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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書白約了師妹看電影。
畢竟是約會必要曲目。
雖然他從開場時就在心裡默唸,我不困,我不想睡,我眼睛睜得像銅鈴!
但是,他還是沒過十分鐘就睡著了。
等傅書白轉醒,燈光大亮,卓欣欣正俯著身子笑著看他。
傅書白有點尷尬:“師妹,對不起啊。”
卓欣欣顯然也是早就知道原因,現在捂著嘴樂個起勁。
“師兄,我以為這麼多年你好些了,沒想到還是這樣。”
卓欣欣說完,又開始笑。
傅書白臉有點燥,他突然想起來上回他靠在江時賦肩上看完一整場電影的時候了。
江時賦,江時賦。
他又想起了江時賦。
傅書白乾脆地轉移話題:“還有彩蛋嗎?”
卓欣欣又笑了笑:“沒了。走吧。”
兩人站起身,往外走。
傅書白的車已經拿了回來。卓欣欣連線好車上的音響,放著音樂。
卓欣欣跟著哼了幾句,突然說道:“哎,你知道嗎?師兄也喜歡這個歌手。”
傅書白曾經也聽到過,便輕輕“嗯”了聲。
卓欣欣又道:“上回演唱會那晚,組裡醫生家裡臨時有事,需要我去替晚班。我想著反正師兄也喜歡,就把票讓給師兄了。結果師兄說他過來替我值班,讓我原計劃去。”
傅書白聽了,驀地想起江時賦前兩天說的話:你結婚,我一定......
江時賦已經徹徹底底退出了他們倆中間。
不,就像師妹說的,也許江時賦一開始也根本無意進去他們倆中間。江時賦從一開始其實就表示了拒絕。
傅書白突然想起那次江時賦突發奇想和他去看電影,電影開場前兩人在等待區的時候。
江時賦說:我還挺喜歡你的。
江時賦的語氣,聽起來那麼喑啞,低沉,而真實。
哪怕傅書白現在想起來,覺得江時賦可能確實是在開玩笑。
但是,那一瞬間自己的心跳,和亂了節奏的呼吸,是真的。
傅書白扯開嘴角,右手方向盤轉了個彎:“師兄挺好的。咱倆到時候給他多稱斤喜糖。”
卓欣欣白了他一眼:“師哥,你又瞎說。”
右轉過後不遠,就到了卓欣欣住的小區。
傅書白把車停好,兩個人沿著半暗半昏的小徑往卓欣欣樓下走。
快到秋季了,晚上溫度比夏季低了不少。
但卓欣欣還是穿著一抹白色長裙,淡淡地花邊,兩側各有一個微微的露肩樣式,顯得她格外的嬌俏苗條。
傅書白悄悄伸出手,想往身邊撈過去。
到了半路,傅書白又靜靜收了回來。
卓欣欣踩著沿邊,走得一跳一跳的。
這時就又聽卓欣欣道:“師哥,其實你......”
傅書白收回四處亂逃的思緒,忙道:“什麼?”
卓欣欣回頭笑著看他:“沒什麼。過兩天比賽加油。”
傅書白聽了,胸有成竹:“放心吧,師妹。有空去看我投籃。”
直把卓欣欣送上了電梯,傅書白都沒能牽手成功。
傅書白轉轉悠悠地往回走,突然深嘆了一口氣。
好像,真的,沒有那種急不可待,想要牽手,想要擁抱,或者想要觸碰的喜悅和期待。
他心中卻一直想著一個人。
那個人,卻能勾走他所有的感官,情緒,思維。
傅書白坐上了車,突然明白一件事。
不是激素的問題。
他依然能夠心驚肉跳,能夠暗欲還羞,只不過,是要對著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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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書白頭重腳輕地醒來。
鼻塞,流涕,眼皮腫。
是他昨晚在外面一個人溜達時間太久了,吹了風了。
拿出體溫計,39.4℃。
他撐起上半身,想了想今天什麼班。
不值班,不會診,不是手術班。
於是摸出手機,給同組的江時賦發訊息:師兄,我感冒了,今天想調休。
發完了,他倒頭就睡。
嗓子疼。
睡了不到一小時就又醒了。
傅書白起來燒了熱水,喝了一杯。
裹了毯子把自己窩在沙發上,撈出手機來看。
路回山月斜:好的。發燒嗎?家裡有藥嗎?
小書包:嗯有點。沒事,喝點熱水睡一覺就差不多了。
路回山月斜很快就回過來了:家裡有吃的嗎?
傅書白瞅了瞅廚房,冰箱裡大概還有點生菜,雞蛋。
小書包:餓不死。放心。
正這時,手機又是一震。
傅書白退了出去。
是卓欣欣:師哥,我今兒見你沒來,師兄說你生病了?嚴重嗎?要我給你送點藥去嗎?
小書包:不嚴重,就是有點小感冒。
小書包:明天能照常生龍活虎去比賽!你安心上班,沒事。
卓欣欣:那就好。不過我明天值班,不能去看你比賽了。
小書包:(難過表情包。)好吧。
卓欣欣:精神上支援你!!!(加油表情包。)
小書包:收到。謝謝師妹~
傅書白丟了手機,再次窩進沙發裡,模模糊糊又躺著睡著了。
再一次轉醒,是門鈴響了。
傅書白趿著拖鞋,眼都睜不開了,迷迷瞪瞪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赫然竟是:
江時賦。
傅書白猛然已是清醒,他自己都沒注意到早已磕磕絆絆:“師兄,你你怎麼來了?”
江時賦手裡提著一大包菜,隱隱看出有不少青色菜葉,上頭還露出一條魚尾巴。
而其本人今天卻是身著一身黑色的正裝,裡面搭配白色襯衣加灰色的領帶。
他穿著這樣的,去買菜?
傅書白心中突然感覺到有點毛毛的。
不是恐懼起毛,而是像貓抓的,把心的表面抓出絨絨的毛絮,有點不自覺想笑,服帖的笑。
他今天戴了眼鏡,金邊眼鏡後面,是漆黑又深邃的雙瞳。
傅書白現在,莫名又有點不敢看江時賦的眼睛。
只聽江時賦淡淡道:“問了賀然,說你住在八樓。”
小區都是一梯一戶,這邊的電梯上來就只有他一家。
傅書白趕緊把人讓了進來,問道:“你不是上班嗎?怎麼?”
這才聽江時賦緩緩道:“中午了,想著你大概也懶得做飯,一起吃吧。”
傅書白還未反應,江時賦的手又伸了上來。
額頭頓時有點暖意,不像是江時賦往常的溫度。
“好像不燒了?今天最高多少度?”
傅書白趕緊後撤兩步,他感覺自己心跳又開始不聽使喚了。
“39度多吧,不過現在感覺好很多了。”
江時賦看了他一眼,傅書白沒敢抬頭。
半晌,聽見江時賦開始在換鞋。
傅書白裹著毛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江時賦又提著那包菜進了廚房。
他想,他現在,莫名其妙,什麼都不想做。
只想窩在沙發裡。
躲著笑。
好像心裡那點毛毛的絨絮,要溢位來了。
傅書白慢慢轉回沙發上。
卻見江時賦又出了來,在桌子上放了一個小袋子。
傅書白站起身湊近了看,是藥店的袋子,裡面是兩盒感冒藥,還有盒沖劑。
此時又聽江時賦道:“現在去測個體溫吧。”
傅書白“哦”了聲,趿著拖鞋往房間走。
等夾了體溫計出來,就聽江時賦在洗鍋開灶。
傅書白慢慢過去,剛到廚房門邊,就看見已經開始忙碌了的江時賦。
心裡突然開始怦怦跳。
院裡有規定,白天儘量穿正裝。
儘量。
就是沒什麼事,最好全部執行。
於是今天白班的江時賦就算脫了外面的西裝外套,裡面依然是一身挺括立整的白襯衫,寬肩窄腰,標準的倒三角異常流暢。
下面是一條挺括有形的西裝褲,兩條腿筆直修長。
亭亭長身,就立在傅書白的廚房裡。
他把袖子捲了起來,露出一臂的白色肌膚。
因使了勁,正在給魚身改花刀,所以那小臂看著瘦削,卻露出堅實的肌肉線條。
傅書白的眼睛在江時賦的腰上巡來梭去。
細韌,光滑,有力。
裡面肯定是這樣的。
這樣的腰,不知道要如何才能......
傅書白傻了眼,他頓時一拍腦袋,自己剛才在想什麼?
恰好這時,江時賦擺好盤,正轉過身來:“多少度?”
傅書白趕緊掏出體溫計:“37,還行。”
江時賦好像有點不太相信。他走近了,一陣淡淡的木香瞬間撞入鼻腔,又是那個幽遠的味道。
江時賦問他:“那臉怎麼這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