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麼時辰了?”
“已經日中了,大奶奶剛才還派人過來,說要用午飯了。”元寶說道,“姑娘,我扶您起來梳洗吧?”
允安打扮好了自己,和元寶一同去了前廳八珍閣。
隔壁暖閣裡,人們基本上都來齊了,都在等允安過來吃飯。
王熙鳳見到允安,驚喜地從軟榻上跳了下來,一把摟住了允安,“姐姐,你可算是來了,讓我們好等。大伯,伯母,咱們去吃午飯吧。”
“走吧,方才安姐兒你睡著的時候,聖上又派人送來了幾道菜,咱們嚐嚐去。”王子朔拉著允安的手,往八珍閣去了。
真正說起來,論那道菜的滋味,還得是吳師傅做的,御膳房的東西也不過是新鮮了點,花樣多了點,滋味兒很一般。
皇宮中,福德宮,周成和張皇后,還有皇宮中兩個妃子一個貴人,同樣也在吃午膳。幾人言笑晏晏,在聊著張皇后的這一胎,究竟是皇子還是公主。
歌舞不絕,絲竹聲陣陣,幾個衣著輕薄的舞女在陽光下翩翩起舞,窈窕曼妙的身影在光影下,格外的好看。
妃嬪們對面是一個只知道悶頭吃飯的小屁孩,是周成和如今唯一活著的弟弟,如今才八歲出頭的穎川王周成墨,母妃是當今後宮碩果僅存的兩位太妃之一,慶安太妃。
如今也坐在他身邊,打扮雅緻又簡潔,不失太妃的風範。
周成墨一直被周成和帶在身邊教導,對這個沒有競爭關係的弟弟,周成和還是很和善,跟仁慈的,有當哥哥的風範,請了最好的老師,教給他詩書禮儀和武功身手。只是周成墨年紀還小,只學到了一點皮毛。
慶安太妃在後宮也是深居簡出,閒來無事喜歡養花養鳥,不喜歡出門,是個古代的宅女。
“禧皇貴太妃到!”
門口的小戴公公喊了一聲,趕緊把頭低了下去。垂著手站在門口。
門口那人,看不出具體年紀來,娥眉宛轉,眉目如畫,首飾繁雜富麗,一身的矜貴雍容之意,今天是除夕,穿的銀紅色宮裝,耳戴福壽雙慶耳環,顯得喜慶洋洋,和慶安太妃那一身截然不同,反差巨大。
把禧皇貴太妃和張皇后放到一起,乍一看都分不出誰是小輩的皇后來。
禧皇貴太妃,就是江南甄家的老姑奶奶,一無所出,卻倍受先帝寵愛,當時也有傳聞,若這位禧皇貴太妃有皇子,先帝肯定會把皇位傳給他。明媚又張揚,在先帝的寵愛下,顯得格外嬌縱,有傳言稱,是她害了先帝的幾個孩子,還有幾個妃嬪。
“皇貴太妃總算到了,您若是再不來,朕都要派人去尋您了。”周成和甩了一下手中的碧玉珠串,嘴角扯出一抹笑。
甄家啊甄家,還不到時間動你們,且再忍一忍吧。
張皇后也掛上一副程式化的笑臉,關切道,“皇貴太妃快請坐吧,仙人醉剛溫好,還沒啟封呢,您就來了,來的正是時候。”
“這仙人醉啊,正和哀家胃口。你們有心了。”禧皇貴太妃笑著,在兩旁女官的攙扶下走到了張皇后對面的座位,比張皇后稍微靠後一點,這待遇和太后幾乎相差無幾。
一旁的女官趕緊替禧皇貴太妃斟了一盞酒,一股濃濃的酒香,在大殿中迴盪著。
“侄女兒給姑母拜年了,願姑母事事如意,福壽綿長”
定妃起身敬酒,吉祥話像不要錢一樣,一連串地吐出來。
原本興致缺缺的定妃,看見禧皇貴太妃來了,像看見親人一樣,她倆同樣出自江南織造廠的甄家,同出一族,按照他們族裡的輩分,定妃該稱呼禧皇貴太妃為表姑母。
禧皇貴太妃笑道,“起來吧,你今天打扮的好啊,這絹花是金絲串寶石珠子做的吧?乍一看金光燦燦的,甚是漂亮。”
“姑母好眼力”定妃巧笑嫣然,摸了摸那朵精緻昂貴的絹花,“這是陛下賜下的珠寶做成的。”
“聖上疼愛你,這是好的”
禧皇貴太妃喝了滿滿一杯仙人醉,看了一眼周成和,這皇帝年輕俊朗,手段高明,比先帝那個心慈手軟還生性多疑的可好多了。若不是自己被人下了藥這輩子都與子嗣無緣,自己就親自出手了。
先帝能成為自己的裙下臣,被自己迷的五迷三道,無心朝政,新帝也是一樣的。
自己這侄女是自己親自挑選的,身材曼妙纖細,長相和自己一樣是明媚大氣那一類的,知書達禮,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還被自己精心調教過,一進宮就是妃位。
只要她有了孩子,自己就能聯絡前朝後宮一同運作,把她的孩子捧上皇位,保全她們甄家後幾百年的榮華富貴,衣食無憂。
禧皇貴太妃略有些不滿,“只是你這肚子,怎麼一直沒動靜?得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才行。”
“皇貴太妃別急,也許朕子嗣緣薄吧?皇后有孕已經是大喜了,後宮一下子來兩個孩子,朕還有點應付不過來。”
周成和把自己畢生的演技都用在了禧皇貴太妃這裡,一口氣喝完了一杯仙人醉,用袖子擦了擦嘴,激動的樣子和一個毛頭小子一模一樣。
他本來也就二十出頭,剛過弱冠之年。
禧皇貴太妃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起來定妃和皇帝還是挺恩愛的,這就足夠了。
她何嘗不知道,後宮裡一直傳說,當今皇帝對皇后一往情深,在皇后懷孕之前,後宮妃嬪都要喝避子湯。
這皇后不是有孕了嗎?這孩子一懷上,皇帝就得去後宮其他妃嬪宮中過夜了,有自己給的秘藥,定妃懷個孩子還不是輕而易舉嗎?
至於皇后所出的那個嫡子,懷上都不容易,想順利地生下來,順利地長大成人,難度就更大了。
周成墨給自己母妃慶安太妃夾了一塊排骨,小聲道,“母妃,一會兒要走豐裕路回去,不和禧娘娘碰上,不然她又該難為你了。”
慶安太妃笑笑,“我都和她鬥了這麼大半輩子了,被難為一下又怎麼樣?我們大人的事,你別跟著摻和,”
周成墨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他確實不懂,只知道那個美貌如天仙的禧娘娘比自己母妃位份高,一起住的時候,不僅會斥責自己母妃,還會以教導的名義拿拂塵打自己,打的身上紅腫不堪。
是他皇兄周成和,下令讓他搬到文華殿附近的宮苑住著,他才脫離了禧娘娘的毒手,後面先帝駕崩,自己母妃也搬了出來,有了自己獨立的宮殿,日子才慢慢好過起來。
他曾經也仗著皇兄對自己寵愛,直言不諱要懲戒禧娘娘,皇兄只是握著他的手,搖搖頭告訴他,“還不到時候。但是皇兄答應你,會讓她自食惡果的。”
如今已經過去三年了,每次見到禧娘娘,自己總能想到這一段話,想到自己和母妃在禧娘娘手下討生活的時候。皇兄成了皇帝,他的諾言,沒有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