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武司總部。
依舊是莫如負那間有些簡陋的辦公室。
陳復跟著賀海第二次來這裡,但進門後,並沒有見到莫如負。
賀海將門關上,房間裡除了他,就只有一名穿著中山裝,頭髮花白的老者。
正揹負雙手,站在窗前背對著他。
陳復面露疑惑,不是說莫如負有急事請他麼?
怎麼變成了眼前這個不認識的老者?
楚千雄此時聽到動靜也轉過身來。
打量了陳復兩眼後,沒有說什麼場面話,而是一言不發的走到那張有些掉漆的辦公桌前。
陳復的視線跟著偏移,才看到簡潔的桌面上,蓋著一塊一米多長的白布。
桌子大概有兩米長,這塊白布蓋在最中間的位置,非常醒目。
中間有些凸起,不大,能看出底下蓋著一件長條形的物件,具體就不知道了。
楚千雄將白布掀開。
底下的物件也映入陳複眼簾。
陸吾劍!
陳復瞳孔一縮,心裡猛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見過兩次這柄劍。
一次是在藥王谷,莫如負當眾祭出,氣息之強有目共睹。
第二次是在山腹鎮玄池。
莫如負給他介紹了這柄劍,還打了一道玄力進鎮玄池。
通體烏青色的劍身,辨識度太高。
以至於旁邊放著的一枚扳指,都不那麼引人注意了。
“莫總司沒回來?”
陳復凝聲問道。
楚千雄眼底閃過一抹哀傷,“劍落在大戰點兩百多米外,連帶這枚鎮玄戒,釘在樹幹上。”
“但大戰點不見屍體,不管是老莫的,還是沈無心的,亦或是斷魄崖那幾大修羅的,都沒有。”
“陸吾劍是老一輩傳下來的,說一句劍在人在不為過。”
“如今劍和扳指皆在,他恐怕凶多吉少。”
陳復臉色陡然一沉。
凶多吉少,只怕是含蓄的說法。
以瘋女人的脾氣,莫如負去殺她,如果落敗,絕對是死路一條!
可他怎麼也想不通,莫如負那麼強的人,又有陸吾劍在手,怎麼會回不來?
難道是給自己傳功的原因?
想到這,陳復立即說道:“莫總司臨走前,給我傳過功。”
“他當時的氣息明顯弱了很多,會不會是被這個影響了?”
楚千雄搖頭道:“即便有影響,也不是決定性原因。”
“玄者打武者,又有陸吾劍,就是碾壓的打法。”
“除非,沈無心也成為了玄者。”
陳復眉頭緊鎖,沉吟不語。
他已經從莫如負口中知道了不少事情。
瘋女人算計他,就是想奪他的天脈聖體將內力替換成玄力,從而成為玄者。
可莫如負不是說,瘋女人有傷在身,不敢替換玄力麼?
難道出了變故?
楚千雄說道:“沈無心野心很大,心比天高,除了她鋌而走險成為玄者,沒有別的原因。”
“或許,老莫也沒想到,沈無心真能成功。”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已經晚了。”
“我喊你來,是老莫臨走前說要給你一個交代。”
“現在這個交代他給不了你,我自然要把訊息告訴你。”
陳復依舊沉默。
他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
爸媽的死,莫如負說是鎮武司之過。
的確是。
但不全是。
他還不至於因為這個,把莫如負給記恨上。
莫如負要去給他一個交代,他更不會阻止。
誰也沒有想到,最終是莫如負沒回來。
楚千雄正色道:“陳小友,我跟老莫是幾十年的交情了,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重視一個後輩過。”
“沒能給你這個交代,希望你不要怪他。”
陳復苦澀道:“前輩言重了,我不是胡攪蠻纏的人。”
楚千雄點點頭,“那就好。”
“這件事,還希望陳小友嚴格保密。”
“鎮武司也會封鎖訊息,即便最後依舊會洩露,但能封鎖多久,就封鎖多久吧。”
陳復當即應下,“前輩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他知道這個訊息的嚴重性。
鎮武司能對武道界有這麼大的威懾力,莫如負功不可沒。
一旦傳出莫如負已死。
往小了說鎮武司上下都會動搖軍心。
往大了說,鎮武司苦心孤詣維持了這麼久的武道界秩序,恐怕會出現裂縫。
但訊息能瞞多久,不是鎮武司決定的。
而是瘋女人!
假如莫如負真死在瘋女人手中,恐怕用不了多久,瘋女人就會重新出世。
已經成為玄者,連莫如負都不是對手的瘋女人,再次出世,恐怕會成為所有人的噩夢!
陳複比誰都清楚瘋女人的野心。
她要做武道第一人,要做制定秩序的人。
而不是遵守秩序的人!
殺莫如負,無疑是武道登頂路上的一大步。
現在就看這兩位巔峰武學泰斗的生死戰,能給瘋女人帶來多少傷害了。
見楚千雄不再開口,陳復便識趣的告辭離開。
賀海就在門外等著,見他出來很自然的將他送回去。
兩人一路無言。
一直到下車時,賀海才忽然喊道:“陳復。”
陳復一隻腳邁出了車門,聞言疑惑回頭,“怎麼了?”
賀海遲疑了一下才說道:“總司對你很器重。”
陳復無言以對。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
雖然在藥王谷時,當眾要殺他,可這並不能抹除莫如負後面做的事情。
不管是將他帶到鎮玄池治好傷勢,還是給他傳功恢復實力。
前者還能說莫如負心懷大義,剛正不阿。
後者就純粹是饋贈了。
尋常師徒都不可能做傳功這種事,莫如負的傳功就顯得更讓人難以承受。
“陸吾劍和鎮玄戒......是給下一任總司留的。”
賀海轉頭看著陳復,眼裡帶著一抹期待。
陳復沉默良久,才推脫道:“鎮武司強者雲集,剛才那前輩給我的感覺就很深不可測。”
“而且往下數,也有天賦出眾的宗師。”
“還是留給他們吧。”
賀海搖頭道:“你不懂。”
“剛才那老者叫楚千雄,他的確實力很強,也是一名玄者。”
“但他們也有自己的職責。”
“昨天總司離開後,楚前輩也離開了,是總司臨走前交代,如果天明時分他還沒回來,就讓我去長白山找他,他會一路留下記號。”
“我把訊息告訴楚前輩後,他急忙再趕回來的,估計馬上又要走了。”
“如今的鎮武司,群龍無首,急需一位能擔當起大任的人!”
陳復依舊謝絕道:“我的身份,註定擔不了這個大任。”
“但鎮武司如果有什麼事,賀大哥可以隨時告訴我,力所能及,絕不推辭!”
說完,他轉身就走。
留下一臉遺憾兀自嘆息的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