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姜沁見過二位官人。”
女子擱著屏風盈盈一拜,今日的程式簡化了不少,畢竟自己已經許久沒有接待客人了,花樓已經開始對自己不爽了,
姜沁決定了,今日這兩人只要能勉強應付過去賽詩,就接待了吧,免得自己再遭人嫌棄了。
“姑娘不必多禮,早聞姑娘芳名,幾度欲要拜訪,哪料姑娘終日繁忙,今日終得償,幸甚至哉。”
姜沁聽到葉洛的聲音,眼前微亮,聲音溫潤如玉,談吐有量,想必也是哪家的公子哥吧。
“公子謬讚,能遇公子,實乃妾身之幸。”
···
羅成的嘴已經換成自己的手捂住了,因為自己完全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越聽越迷糊,只能無助的捂住自己的嘴。
“公子說笑了,妾身這裡有一上聯,不知公子能否對出下聯?”
葉洛微微一笑,終於到了對詩了,這關過了,後面的就是消失了,
“姑娘請出,在下必當盡力。”
“春風輕撫花。”
葉洛當即朗聲道,
“細雨滋勁草。”
葉洛的聲音一落下,姜沁就愣住了,顯然是沒想到葉洛這麼快就對上了,往日的那些世家公子都得靠旁邊的書生才能對上,
就算是之前的文人,也要思索片刻,姜沁心中湧起一陣欣喜,突然忘記自己之前的決定了,脫口而出。
“花間月影婆娑舞。”
“江邊孤煙嘆春秋。”
葉洛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滄桑感,讓姜沁不由得心頭一顫,彷彿已經看到了萬里江河上那個獨釣萬古之人。
“公子好文采。”
“姑娘見笑了。”
···
又是一串羅成聽都聽不懂的互誇之後,終於,侍女取來了琴,
“公子若不嫌棄,妾身為公子演奏一曲。”
“在下洗耳恭聽。”
姜沁輕撫琴絃,優美的音樂哪怕是羅成都一時間聽呆了,姜沁作為花魁培養,自然從小就要學習樂律。
演奏起來,自然得心應手,屏風後的兩人也是異常的享受,一曲作罷,姜沁又和葉洛閒聊了許久,最後直接將侍女遣退。
“難得公子這般知音,妾身願為公子舞一曲,就是這身邊無人,公子可否為妾身奏上一曲。”
講道理,這有點越界了,葉洛是客人,都是來聽曲的,但一番聊下來,姜沁只感覺對葉洛此人甚是滿意,不自覺就提出這一請求。
葉洛倒也給面子,當即就答應了,起身繞過屏風,從姜沁手裡取過琴來,葉洛帶著面紗,看不清真容,
但是那雙明亮的雙眸也同樣迷人,姜沁一時間有些失神,等緩過來才發現自己臉頰發燙,好在葉洛取過琴,已經回到屏風後了。
此時的葉洛也在感慨,這花魁真是名不虛傳啊,確實美豔動人。
羅成看著葉洛手裡的琴瑟,瞪著牛眼看了看葉洛,實在沒想到自己少主居然這也會!
葉洛的手指在琴上一陣翻飛,樂聲婉轉如蝴蝶,姜沁也起身翩翩起舞,羅成看著屏風後那道身影,聽著葉洛的樂聲,
“少爺誠不欺我!”
···
整個見面持續到深夜,此時外面的吵鬧也慢慢變小了,姜沁和葉洛兩人都還沒有睏意,但是羅成已經扛不住了,
“啊唔。”
這是這傢伙的第五個哈欠了,姜沁雖然不捨,但是侍女已經來送了兩次茶水了,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公子,夜已深了,還請公子早些休息。”
“姑娘也是。”
說著,葉洛起身,將琴交給姜沁,不過琴一入手,姜沁就察覺到了不對,這把琴陪了自己十年了,
早已熟悉,此刻琴重了!
姜沁也不做聲色,房門開啟,幾個侍女將姜沁接走,龜公也上來送茶了,
“兩位官人真是厲害啊,花魁還從未接待客人到如此深夜了。”
葉洛笑了笑,這也就是針對尋常人罷了,要是世家公子,怕是夜夜笙歌吧?葉洛抿了一口茶水道,
“今日暫住此處,先結了房錢吧。”
“好嘞,二位一共消費了一百二十兩。”
葉洛掏出一錠銀子,交給龜公,潤聲道,
“多的就當作賞錢吧。”
龜公一喜,連連道謝,這錠銀子至少在一百五十兩左右,自己落得太多了!立馬給葉洛二人準備好房間。
等龜公走了,羅成才打著哈欠問道,
“剛才那女子身世如此悽慘,少爺又與之相談甚歡,何不直接將那姑娘贖身了?”
葉洛沒忍住笑罵道,
“你小子,怎麼聽了一晚上也開始文鄒鄒的了?”轉而話鋒一轉“你還是太年輕了,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她說她自幼家貧,被送入這花樓,但是你可知花魁一日的開銷都是尋常人家的百倍!你可知多少人想為花魁贖身,她們都不願意?”
葉洛的話讓羅成陷入了沉思,自己根本沒想過這些,也從沒聽過這些,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嶄新的,
羅成這算是第二次被葉洛上了一課。
“行了,洗洗睡吧,我給了她足夠贖身的錢,她願意贖身自然就能離開,不願意的話誰也不能強求。”
此時的花樓頂部,姜沁看著手裡的那張聚寶閣銀票,上面赫然寫著紋銀八百兩,姜沁緊緊的捏著手裡的銀票,
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早上,葉洛和羅成伸著懶腰來到桌前,這裡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兩人正在用餐,房門再次被敲響。
“公子可醒了?花魁求見。”
葉洛兩人愣了愣,
“請進。”
姜沁穿著一身紅色霓裙出現在兩人面前,看到葉洛便盈盈一拜,葉洛微微一笑,
“姑娘不必多禮。”
姜沁起身,將侍女再次遣退,來到葉洛身前跪下,
“公子將遠行,妾身不能隨行,特來拜別。”
“姑娘有此心意,在下便已知足。”
姜沁抿著紅唇,抬眼和葉洛對視,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摩擦,羅成就算再大老粗也看出了不對勁,趕忙起身出去要透透氣。
“公子,妾身自知身份卑賤,墮入泥潭,若隨公子遠去,必損公子清譽,然公子之姿,妾身恐終身難忘。
自此發誓,來生定為婢為奴侍奉公子左右。此生已無緣公子,但一見公子,心意所屬傾心所向,又殘花敗柳恐誤公子,今此拜別,再不相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