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神女想死和元昊神君有點關係但不大。
不像外面傳的她因為嫉妒元昊神君另結新歡自暴自棄。
玄牝神女喜歡元昊神君嗎？
好似喜歡。
見到了會心生歡喜，被約了會去見，邀請了會送禮。
可要說多喜歡好像也沒有。
她不會因為他鴿了自己生氣，不會允許他住進永珍境，不會因為他特殊對待蓮若像其他仙子一樣吃醋。
被挖了神骨時也是奇怪她哪裡對不起他，心底還有淡淡不知從哪來的嘲諷。
有記憶起，她就知道她們有婚約。
可是，被挖神骨後她一直回憶她小時候時，卻找不到這婚約是怎麼來的記憶。
可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元昊神君有婚約，同樣也沒誰知道這婚約怎麼來？
是先輩恩情？
是救命之恩？
還是朋友請託。
這個婚約就像她對元昊神君的感情一樣奇奇怪怪。
明明每次都心生歡喜，相處時心底又不由自主升起嘲諷的感覺。
再仔細一想，又發現更多奇怪的地方。
為什麼她要守著永珍境，為什麼要鎮壓混沌之氣…沒有緣由。
她的一切好像一直受別人擺佈。
惶恐，憤怒！
心底不由生出一絲戾氣，所以她才會以殘忍手段殺害跑來欺辱她的狗屁仙君。
可悲的是，仔細思考一番，除了死，她好像沒有任何辦法找出愚弄她的人。
甚至，想死都死不了。
試了各種辦法甚至縱容遮遮掩掩殺她的仙君動手，都沒死成。
連最後的希望，魔氣都敗北。
剛開始，她還能親身感受到魔氣侵蝕軀體的痛苦，那時她可開心了以為幕後者馬上就會現身或者找出端倪。
可魔氣卻在破壞她全身筋脈後溫順下來反過來蘊養她。
血還是照吐，人卻越來越健康。
完全沒有別人入魔後那種瘋魔的感覺，反倒越來越理智。
她還試過驅除魔氣，甚至割魂，沒用不說反而無師自通學會分魂之術。
要是再回到元昊神君算計她前，她覺得她可以一邊穩定混沌之氣一邊宰了魔皇最後還能踢走礙事的元昊神君。
她隱隱感覺，比起修煉靈氣她好像更適合修魔。
一月時間，她能清楚感受到魔氣在破壞她身體同時卻讓魂體越發強大。
她知道，她死不了了！
可她不高興。
絕望！
憤怒！
一怒之下她罷工了。
封閉五識，自覺氣脈，把魂魄分成渣渣，意識沉到魂魄最深處。
這樣她應該也算是死了吧！
可沒有，只是陰差陽錯下，讓她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因為她喚醒了在魂魄最深處也是本源處沉睡的九。
擁有記憶的另一半她。
玄牝神女是神刑用玄牝九的一具空軀和部分本源改造的神女。
對九而言，玄牝神女是她的另一部分，同樣也是牢籠。
上古大戰，玄牝九被不想殞落的眾遺神偷襲。
同為規則化身的神刑將她本源一分為二。
最純淨部分化為仙神九域沒有記憶的守護者玄牝神女，鎮守永珍境，守護三界六道的本源之心。
剩下被強制沉眠於早就改造好的玄牝神女體內。
九，或者說玄牝九，非人，非精。
沒有魂魄，只要本源不枯就可以活著。
也許，生靈都有那種自己越沒有約想要的性子。
她有給自己造身體的愛好。
光人形就有十幾個，只不過只有玄牝神女這一具修成神軀。
因為，一介空軀無法證神。
玄牝神女能成神體沾的是玄牝九第一四一十個愛人的光。
他冒著魂飛魄散的風險把他神位分給她一半，才有了玄牝神女這個例外。
“垝垣…”
九低喃著他名字。
他是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神，人族神祇，曾一舉推翻了魔神統治千年的諸天萬界。
只是最後瘋了，千辛萬苦修練成神卻執迷難解，最後反倒死在魔神前面。
夫妻一場，她最後親手殺他，真是心緒難平……
九指尖輕輕蓋在玄牝神女的心口，幽深的眼眸好像飄向很久很久之前……
恍惚間她好像又見到短布舊衣氣勢如虹的刀修朝她伸手。
“一切因果皆如夢似幻…”
因他，一具空軀成神，最終也困住殺了他的她。
終究，她欠他…
九回過神，斂起追思，五指成爪，乾淨利索挖出玄牝神女的心。
血淋淋，但細看還能瞧見最中間一指劍痕。
上面盤桓著，隨心一跳一跳的一絲魂源，是被神刑分給玄牝神女的本源，她像是在極力遮掩心口上的傷痕。
怦…怦…
一聲一聲，是誰的心在跳動？
“原來我也能生出‘情’吶！”
望著盤聚在心口不願迴歸也不願散去的本源，九不語。
半響，又偏向那具被挖了骨又刨了心的玄牝神女。
和垝垣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一幕一幕從腦海裡劃過最後落到他們最後一面。
“玄牝，你愛過我嗎？”
“我愛你，垝垣！”
九終於可以理直氣壯的回答垝垣最後問的問題。
九摸摸盤桓在垝垣心口不願迴歸的本源，試著勾引了一下，沒成。
九收好垝垣心臟，放棄收回這絲本源，即使這讓她以後再也回不到巔峰。
但，誰在乎吶！
她既不是玄牝九又不是玄牝神女。
責任？
那是個什麼東西？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九躺進玄牝神女軀體，用魔氣修補這具被神刑和玄牝神女玩壞的神軀。
她對玄牝神女用這種自絕方法逼神刑現身的事沒什麼好說，受益的是她。
距離神刑封印解封的時間其實也沒差多少，而且玄牝神女也算得到想要的答案。
可惜，神刑怕是做夢也沒想到玄牝神女恢復記憶後寧願散了本源也不願融合。
想著神刑以後的表情，九不由幸災樂禍漏出笑容。
要說有讓她難受的，就是為什麼是在魔界。
她和魔神可是從荒古開始的大仇家，在他地盤被發現她就慘了。
還好，這屆魔皇，他不行。
一個戀愛腦，還喜歡蓮若仙子那種聰明女人。
剛才被他掐著脖子秀單戀的時候，九腦子就一個想法:魔界要完！
魔宮中魔氣突然暴動，他不想著仔細探查，回來就是為給她秀一下多愛蓮若然後順便放個狠話就離開魔界。
比起他來，蓮若都更像一個魔族。
魔神品味真是越來越奇怪。
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是她的機會。
再怎麼變，他總是魔族，修的是魔氣，魔之本性總不會變。
愛情，那東西魔族有嗎？
只要輕加挑撥，魔皇玖肆也不過是她掌中之物。
何況她手上還有他‘心上人’蓮若仙子這個王牌。
她的神骨可不是那麼好用的！
…………
魔界，玖肆三三三三年。
魔皇玖肆和玄牝神女成婚大典。
一向昏暗的魔界天空都明亮起來，大片大片泛著金光的紅花在魔界焦土上盛開。
各魔城街上，一顆一顆紅玉樹拔地而起幾丈高。
連一直高懸在魔界上空俯視眾魔的紅月都好似從天際落了下來。
十幾道巨型魔玉附著魔力，像墜落的銀河般從紅月八方伸下。
“這麼隆重？！”
九疑問。
如她所說，信誓旦旦寧願把魔界送給仙神九域也不讓蓮若仙子為難的魔皇昨最終還是臭著臉回來找她。
果然，魔便是魔，改不了魔之本性。
只是…
望著突然不像魔界的魔界，九心底略升疑惑。
大家心底都明白，玖肆不是真心想辦這場合婚大典，特別是和她。
但，源於從誕生之初便深深溶入靈魂每一寸的掠奪本性和自身掩藏在暴躁表象下的自卑無能讓他不得不來找她。
不得不由她擺佈。
可，這不代表他會把這場合婚大典辦的多精心。
特別在俯視著八條從紅月延伸到魔界各處的月華紅梯。
九心底越發煩躁，總覺得有什麼不在她控制中。
魔界本無夜無月，天空那個圓得跟被蜜蜂蟄起的紅疙瘩的紅月，是荒古魔神用自己心臟煉的武器。
它，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指揮的。
那傢伙不會醒著吧！
九趕緊把這個可怕想法搖出腦海。
他要是醒了，玖肆這挫樣還能活？
九安慰自己，忽視這不對勁的隆重，什麼事都沒有完成合婚大典重要。
只要成為魔界認可的魔後，她就能借魔界之氣蘊養己身，修補本源。
對於以戰息為食的九而言，她根本不缺本源。
但偏偏神刑當初對她分魂時直接分的是意識本源，也相當於他把她盛本源的鍋給砸了分兩半。
這就缺大德了！
玄牝神女那部分要是融合也沒什麼，能慢慢修補恢復到大差不差。
可，她不回來了。
一部分盤桓在垝垣心臟傷口上，一部分散化為魔氣，還有一部分沉睡過去。
九要成為魔後就是為了修補這個破爛的本源鍋。
這個鍋不好修。
要麼回誕育她的規則海躺上幾千年要麼就只能像這樣用各種偏方和各界之氣來修。
好處是快但弊端是修不好。
九也沒想修好，對她來說能用就行。
這些，她就當是玖肆魔皇為了刺激他心上人安排。
歷任魔皇都由魔界孕育，和魔神也算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可以操作紅月也不是不可能。
九把心底不安壓下，無視玖肆因為她調笑越來越黑的臉，踏上由魔界特產魔神花長成的高臺。
“承天告土，眾靈為鑑，今魔界之主與戰神玄牝九得結良緣，同心同德，共治魔界，共享供奉。”
伴著儀司魔相禿嚕聲音，黑底紅芯金字婚詔，在六界賓客前展開。
“皇，請。”
九幻化出一把魔刃遞給一旁臉色越發難看的玖肆。
這…和他想的不一樣！
他心理越發不安，他不想結契合婚了。
玖肆沒理九的刀，瞪了眼她，低聲質問。
“你騙我，蓮若根本沒來！”
“還沒到最後吶，幹嘛這麼急，蓮若仙子和元昊神君依依惜別難道不需要時間嗎？戲不做真誰會相信呢？”
九低聲笑，給玖肆說悄悄話。
“退而言之，就算蓮若仙子心裡不是皇，但你們總歸是朋友，她怎麼會眼睜睜看你娶我這麼個自私惡毒的人為後呢？除非，皇對她而言只是陌生人？皇覺得呢？”
九把魔刃鄭重放在玖肆手心。
“她若視皇為陌生人，那皇又何必念情呢？喜歡的白蓮花自然該長自己池塘裡，你說對嗎？”
玖肆冷哼一聲，捏毀九給他的魔刃，自己凝出一柄猩紅似血的刀，在手心把玩。
“魔氣為載，神力為墨？你也不怕最後成了棄婦遭人嘲笑。”
玖肆語氣嘲諷。
別的夫妻婚詔都是提前寫好處理後用紙展開，他們這個假的卻在魔界天空出現黑金紅襯金字神詔。
九沒在魔界參加過這種儀式，不瞭解其中特殊，而玖肆則以為這是玄牝神女的神女身份。
面上不屑心裡卻想，這便是神女待遇嗎？
等他的蓮若成神後，一定會比玄牝九這個假神女更盛大。
“你最好別騙我，不然…”
九眨眨眼，心底發笑，她自然明白玖肆未盡之言。
可惜……
合婚詔言，只等附上他們精血，她便可和整個魔界修葺相連，到時候區區一個魔皇又算什麼？
九暗暗瞥了眼他，回頭就送他去和魔神作伴，讓他祖宗好好調教調教，免得繼續丟魔族臉。
現在重要的還是先讓玖肆把血滴打進去。
“皇，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