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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竇娥”二皇子

二皇子這幾天感覺自己像竇娥,可太冤枉了!

原來冤枉的感覺是這麼憋屈的!怪不得有些賤民寧可被打殺威棒、滾釘板也要以民告官!

從自己離開東江樓的那刻起,二皇子色慾燻心、要強納“女菩薩”的訊息就傳遍了整個盛京!甚至有人說二皇子對“女菩薩”強納不成,惱羞成怒,對她動了手。

天地良心,那林如月長得那麼素,要不是為著她“女菩薩”的名聲,自己都不會多看她一眼好嗎?!

是是是,雖然是起了心思要納她入府,但完全是因為二皇子看重了她“女菩薩”的名聲,想給自己救災的差事添添彩!

就這美色,尚不如府中的大丫鬟,有什麼可圖的!

我可太冤啦!

正在府中二皇子李莘正暗自氣惱,突聽得聖上宣召他入宮,忙不迭找了最信任的幕僚徐先生前來商議。

徐先生是二皇子外祖家引薦來的,自二皇子15歲上便跟隨在其身邊,頗得敬重。

徐先生與二皇子分析了眼下的時機,二皇子率眾救災有功,本就是領皇命令而為之,若是聖上有嘉許之意,應該會直接宣口諭或旨意。先下,怕是為了強納“女菩薩”之事。

二皇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自己的“老子”。君父君父,先是君,才是父。

“先生救我!雖莘一貫喜好美人,這林如月之事,莘確實冤枉。”二皇子聽得徐先生分析,頓時有些惶然,深鞠一躬。他雖魯莽,卻也清楚,自己父皇非常注重皇家聲譽。

“主子不必著急”,徐先生退後半步,未受二皇子大禮,“聖上此番口諭宣召,想必並未有心懲罰主子。這林如月,一介女子,僅憑藉一張嘴,裝得一副善人模樣,令百姓只知女菩薩,卻不知感念皇恩。某大膽推測,聖上此番定是不悅。主子入宮後,大可像剛才那般說辭,您對那林如月並無半分男女之誼,但受命救災,卻未能令百姓感念皇恩,故而斥責那女子無功受祿,只不知這流言因何而起。”

徐先生略一沉思,便知此事不大,聖上乃天子,雖顧念皇室聲譽,卻不是那種能隨意瞞哄之人。林如月這女子,一介女流,沽名釣譽,在皇家面前耍心眼兒,哼。

二皇子惴惴不安地跪於殿前。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皇帝老爹不說話。

那睥睨萬物的勁兒,不愧是上過戰場的皇帝。

“哦,莘兒尚且還跪著?是朕的不是了,竟忘了我兒還跪著。”玄宗李治放下硃筆,彷彿不經意抬頭間才發現跪地不起的兒子。

“兒子惶恐。父皇日理萬機,兒愚鈍,不能為父皇分憂,再次靜等父皇也是應該的。”二皇子真的是怕了自己老爹,接個話都接的心驚膽戰。父皇應當不會像自己小時候那般,一個閃身把自己踹翻吧。

救命啊,有個武力值不低的皇帝老爹,心好累!

哼!這個蠢貨!一介皇子,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耍了。皇家花著銀錢,世家出著力,在百姓心裡竟不如個動動嘴皮子的小丫頭。

玄宗李治三歲習字,五歲習武,十二歲偷著上了戰場。從先皇九子中脫穎而出,還能事事佔得先機,其他八個兄弟死得死,殘得殘,竟無一人指責他謀害兄弟。除了自身的文治武功,這謀略心機,自是上乘。

盛京中一傳出“女菩薩”的名聲,玄帝就已耳聞,但並未出手。

百姓有信仰,對上位者來說是好事。尤其這信仰,是上位者可拿捏的。這林如月,京兆尹的庶女,事後稍有嘉許,都無須奉賞,便能為皇室在民間的美譽添磚加瓦,算是皇室最擅長的安撫手段之一。

人心不足蛇吞象。萬萬沒想到,這女子竟如此大膽,竟然敢明目張膽打皇室的臉!

盛京中人人傳誦,甚至有歌謠稱許,朕堂堂天子都沒有這種待遇!豎子何能!玄宗聽到歌頌“女菩薩”的歌謠,整個人都不好。當然,他作為皇帝是不能喜怒於色的。

想想看,還是蘇國公府好哇!不愧是與朕上過戰場的同袍,事事處處以皇家為先,這才是臣子該有的態度!

玄宗思及此,再看向眼前這不爭氣的兒子,哼!罷了,這麼大了也不能踹也不好抽了。

“起來回話。”玄宗收回威壓,算了,不嚇唬兒子了。

“謝父皇。”二皇子麻溜兒的起身站立,狀若鵪鶉。

“近來盛京中流言不止,朕的二皇子,可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它來了,它帶著死亡的威脅走來了。

二皇子立刻跪地,“父皇明鑑!兒臣冤枉啊!”

“哦?”

“父皇,父皇,兒臣自知蠢笨,不及大哥沉穩,不及三弟聰慧,素日確,確為喜好美色。但兒臣今次真的冤枉啊,那林如月姿色平平,寡淡無趣,兒臣如何能看得上她?”思及徐先生的指引,二皇子索性在自己老爹面前喊起了冤。

“放肆!你個孽障!這麼說,若那林如月貌若天仙,你便可強納民女了?”

“兒臣不敢!父皇,兒臣不是那個意思。這林如月,當真不是一般女子,先前兒臣聽說她曾在秋日宴、在皇姑姑面前抄襲詩作,現下又恬不知恥將救災之事攬為自己的功勞。兒臣是說,此女,其心可誅!”

死道友不死貧道,何況這林如月對二皇子來說,連個道友都算不上,且拉出來吧,讓父皇的怒火燃燒到她身上吧。

“且不論那女子如何,一介女流,並未實際參與救災之事,你一介皇子,親自領命救災,竟就讓個女子得了賢名?還敢辯駁?你個蠢貨!”

“兒臣知錯!求父皇教兒臣!”

“罷了,你且回府避免思過。此事,朕自有計較。”

“是!兒臣告退!”

二皇子規規矩矩的行禮,退出去。

“小德子,”玄宗招人前來,此等小事無需宮中影衛出手。

“奴才在!”

德公公自小在玄宗身邊伺候,早已是殿前大總管,這宮中也只有皇帝才能喚他小德子。其他宮人,就連後宮娘娘,前朝王公,誰見了都得畢恭畢敬尊稱他一聲“德公公”。

“這女菩薩之事,交予你去辦。既是沽名釣譽之輩,朕便要這女菩薩聲譽掃地!”

“奴才領命!”

德公公領命而去。雖是內宮總管,卻在天盛王朝有一支名為“西長”的隊伍,專為皇家處理不便公示於人前之事。

“小姐!聽說二皇子被宣召入宮了!”晴嵐得了信兒,趕忙來報。

“如此甚好!說明我們的皇帝陛下對此事已有警覺。那我們就開幹吧!”

蘇桉囑人為“女菩薩”發聲,只是為了引起皇家的注意。這林如月異世而來,誰知道有什麼不為人知能力。上一世蘇桉死前恍惚聽說她進言在做什麼武器。

林如月出身不高,想要名利,必須要上位,要依靠上位者的青睞。既如此,那這一世蘇桉便要徹徹底底的打破她藉助上位者的可能性。在她能進言什麼武器,什麼珍奇巧技之前,先在皇家那裡給她記上一筆:沽名釣譽,品行不端。

“是!”晴嵐高高興興的領命而去。

第二天,盛京城便無人再傳唱“女菩薩”的歌謠。

因著前一日,那“女菩薩”在最後一波兒災民的安置點“慰問”時,幾個乞兒,“撲通”跪倒在地,不停的向著林如月道謝。

起初,林如月還半是欣喜、半是羞澀的假意推拒著,“如月只是盡綿薄之力”,後面越聽越不對勁,連在場的其他災民臉色都變了。

只見那乞兒不停說著:

“感謝女菩薩給我們這些災民送衣送糧,讓我們能吃飽穿暖。”

“感謝女菩薩花自家的錢,給我們請大夫,煎藥,喂藥。”

“感謝女菩薩為我們搭建棚屋,讓我們有了遮風避雨的地方。”

人群中逐漸有了議論之聲。恰好被指派跟隨二皇子救災的兵馬司有幾名守衛在。他們領隊的張衝,為人直爽,聽罷乞兒的話,再想到自己兄弟們連著幾天幾夜冒雨救災,安撫災民,搭建棚屋,心下惱怒。連那蘇國公府的三公子,金尊玉貴的人兒,都知道是他們這些人沒日沒夜的忙活救災,特意送來了銀錢好酒。這什麼女菩薩?!她也配!

張衝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張衝,乃兵馬司守衛。敢問女菩薩,救助災民的衣物糧食,您可有份兒出銀錢採購?據在下所知,此乃當今天子親下令互補撥銀。”

林如月有些不知所措,這,這什麼張衝,好不知禮!

“張大人,如月”,“如月並無出銀錢,皆因皇恩浩蕩。”眾目睽睽之下,林如月自然不敢冒領,皇帝出的錢,冒領不是殺頭之罪嗎?

“張衝再問女菩薩,請問這救治災民,把脈問診,抓藥熬藥,您可有參與?”

“如月不懂醫藥,怕……”林如月咬咬唇,這男的什麼意思?老孃沒參與,但老孃出現了啊,病人不是需要安慰嗎?

“張衝再問女菩薩,請問這棚屋搭建,您出過力嗎?是扛過大梁還是搬過瓦片?”

“如月……”林如月尷尬不已,悄悄抬眼看四周,那些災民都看著她,或竊竊私語。太過尷尬的場面,她沒有留意到有人悄悄靠近她,在她身上撒了點兒什麼。

“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幹過!”林如月像中了邪,陡然抬起頭,“我什麼都沒幹過,那又怎麼樣?”

“我又沒錢!再說了,說幾句安慰的話,稱讚幾句,裝裝可憐,就有人叫我女菩薩了!我幹嘛要為這些賤民花錢!”林如月慌忙捂住自己的嘴,這是怎麼了!怎麼把實話說出來了!

“這個女人是個騙子!”偽裝成災民的晴嵐喊了這麼一嗓子,捏捏袖袋裡的小瓶子,小姐給的誠實藥水挺好用啊。

忽然人群中有個洪亮的聲音傳出,“不是她!她啥也沒幹啊!就穿件白衣裳來來去去跟我們說說話!是皇上救了我們啊!”

“是啊是啊!是皇上救了我們啊!皇上派了二皇子來給我們送衣裳送吃的啊!”

“皇上還派了好多大夫給大家夥兒看病啊!”

“皇上還派了人給大家夥兒搭棚屋啊!這棚屋,比我之前住得都好啊!”

“多謝皇上!皇上萬歲!”

百姓是一群最單純的人。能夠吃飽穿暖,受困苦時有人救助,他們就能萬分感恩。

林如月早在察覺自己一開口就把實話說出來時便捂著嘴倉皇逃跑了。

張沖和他的兄弟們也跟著跪地喊“皇上萬歲”。

德公公派來的人到達現場,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林如月已經不在了。原本還想把她帶走,好好的“教育”一番呢。得,省事兒了。

來人問清原委,找到張衝,大大的讚揚了一番,隨手賞了個金豆子。

張衝拿著金豆子,內心卻在不斷感慨蘇國公府一家子都是好人吶!國公府的三公子拿著好酒銀錢犒勞他們,國公府小姐的丫鬟為他們抱不平。

當然,自己也聰明啊!就聽過這麼一次,就把那丫鬟姐姐為他們抱不平的話給記下來了,可不是今天就用上了嗎?用上了給自己和兄弟們出口氣,還平白得了個金豆子啊!

嗯,我果然是聰明啊!前途無量!

張衝自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