水又湊上前道:“他都二十多歲了,就算不把你的腿打斷,打你一頓也犯不著啊?再說,現在咱歸他管,整天給你小鞋穿終不是什麼好事兒,怕就怕他天天來給你上眼藥。”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於得水說抓狗被張瀾聽進耳朵裡,張瀾跟大家一同起床、吃飯,別人下田走後,他到院子裡踅摸,發現就算滿院子狗,也是沒辦法抓住,院牆多處倒塌,大門也東倒西歪,張瀾決定對院牆進行修繕,找來工具先修大門,修好大門又修大院牆,大牆是土的,年久失修,張瀾修起來很費勁兒,小打小鬧的程序也緩慢,事也巧,連天下雨,張瀾正自慶幸省了不少的水,藉著雨水加緊和泥,嘴裡低聲哼唱著小曲兒,乾得很是恰意,突見智慧師兄帶大家來幫助,智慧能幹又會幹,帶大家只一日工夫,將四面牆修好一面,遠遠超過張瀾多日所幹,修得是既好又快,且在當天形成了遇雨天,不能下地幹活時,便都來修牆的規定。

張瀾白天修牆,夜晚帶大家抓青蛙,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智慧到戒律院回話道:“師伯,現如今胡凱早就恢復好了,能夠正常下地幹活了,張瀾的表現更好,他在這個月裡,自發地把後院大門修了,把多處倒了的牆也修了,這小傢伙還挺好,挺有人緣的。可以恢復他們的秩序了。”說是恢復秩序,實際上就是讓張瀾跟大家一起繼續幹活、練功,仍由胡凱帶著。

張瀾雖說是面壁一月,可他並沒離開大家,相反,跟大家打成了一片,關係較以前是更加地親密,迴歸集體中更加自如隨意,地裡的莊稼也起身了,田地裡的活不再那麼累,練功的時間多起來了。一大早,張瀾牽著一條大黃狗到伙房,伙房老李忙問:“誰家的狗?”張瀾煞有介事小聲道:“不知道是誰家的,是我套住的,咱今天吃狗肉。”老李有些懷疑,懷疑十來歲的孩子能抓得住這麼一條大狗?張瀾道:“你沒看我把大門都修了,把牆也修了,只留下一個狗洞,為的就是這個,連續幾天下套,才把這大傢伙套住了……”不一會兒,大家過來吃飯,見這一條大傢伙都覺新奇,聽說中午有狗肉吃,都盼望著用狗肉改善伙食,李拓叫道:“張瀾,今天你就不用下地了,你的那份活兒,我替了!”

在地裡幹活時大家都囔囔著早些收工,都惦念吃狗肉,胡凱不好逆了大家的心意,有意在壟半時提前收了工,大家撒歡往家跑。

天漸漸的冷下來,於得水對張瀾說:“我的棉襖、棉褲都做好了,我媽問你的棉衣棉褲是不是也壞了,你試試看能不能穿了?”張瀾翻出來一試,果然不能再穿了,棉褲短了一大截,張瀾道:“我這有一兩銀子,拿給你媽。”此時二人關係業已情同手足,白天黑夜形影不離,於得水把臉一扭道:“可得了,還能要你的錢?你自己收著吧。”隨手遞過一個包袱“這是好吃的,你先放起來,若是以前沒有《十戒,十共同》,這些好吃的必須得先給他,他吃過了才能輪上咱倆。”然後煞有介事地道“對了,我看到你師傅了,好像是剛回來的。”

張瀾聽到這一訊息,放下露棉花的短棉褲,推開食物包袱疾跑過去,果然是師傅。長老見張瀾身穿單衣,拉過來道:“身上淋溼了,天在下秋雨,格外冷,你還沒棉衣裳吧?我來為你做身棉衣吧。”伸手搭住張瀾的脈,點頭道:“觀脈息,身體有了大的改善。”張瀾自父母去世後少遇這樣入微的關懷,心存無限地感激,回道:“棉衣於得水他娘已經給我預備了。”長老示意換了另一支手,張瀾溫順地換了另一支手,長老稱讚道:“你真是個好孩子!竟然沒被他們仨給拐帶走,當初我就不應該答應他們仨同來,所幸你有自己的主張”張瀾被贊,心裡頭很美。長老繼續道:“你看,這兩年多的光景,你都快長成大人了。我長年不在寺裡,你一個人適應這裡的生活嗎?”張瀾聽到問話,更有一股暖流湧向心頭,忙回道:“剛來時,是不中,現在還行,習慣了這裡的生活。”隨手遞上狗皮,殷勤的說道:“這是狗皮,師傅您整年在外,今後,住在外面時,您把它鋪在身下,隔涼隔潮……”長老望著張瀾的臉道:“偷盜的東西拿來送人?”張瀾爭辯道:“我這不是偷盜的,這狗自己跑來被我套住的……”長老沒等張瀾把話說完截問道:“別人家養的雞、鴨、鵝、狗、貓被你們誘捕還不算偷?你在寺裡天天受著佛音、佛意、佛詣、佛經、佛理的薰染,理應向善,這裡是佛家聖地,你沒造福一方,已經是不該了,你還來為霍害百姓?”張瀾被師傅一下子點出最興奮的地方,同時也是他偷盜最隱私的地方,頓時傻了眼,師傅一直沒在家,咋就知道我們誘捕的事?張瀾一生沒真正怕過誰,聽師傅把這話說出來,心裡難免有了些懼意,同時內心的良知被激發,立時知道自己做錯了。在老家時,一個初春日,下學時曾見刁貴媽媽因瘟死了雞坐在路邊大哭,師傅的問話雖不是責怪,但比責怪更有效果,張瀾忙道:“那我賠人家銀子,我還有五兩銀子在身邊,明天我賠人家吧?”

師傅道:“善哉!善哉!賠銀子也用不了五兩,再說,你又不知道那狗是誰家養的。今天你能知道啥好?啥不好?就比啥都好!知道哪個對,哪個不對,就算是對了!你們是俗家弟子,又是長身體的時候,饞肉也是正常的,想吃肉,花錢買才是該做的事。一兩銀子可以買回三、四條大狗,不可再偷雞摸狗,誰家養點啥都不容易,人家自己捨不得吃,你們可捨得偷。”張瀾是頻頻點頭,溫馴的回道:“再也不偷了!”長老看出張瀾有了悔意不再往下續說,摸著張瀾的頭又道:“你有什麼困難對我說,我一併幫你解決,如果沒有錢,就到戒律院了禪師兄那裡取,我給你們每人存放了一百兩銀子,以備急需,他們仨走了,那銀票就都是你的了。我知道你家過的是豐衣足食的日子,來這裡肯定是不習慣,這種清苦的生活不是你們這個年齡過的,我們人活著,吃固然重要,可我們不能光為了吃,更不可為了吃來損害別人的利益。”張瀾頻頻點頭,不敢插半句話。“除了不損害別人利益之外,自己還得有追求!世上習武者何止千萬?你現在遠離家鄉,遠離親人不容易,想家也正常,反過來你出來一趟啥也沒學到手,千里奔赴圖個啥?回到家裡怎麼跟家人交待?有什麼臉面見家鄉父老?讓你到這裡來,不是為了讓你知道武功是怎麼樣練習的,還希望你能有點別的,人需要拼搏。”張瀾聽到這裡,就感覺受到了極大地鼓舞,心中有一股力量在升騰,有一團熱火在燃燒,有很多的幹勁集於一身,決心今後要好好幹!又得了“拼搏”這一新詞兒。“你今後練武要拿出激情來,要領悟其中的奧妙,萬不可瞎了你的天賦!最好也能跟你大師兄雷橫一樣有出息。”張瀾聽到“別瞎了天賦”這句話,似受到恭維一般,這是對自己莫大的肯定,鼓起勇氣道:“師傅!放心,我今後再不幹那種傷天害理的事,努力練功,不給家鄉人丟臉,要給親人增光,絕不辜負師傅對我的教誨!”

長老又道:“成功的人,尤其是練武成功的人,之所以成功,除了跟大家一起練功之外,要細心揣摩,要細細體會,真正領悟,萬不可貪玩而誤了正事兒,更不能把心思用到報復別人身上,整治誰都得花你的心思,那麼,為啥不把心思用到更合適的地方?”張瀾心裡豁然開朗,就好像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同時全身充滿了能量。恩師又道:“今後就算是你下山,一定要講武德,講道理,萬不可恃強凌弱,要敢於擔當,最重要的是要辨明是非。”張瀾聽出這話裡面連打胡凱的事師傅都知道了,更加作不得聲,長老把話峰一轉道:“按理說我沒有資格做你的師傅,我整天在外面跑,不著個家,明天還得走,我這次回來就是取幾部經書。”張瀾聽到師傅又走的訊息,討好的問道:“您這樣常年在外身體受得了嗎?”長老道:“出家人本來就沒有家,我習慣了在外的生活,為了弘揚佛法,把佛法發揚光大。再說,人總歸是要做事。”長老又摸了摸張瀾的頭道“你要好好做人,除不做惡事之外,咱還得好好活著,活出個尊嚴,自己要有一定的真本領,有真本領了才能真正獲得別人對你的尊敬。”

張瀾從師傅那裡回來,於得水他們練夜功剛回來,張瀾拉住於得水問:“今天都練啥了?”這可是張瀾首次對練功主動上心,於得水毫不在意地回道:“還能練啥?不還是那些。”張瀾聽說還那些,就是沒有新的進展,把心放到肚子裡,又問於得水道:“那你知道雷橫嗎?”於得水面露苦澀,道:“雷橫誰不知道?咱們應該叫他大師兄,他是當今武林中最了不起的大人物,人稱‘漫天風’,大江南北,天下武林就沒有人不知道‘漫天風’雷橫的,在當今世上無對手,打出了自己的金字招牌!也揚了咱五臺的威名!就是因為他,我才來這裡學武的……”於得水越說越激動,好像漫天風雷橫是他親人一般,如數家珍般的講“漫天風”都打敗過誰,在哪裡戰勝過了誰,張瀾跟聽天書一般,聽得不大瞭然,張瀾哪裡知道這故事裡的誰是誰?下意識地打斷於得水,問道:“你見過他嗎?”於得水回道:“我哪裡能見到他呀?我聽說他為人豪爽,一心好武,下山之前挑戰羅漢堂的武僧,獲勝才下山的,下山之後,仗劍行俠,獨闖天下,打敗各路英雄揚美名,然後傲視天下武林,我就想要做他這樣的大英雄,大豪傑!”

次日一早,張瀾跑過去想送送師傅。哪裡還有師傅的蹤影?只有昨天的教誨仍然迴盪在耳邊,對張瀾最有感染力的就是師傅身上所顯現的使命感和拼搏精神,那次看翡翠八卦時師傅就說過一次使命感,這次又詳解人生的使命。張瀾沒見到恩師心裡頭很是失落,也顧不得吃早飯,跟著大幫去收割,中午直接到伙房,一進伙房一股肉香撲面而來,老李早把豬肉盆端到桌上,並道:“從今天起兩年內,咱每月殺頭大肥豬,這是張瀾的師傅,也就是苦禪法師給咱們留下的銀子,幫助咱們改善伙食的。在大家紛紛搶肉時,老李把狗皮套袖和狗皮棉帽子交給張瀾:“這是你師傅連夜為你縫製的,法師天沒亮就動身走了,並叮囑你說‘心情煩亂時就唸唸經,要知道修心……’你師傅說了‘生活處處都是功夫,鏟地是在練功,鏟地鋤頭沒有準頭你照樣鏟不好,挑水也是在練功,沒有體能的儲備挑水也得灑一地水,武功來源於生活,不要侷限於單純的練功上……’你師傅教我對你說的話,我也學不明白……總之,你算是攤上好的師傅了!他是最有學問的大德高僧,我們五臺在佛界的地位是由他創下的……行了,不說了,你快去盛肉吃吧,一會兒沒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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