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婉盈笑了笑,她語氣柔婉道:“幾匹緞子算得了什麼?有爺的恩寵在才是最要緊的。”
菘藍點點頭,喜笑顏開道:“格格說的是,如今府裡下人都說咱們頤安院人傑地靈。依著奴婢看,爺對格格的寵愛未必趕不上明瑟院的金格格。”
提起金純兮,黃婉盈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她勾了勾嘴角諷刺道:“我未嘗不知福晉抬舉我是為了什麼,她是想讓我分去金氏的恩寵。這一枝獨秀總比不過滿園春色,況且如今浣雲院那位也很不一般了呢。”
菘藍想了半晌才出聲道:“富察格格已經出月子了,再說前些日子冊封的旨意便下來了,想來再就是定個吉祥日子冊封了。”
“也不怪福晉憂思,這前有撫育爺長子的側福晉,後又有極受恩寵的格格。今日我去請安時,福晉的氣色不大好,反倒是富察格格春風得意,容光煥發的不得了。”黃婉盈悠悠嘆了口氣,頗為感慨道,“所以你瞧,這正妻也不好當。”
“旁人好不好都不要緊,只要格格好便是了。”菘藍笑意愈盛。
黃婉盈啞然失笑,“我若是好,你們自然好。這府裡頭主子和下人都是一樣的,主子得寵下人也有臉些。你瞧著蘇格格身邊的人,蘇氏入府時間長,可恩寵不如金氏和高氏,連身邊丫鬟都灰頭土臉的。”
“格格說的是呢,蘇格格這人說得好聽心直口快,其實她就是人蠢笨的很,還整日冷嘲熱諷格格,也不瞧瞧她配不配。”菘藍撇了撇嘴道。
黃婉盈臉上露出一絲哂笑,“管她做什麼?左右爺也不喜歡她,往後年歲越大也是個坐冷板凳的主兒罷了。”
“格格說的是。”菘藍笑著附和道,“不過是有些資歷罷了。對了,奴婢方才從膳房回來,明瑟院那邊日日燉著藥膳,瞧著很是滋補呢。”
黃婉盈手一頓,又繼續描著眉毛道:“聽說那是爺專門恩賞的,滋補自然不在話下。對了,爺昨兒說今晚還要來,膳房那邊記得多多打點些。”
“是。”菘藍笑逐顏開道。
金純兮沐浴完靠在榻上看遊記,若不是被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庭院裡頭,她倒真想出去走走。
人正感慨著遊記裡頭的萬千世界,渾然沒有發覺屋裡頭來了個人。
弘曆步履輕悄進來,俊俏的臉上帶了絲淡淡的笑意道:“倒是少見你這般認真的模樣,做什麼呢?”
“妾身不過打發光陰罷了。爺今日不是去頤安院麼?”金純兮忽然覺著奇怪。
“想你了,便來瞧瞧你。”這話語氣說的頗為低沉,似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金純兮母胎單身這麼多年,臉紅了紅,滿是不好意思的模樣。
“爺也不怕害臊,妾身可是覺得羞得很。”
“你害羞?我可沒覺著你害羞。”弘曆一本正經地瞧著她,他就是喜歡她害羞的樣子,“二十四日是黃道吉日,行冊封靜姝的冊封禮。”
靜姝是富察格格的閨名,金純兮聽到這話時倒不由自主點了點頭,事兒都拖了這麼久了,也算是塵埃落定。
“小阿哥的名字也定下了——永璜。”弘曆又道,她端起茶盞啜了口。
金純兮眼神亮了亮,捧場道:“在《周禮》中,‘以玄璜禮北方’,璜是半壁之玉。”
“他雖不是嫡長,可到底是長子,是爺的第一個孩子。”弘曆說這話時倒有幾分慈父之樣,臉上露出的笑意頗為慈和。
“是,明日爺若是告訴富察姐姐,她必然高興。”金純兮也笑了笑,“她辛苦為爺誕下子嗣,是有功之人,爺該好好嘉獎她才是。”
“那是自然,不過眼下可不是說這話的時候。”弘曆目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還不待金純兮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已經被攔腰抱起。
芙蓉帳暖度春宵。
富察格格冊封側福晉之日定在六月二十四,側福晉雖不必福晉冊封禮數之繁重,可到底是上皇室玉碟的,該有的規矩也少不得。
從宮裡頭跪拜磕頭回來,富察氏今日也是盛裝打扮,臉上掛著和藹的笑意溫婉道:“今兒是你的好日子,往後可要好好伺候爺,盡心教養永璜。”
靜姝面上掛著柔和的笑意,行過大禮後方才和聲道:“承教於福晉,妾身定不負福晉之意。”
富察氏點點頭,府裡頭熱鬧了一日,按禮弘曆也是歇在靜福晉的浣雲院的。
金純兮走在回小院的路上,身邊蟬衣掌著燈道:“福晉快六個月的身子了,可人卻不見得豐腴多少,奴婢記得當時靜福晉懷孕的時候可不是這樣,靜福晉這胎月子做的可好,整個人容光煥發的一點都不憔悴。”
這話倒是,尋常人家女人生了孩子憔悴自然是的,皇家最好的便是有專門餵養的乳母和丫鬟在一邊幫襯著,又有上好的補品調養身子,是以恢復的好。
這會子的正院,富察氏梳洗換了寑衣後覺得舒坦的不得了,她靠在榻上像是驅散了許些疲憊似的,靜靜地瞧著那燭火。
“浣雲院的燈熄了吧。”富察氏隨意問了聲,嘆了嘆氣,“果然是水漲船高,晚上聽蘇氏嚼舌根子,有些人的心思怕是要喂大了,母憑子貴倒是讓人有了底氣,你說往後這府裡能太平麼?”
凌霄挑了挑眉,知道福晉說的是側福晉,她頓了頓才道:“嫡庶有別,縱然側福晉如今身份不一般了,可還是個妾,自然該聽福晉的,她難不成還能爬到福晉頭上作威作福?”
“黃氏那邊如何了?”富察氏挑了話茬問道。
“和從前一樣,閒了做做刺繡,整個人與世無爭似的。聽菖蒲說,黃格格似乎更喜歡吩咐菘藍做事些。”凌霄覷了一眼福晉的臉色。
菘藍和菖蒲都是黃格格的貼身丫鬟,菖蒲是富察氏的人,專門看著黃氏的。
“與世無爭?面子上做出來的罷了。我不管她怎麼樣,只要別忘了當日我抬舉她的緣由便是了。”富察氏眼神閃了閃,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