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喧鬧一片，鬥雞馬上就要開始了。

管事的帶著一個衣著華貴的貴公子，從門口進來，那貴公子手上還握著一把摺扇，這大冬天的，剛下過雪，裝模作樣地扇著扇子。更顯得滑稽。

彭永思拱手道，“四爺，安大姑娘，過年好啊。我聽說，你們看中了我家這個侍女，想買回去？”

“對啊，也不知道這姑娘怎麼走了狗屎運，被我家大侄女兒看中了，咱們也相熟了，多少錢，你出個價吧。”王子勝笑道。

“還出什麼價？既然都是老主顧了，那直接領走就是了，算結個善緣。”彭永思爽朗一笑，說話時，看的是王允安，

小到他們家用的香薰香水，大到彭家的命運，和聖上，和王家也算息息相關。他們彭家能在甄家的壓迫下活到現在，甄家成了聖上的眼中釘，肉中刺，自己家依然逍遙快活，享受榮華，和他們家主的眼界是有很大關係的。

如今王家明顯就是要騰飛了，王家大爺和二爺都受聖上重視，自己和他們家交好，也是聖上想看到的。

不過一個侍女而已，有什麼的？

允安站起身笑笑，“那就多謝彭叔叔了，安姐兒承您這份情。”

“那就好”

彭永思笑呵呵地應了一聲，把香菱的賣身契給了王允安，就帶著管事的離開了，臨走前說，“安姐兒，香菱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等到他們離開，香菱趕緊跪在允安腳邊，“香菱見過主子，多謝主子出手相助。”

“起來起來，地上多涼了，總跪著膝蓋疼。”允安把香菱給拉了起來，“你以後就踏踏實實跟著我吧。”

她會找機會，把香菱帶到江南，或者把甄士隱給帶到京城，讓他們見上一面的。

“是”

底下鬥雞，也正式開場了。

兩邊的鬥雞雞爪雞嘴上面，都套著特殊設計的鐵鉤鐵爪，在陽光下閃著熠熠光輝。對賭的人，允安都不認識，不過想來應該也有來往，如今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富豪，她都有往來。

都從她這邊買過香水之類的東西，再不濟，也在她酒樓裡，吃過飯，喝過仙人醉。

允安打了個哈欠，吃著乾果，喝著剛煮好的奶茶，眯著眼睛看著底下的激烈的爭鬥。

鮮血濺的滿地都是。

像是給地磚鋪了一片紅色的地毯。

溫熱腥氣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著，兩隻雞打的越來越血腥，連骨頭都露出來了。

王子勝看的津津有味，惠娘有些害怕，不太敢往下看，倒是允安，一臉的平靜，甚至覺得有點睏倦了。

叫好聲響成了一片。還夾雜著對罵，允安仔細聽，好像還有人為了這場鬥雞下了賭注，賭的銀錢還不少。

好在王子勝沒沾染賭博，不然想戒賭很難的。

“安姐兒，你覺得這兩邊，哪個能贏？”惠娘大著膽子去看了一眼，轉頭問允安。

允安想了想，底下這兩隻打的難捨難分的雞，一隻羽毛被拔掉了一半，左邊翅膀眼看著快掉下來了，另外那隻更慘，腦袋要掉下來了，一動那脖子就往外噴血。

“這個腦袋要掉的。”允安果決地指了其中一隻。

惠娘不理解，“這是為何？明明它都快死了。”

“死不了呢，它明顯被自己主人灌了藥，後勁兒很足的。”允安笑笑，小聲在惠娘耳邊說道。

惠娘不太相信，緊盯著下面的動靜。

看了不知道多久，底下聲音慢慢小了起來，允安躺倒在軟榻上，緩緩睡了過去。香菱拿出一張厚織的毯子來給允安蓋上了。

等到允安再次醒過來，已經回家了，惠娘拉著自己的手，就坐在床邊，一旁還有崔夫人，元寶和香菱。

“母親？嬸嬸？”允安坐了起來，“我怎麼回來了？”

“你玩累了，在鬥雞場睡著了，你叔叔說讓你睡著，直接讓人把你抬回來的。你猜的很準，最後那隻腦袋要掉的雞贏了，但是贏了沒多久，它也死了。”惠娘解釋道，“怎麼樣？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嗎？”

她家這大姑娘眼力真絕，一眼就看出來其中的端倪，後來查出來那隻鬥雞被餵了藥，這場比賽成績也取消了。

“沒有，只是覺得睡夠了。”

允安抬頭展顏一笑，“香菱，你過來。”

香菱趕緊過來，朝著允安福了福身子，“姑娘”

“這是我從鬥雞場裡帶回來的丫鬟，叫香菱，母親你覺得如何？”

崔夫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香菱，拉著允安的手說道，“你看好的人，當然不錯，這小丫頭機靈，陪著你也好。”

“那位彭公子很好說話，直接把香菱的賣身契給我們了，一分錢都沒要。”允安道。

其實這免費的，才是最昂貴的。

一個丫鬟不值多少錢，王允安一個人情就值錢多了。

崔夫人摸了摸允安的腦袋，“那當然好，這也算你與香菱丫頭的緣分了。一會兒啊，你記得去八珍閣吃飯，我跟你小嬸嬸先走了，”

“是，恭送母親，恭送嬸孃”

等崔夫人和惠娘都離開，允安才徹底放鬆了，伸了個懶腰，夕陽西下，屋外一切都被度上了一層金光，格外亮眼。

“這是元寶，我的貼身丫鬟，你們想必認識了吧？以後當姐妹相處就行。我很好說話的。”允安一手托腮，笑道。

香菱點點頭，“知道了，姑娘。”

外面，崔夫人在訓斥王子勝和惠娘夫妻倆，“老四，你怎麼回事！鬥雞場多麼危險，惠娘還懷著孕呢，安姐兒才七歲啊，你敢把她倆往那種地方帶？”

“大嫂，我知錯了，請大嫂責罰。”

被劈頭蓋臉訓了一頓，王子勝也只能低著頭承認錯誤，懇求原諒。

惠娘替自己丈夫辯解，“大嫂，今天這事是我們考慮不周，以後再不敢犯，大嫂就原諒我們一次吧。”

“這大過年的，也不好讓你們臉面上過不去”崔夫人冷哼一聲，“老四，你這都要娶妻的人了，不能再像原來一樣不著調了。”

“是是是，大嫂教訓的是”王子勝道。

“得了，一會兒記得吃飯去啊。”崔夫人訓了兩句，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全家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起過。

自此以後，王子勝去那鬥雞場的頻率都少了不少，只是允安和彭永思的商業往來增多了，不僅香薰之類的東西全部是從允安這裡拿的貨，連酒菜有一部分都是從允安酒樓來的。

相應的，允安給他們家的也是最優惠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