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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賤妾

37、賤妾

老夫人言語裡已是毫不遮掩的責怪之意。

沈夫人雖不得不小心應對,可其實心下是有些不服氣的。

“老太太難不成是責怪我委屈柳氏了?那老太太便當真是冤枉媳婦了。府裡的人手既都是現成的,媳婦又何必放著人不給她使去?”

“還不是因為漱石剛剛回來,朝中差事尚未定妥,金袖和柳氏的名分便暫且不好定?”

沈夫人說著悄然瞄一眼菀笙,“若是漱石這回只帶回個柳氏和香冬來,那自然好說,一個貴妾,一個賤妾也就是了。”

“可偏偏現在裡邊兒還夾著個金袖。就憑人家那郡主的身份,她的名分又哪裡是咱們自家能給擅自定的?總歸得等朝廷的意思不是?”

“所以我就想著,這三個現在便得一碗水端平,於是便都先給派兩個小丫鬟過去,不分尊卑;也省得落下埋怨去。”

“既然如此,那柳氏便也不合適單個兒給特殊。怎地別人都沒有孃家送陪嫁、陪房的進來,就能單隻她能呢?”

沈老夫人便是皺眉頭,“你這話看似有理,實則糊塗!”

“你看看那金袖,陪送來的人哪裡少了?丫鬟婆子、小廝護衛,廚子馬伕,應有盡有!……你卻只當沒看見麼!”

沈老夫人臉色有些陰沉,“還是說,你心下真正計較的,是香冬?你覺得香冬是什麼樣兒,那柳氏就應該是什麼樣兒?”

“可是你怎麼忘了,香冬是什麼身份,那柳氏又是個什麼身份!香冬是咱們家裡家生的奴才,她家的一切都是咱們給的,她老子娘拿什麼陪送她?”

“可柳氏是柳寒軒之女,柳寒軒是當今聖上的授業恩師!更兼為國而死,名節貴重!你竟將柳氏與咱們家一個家生的奴才做比?”

沈夫人自知理虧,便也只能低頭,連連稱是。

“既然老太太示下,那我回去便給柳氏安排人就是。”

沈夫人雖看似妥協,卻實則還是不肯讓出底限:“可柳家送來的那些人,我看便不必收進來了。使生不如使熟,還是咱們府裡現有的人更妥帖。”

沈夫人說著,試探地盯了老夫人一眼,“還是說,您的意思是,咱們府裡可以先將柳氏和香冬的名分給定下來;就留個郡主,等著朝廷做主?”

老夫人便也抬眸瞟了一眼菀笙。

“你說得自然也有道理。既然香冬的身份最清楚明白,便也別耽誤了她和瑤兒。”

“現下便定了賤妾,一應份例參照林樾房裡那個鄭氏就是。”

那鄭姨娘雖也是沈林樾房裡丫頭出身,可她是生養了一兒一女,尤其是生下漱墨這個男丁之後,老太太才鬆口給抬為姨娘的。

否則就香冬這樣的,只有一個女兒,就可能一輩子只當個通房去。

老太太這麼早就鬆了口,可見是給足了沈夫人臉面。

沈夫人心底自然大喜,便趕忙含笑吩咐丫鬟懷夕,“去叫瑤兒進來,叩謝老太太大恩!”

瑤兒現在也與珠兒一樣,跟在老太太跟前。她方才就在院子裡呢。

懷夕出去不一會子就將瑤兒帶了進來。

顯然懷夕已經悄悄囑咐了瑤兒,故此瑤兒一進來便是紅著眼圈兒的。進門抬眸看一眼老夫人,立時便落淚撲過來,跪倒在老夫人腳尖前,用力叩頭在地上。

欒媽媽幾個趕緊上前扶住。

老夫人也親自弓腰下來,伸手捉住她小手,“你是姑娘家,這膝蓋和額頭都金貴,萬萬使不得這些禮數去!“

“你有心謝我,我都知道。你日後乖巧懂事就夠了,倒不必行這樣的大禮。”

瑤兒扶著老夫人的手,哀哀垂淚道,“小娘說過,她打小兒便是父親房裡的丫鬟,她便從不敢冀望任何名分,只求能陪在父親身邊侍奉就夠了。”

“西涼艱難歲月,小娘與父親相依為命,父親憐惜小娘,肯讓小娘生下我來,小娘說她這一生便已經於願足矣。她只想著能一輩子都當父親的房裡人就是了。”

“可是怎想,老太太、太太,還有母親,今日能開這樣大的恩典,賞小娘一個姨娘的名分。孫女便怎麼都沒想到,小娘想必就更不敢想。待會兒若是有人去告訴了小娘去,小娘說不定都能當場歡喜的昏厥過去……”

菀笙靜靜聽著,抬眸與新雨對了個眼神兒。

瑤兒這孩子可真是八面玲瓏,原本今天這事兒跟菀笙沒關係,菀笙從到了老太太跟前可是一個字兒都沒說過;給香冬定賤妾的名分,老太太也沒問她的意思。

可是瑤兒卻還是留意到她的存在,謝恩的時候連她也給捎帶上了。她這可是受之有愧呢~

瑤兒雖說全都是謙卑的感謝,可是言語裡卻不止一次提到香冬陪沈漱石在西涼那艱辛的歲月,尤其是用到了“相依為命”這樣的字眼兒。

便叫沈老夫人和老夫人都動容道:“這是你小娘應得的。那些年,我們這當長輩的都沒辦法陪在你父親身邊,唯有你小娘風裡雪裡的陪著他,不離不棄。”

“這便無論是你父親,還是我們都會記她的情,怎麼都不會忘的。”

沈老夫人先恢復平靜,便吩咐沈夫人,“香冬身邊也就一個小丫鬟吧?難為她母女二人只有一個丫鬟可以使喚。待你回去,便先將香冬跟前的人補齊。”

她眼色一掃,欒媽媽便引著瑤兒出去了。

老夫人才繼續說,“香冬既已經抬了姨娘,再繼續留在漱石的院子裡一處住著,便不合規矩了。”

她瞟一眼菀笙,“爺們兒沒有見天兒跟侍妾住在一起,卻冷落正妻的。沒的讓人說‘寵妾滅妻’去。”

“單獨給香冬歸置一個院子吧,將她娘倆撥出來,單獨居住。”

沈夫人便趕緊答應,“是。”

老夫人叫沈夫人滿意了,她這才不慌不忙道,“至於柳氏,現在名分不好定,卻也別委屈了她。”

“她柳氏族人既送了陪嫁和陪房進來,咱們便叫人家進來。柳氏自己是個知禮的人,她會將那些人都規束好。退一萬步講,倘若有哪裡不妥的,你當面訓斥她就是。”

沈夫人便還是有點猶豫,側眸看了一眼菀笙道,“……按理,也唯有正室進門才能帶陪嫁、陪房的。金袖那是身份特別,帶了就帶了。”

“可這柳氏……若叫帶了陪嫁和陪房進來,難免叫府里人議論不是?”

老夫人便輕哼了聲,“誰議論,你便拔了誰的舌頭就是!”

“她身份雖比不得金袖,但是終究也是太傅家的貴女。說句實在話,她出身比菀笙還高了不知多少倍去!就算他現在名分不好定,但是這陪嫁和陪房帶了便也帶了,誰若敢有微詞,家法處置!”

沈夫人面上便也是一凜,不敢再說話了。

老夫人面上湧起些倦色來,“我累了。今兒的事就說到這兒吧,你們回去還有的忙。”

沈夫人無奈,只得帶著菀笙起身,向老夫人告退。

老夫人歪在迎手枕上,這才瞟著菀笙問,“你是漱石的正室,按說今兒這些事本用不著我和你母親費心。可惜你年輕、不經事,這些事你自己心下沒個主張,那這些事也不能總這般懸而不決。”

“我與你母親事出無奈,便也只好再替你操這一回心去。”

菀笙心下冷笑,面上卻也唯有恭順垂首,“孫媳婦多謝老太太、太太的成全。”

老夫人這便轉過了頭去,擺擺手,“你們自去忙吧。也不用每日來站規矩,每旬日來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