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正刻,王子期的馬車停在了王家門口,王子期手捧一份聖旨,從車上下來。等待他的代氏諸人趕緊迎上去,數王熙鳳跑的最快。
“父親,聖上又降了什麼旨意?可是嘉獎你了?”王熙鳳笑意盈盈地問道。
王子期攏著胸前剛續的鬍子,爽朗笑道,“鳳兒猜測的正是,陛下說了,要把我回京城任職,做正五品的戶部司農司主事。”
“真的?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咱們一家人又團圓了!”
代氏眼睛都亮了,好像天上掉了一塊餡餅,正好砸在自己腦袋上了。
一年不與兒女見面,再見面都有些生疏了,能把仁兒鳳兒都帶在自己身邊教導,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允安從前院出來,正好聽見這話,展顏一笑,“侄女兒恭賀三叔父。不知道榮國府二老爺和林家那位探花郎可有晉升?”
“巡鹽御史林大人家的正妻賈氏,被聖上封為了三品誥命夫人,封號也很好聽,賢夫人。賈政大人倒是沒聽說有晉封。”王子期把自己聽到的說了出來。
這個結果十分正常,這次大朝會之前拜見陛下,本來就是簡單走個過場,能得到晉封,或者被調到京城任職的大臣不過寥寥數人。
同賈政一樣沒有晉升,位置沒有絲毫變化的佔絕大多數。
“好了,咱們回去吧,你們姐妹幾個今天打扮漂亮點,出去好好玩玩,再過幾天鄭先生可就該回來教書了。”代氏招呼道。
今天是個大豔陽天,可是一點也不暖和,這太陽像冰箱裡的照明燈一樣,只能照明,不能提高氣溫。
允安打了個哈欠,拉著王熙鳳回了暖閣。
上元節是古代年輕男女與心上人會面的日子,還能吃元宵,賞花燈,猜燈謎,有意思的很。她今天出去卻只有一個目的,去看看自己為奶茶鋪子選的新門店。
在合芳街上,那條街是赫赫有名的“網紅街”,每天的人流量都很大,熱鬧非凡。
中午吃過午飯,王子騰跟王子期就帶著王允安姐妹倆出了門,現在天還沒黑,花燈已經掛上了,完全沒有黑夜裡的靈動感,賣零食糕點的攤販十分熱情地招呼著她們。
沒走多遠,允安熙鳳兩人吃點心就吃了個半飽。
走到明安樓前面,一個小二跑過來,和王子騰搭話,“敢問,可是王子騰,王將軍?”
“是我?怎麼了?”
“一位食客命我請您上去一敘。”
小二掏出一枚玉佩,遞給了王子騰,這一看就明白,上面那人是齊國公家嫡長孫女陳素婉。也就是王子騰的未婚妻,還有五天就要過門的,王家二奶奶。
“好,那老三,你帶著她們慢慢逛吧,我先上去了。”王子騰一見,臉上的笑都抑制不住了,對王子期他們說道。
王子期也笑了出來,“行,去吧。”
這小子要看新媳婦兒的心,是一點兒也掩蓋不住。
自己娶代氏之前也是這樣的,激動的一晚上都沒睡著,第二天頂著一雙大黑眼圈把人給迎進門的。
允安抱著胳膊站在一旁,自己二叔是被灌了迷魂藥嗎?訂立婚約的時候,可沒見他這麼高興啊,這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倆揹著自己感情升溫成這樣了?這不科學!
王熙鳳高聲調侃道,“二叔你可走慢點,別一緊張摔樓梯上!”
讓王子騰一個征戰沙場的少年將軍,鬧了個大紅臉。
“你啊,小點聲吧。”王子期裝模作樣地訓斥道,臉上都是看戲的笑容,一手拉著允安,一手拉著王熙鳳,“走,咱們接著往前走。不到天黑,王子騰他是回不了家了。”
“哈哈哈哈哈”
三人繼續往前走去,一路上看到三四個允安的店鋪,有酒樓茶館,有香薰店,有還沒開業的奶茶鋪子,不論開沒開業,都圍了一群人在排隊。
“三叔父,鳳兒,你們先走吧,我去我鋪子裡看看。”允安來到她一個書坊前面,打算進去看看,
這是她未來商業版圖很重要的一部分。
王子騰遲疑了一下,“安姐兒,你自己可別出去,一會兒我們過來找你。”
“是,三叔父,允安明白。”
不就是害怕自己被人拐走嗎?在自己的地盤還能出這種事,那她也不必綢繆什麼了,就在王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修女德吧。
王熙鳳笑道,“姐姐,你瞧見有意思的書,可得給我帶幾本啊。總看那些四書五經,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知道了。”允安說著,目送他們父女倆走遠了。
一路走來,最冷清的就是那兩個書坊了,只有一個十來歲的男孩,拿著自己的壓歲錢來買一本書。
那幾枚已經捂的有了溫度的銅板,換來了一本薄薄的書本冊子。
那孩子像捧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捧著那本書,坐在巷口的臺階上,一點一點地仔細翻看著。
允安好奇地湊上去,“你在看什麼?”
他被嚇一跳,趕緊把書給合上了,藏在背後,往後退了好幾步,“你是何人?”
像一隻受驚的刺蝟,一下子跳了起來,身上的刺都炸開了。
“你先說,你看的什麼?怎麼不許別人知道嗎?連讀書都要藏著掖著?”允安往前走了兩步,她還比那孩子高半頭,很有壓迫感。
“我,我不願意說,你還能逼我不成?”那孩子又後退了兩步,看樣子隨時準備逃跑。
允安笑笑,嘴角兩個酒窩十分明顯,“別藏了,我看見書名了,宜春香質?可對?”
這本書可有名了,雖然寫的短,但是濃縮的都是精華啊。
只是不為這個時代所容,很多人只敢偷偷摸摸地看,偷偷摸摸地收藏,偷偷摸摸地回味,能遇見一個同樣喜歡的人,比中大獎的機率還小。
那孩子臉色立刻就變了,嘴一撇就想哭。
“一個大男生,哭什麼哭?”允安變了臉色,訓斥道,“走,跟我過來。我還有些話要問你。”
允安拉著強憋著眼淚的男孩,上了書坊的二樓,書坊夥計給端來了兩杯溫牛乳,幾碟子點心,熱氣騰騰的,一股香味撲面而來。
跟在後面的元寶十分不解,小聲問香菱,“宜春香質怎麼了?為何提到這本書,就像拿捏住了那人的軟肋一樣?”
香菱沉吟半晌,用一種更通俗易懂的語言把宜春香質裡寫的內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給元寶說的臉色越來越紅,彷彿要滴出血來,連連擺手,“香菱妹妹,好妹妹,你可別說了。羞死人了。大姑娘怎麼連這種,這種書都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