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鎮上何老二的閨女？”
“是。”
趙大成印象裡是有這麼一家子，不過聽說這家人重男輕女得厲害，去年在外面賺了幾個錢，還買了套小樓房。
他家兒子每年暑假就去市裡住好房子，不過這女兒的待遇就很苛刻了。
不光享受不到這些，就連那個趙家夫妻捨不得花錢治病的奶奶，也得她來照顧。
現在居然來找他談生意，莫不是瘋了？
不過看這打扮，也不像是……
趙大成眼神輕蔑：“交易？小朋友，你爸媽都在市裡吹空調，工作跟我們廠八竿子都打不著。要不你還是回家問清楚再來吧！”
趙三原先在一邊急得冷汗直流，站了一會兒才慢慢壓下情緒，越來越察覺出不對勁。
他原以為那件事足夠讓自己和趙大成身敗名裂，是個絕佳的要挾籌碼。
沒成想何盈在趙大成這裡待了這麼久，竟一直沒有說明自己進行交易的籌碼，說明是不願意把這件事放到檯面上來講。
可現在辦公室只有他們三個人，若此時還不講條件，便只有一種可能……
她根本是心虛！她根本就不知道內情！
她最多是知道員工離奇失蹤一事，卻不知道那人消失的原因！
趙三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這個小妮子給騙了！
而且現在，這妮子還大言不慚地想要繼續詐騙，而自己，竟是把人帶來廠長眼前的罪魁禍首！
趙三惱怒不已，接上趙大成的話頭，不耐煩地催促道：“快走！別打擾我們廠長工作。”
何盈一聽這話卻笑了，她從桌邊拉了張椅子坐上去，轉頭朝著趙三道：“哪來的野狗，要是耽誤了你們廠長賺大錢，仔細著你兜裡那三千塊錢。”
趙三雙手瑟縮，不著痕跡地摸了摸口袋，覺察那三千塊錢還在，這才放下心。
一抬頭，正迎上趙大成的目光，趙三身體微僵，想要出聲解釋，卻見趙大成已然移開視線。
“何家閨女，你這……又是為什麼呢？”
趙大成一瞧趙三，就知道何盈所言非虛。只是這女娃分明第一次見趙三，就能觀察到如此細微的資訊。
這樣的洞察力……
若是被她發現廠裡少了人，其中的原因怕是很難遮掩過去。
趙大成這才壓下心中的不耐，至少面上稍微端正了態度，勾起一個職業性的假笑。
“趙老闆。”何盈把一張銀行卡拍到辦公桌上，道：“我都說了，我是來做買賣的。這裡面是我的定金。”
“這……”趙大成遲疑地接過卡來，眼神遞向一旁杵著的趙三。
趙三連忙接過卡，跑去刷pos機。
直到趙三一臉不可置信地衝著趙大成點了點頭，趙大成才真的開始相信何盈到來的初衷。
“是這樣，趙老闆。我這次一共要買四十萬鐵圍擋，這八萬塊是定金，等到時候點了貨再付剩下的。”
何盈也不怕趙大成拒絕，畢竟華國人誰不想趕著年前多賺點馬內。
更何況今年廠裡沒攬什麼活兒，這四十萬不僅能發放工人工資，更能趁機潤一潤機器，免得機器長時間不用出了故障。
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趙大成也對何盈流露出不一樣的眼神，試探道：“這些錢……是你爸的？”
何盈挑眉：“哦，忘了介紹，上個月開始，我就已經成為公司正式員工。公司預計明年上半年對鐵圍擋有很大需求，我爸正巧這幾天走不開。我來談一談，要是真能做出來業績，也好看嘛。”
“你也進了五建集團？”
趙大成還真沒想到，一向重男輕女的趙家夫妻，居然先帶著女兒進公司。
何盈淡淡一笑：“公司已經安排過，這一筆的後續都由我負責，資金鍊這一塊趙廠長不用擔心。”
“可是——”趙大成還是有些猶豫。
何盈拍桌而起：“趙老闆，要是你實在不想合作，可以明說，我們集團這邊也不是非你們不可。要不是為了這樁事，我早就調到市裡去了。”
趙大成啞然。
談判的主導方已然落在何盈手中。
幾經討價還價，何盈終於拿到了想要的合同，在甲方簽字處寫下自己的名字後，笑眯眯地帶著合同走了。
現在還不是榮耀這遊戲最火的時候，何盈幾個月直播的全部積蓄除去這八萬，還真是有些捉襟見肘。
不過一定是值得的。
至於以父親公司的名義辦事，也不過是權宜之計，要是被趙大成知道何盈賺錢風險這麼大，肯定打死都不會答應。
更何況，何盈剛才可是一句假話也沒說。
……
“盈姐？”
何盈前腳跨出鐵皮廠大門，後腳就聽見有人叫她。
何盈瞧了瞧四周沒人，抬腳往廠子旁邊一條隱蔽的小巷裡走去。
少女一身洗得發白的工作服，溼漉漉的杏眸像受驚的小鹿一般，看向何盈的目光裡存著幾分膽怯。
“不用怕，沒人。”何盈伸手摸了摸隋真真的腦袋，安撫道。
“他……那你的事情成了嗎？”
何盈點點頭，隋真真見狀，也似放下了一層重擔：“那就好，那就好。那他……”
“他沒事兒，頂安全，你放心吧。”
隋真真不能出來太久，兩人沒聊幾句就散了。臨走前，何盈給了隋真真一張名片，上頭標著個地址。
“年後我就去這裡，你要是不想幹了，就跟我一起走吧。”
“嗯嗯！盈姐，謝謝你！”
“沒事。”
目送隋真真離去，何盈抬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乾燥和寒冷將大地侵蝕殆盡。
她喃喃道：“馬上，就十二月了啊。”
*
十二月，不少學校陸陸續續開始放假，榮耀迎來一波狂潮。
“主播這波精彩操作，全靠右下角這個指套昂，帶上手指不出汗，操作縱享絲滑ｸﾞｯ!(๑•̀ㅂ•́)و✧。”
何盈終於接了個廣告，雖然是個不值錢的玩意兒 ，但馬內這玩意兒不就講究個積少成多？
不少粉絲倒是買賬，一邊說著不可能，一邊就悄悄下了單。
遊戲上分難，那肯定是沒裝備的問題！
自然也有鐵粉揶揄。
“今天敢打廣告，明天就敢打粉絲。”
“什麼？家人們誰懂啊，一進來就被打了一逼兜(*´﹃｀*)。”
何盈手指戳向攝像頭後的水友：“評論我？你是不是暗戀我？你不暗戀我怎麼會評論我？你就是暗戀我！”
“什麼檔次跟我喜歡一樣的主播，紗咯！”
“瘋姐也有真愛粉？不信。”
“啊？難道你也是……真愛粉？！”
“難道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