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林蔭道上，落滿了枯黃的梧桐樹葉，如果是平日，能聽到乾枯的落葉被腳踩碎的沙沙聲，此時是秋雨過後，樹葉都溼噠噠的沾在地上，像肖徹此刻的心情，黏糊糊的讓人鬱悶。

“學長，你幹嘛走那麼快啊。”

章小暖追了上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到底找我幹嘛？——有事說事，沒事我要去圖書館了。”

章小暖撅了撅嘴，露出了一個委屈巴巴的表情：這個倒黴鬼真是陰晴不定，剛才還好好的呢，現在又開始大聲吼她。

“我就是想知道你喜歡什麼……”她怯生生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說了出來。

“是你想知道？還是其他什麼人想知道？”

“啊——不是。”章小暖又慌了，她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肖徹冷笑一聲，從她身邊走過，邁步向圖書館走去。

“哎——不是啊，學長，我真的有事找你。”她又轉頭追了上去，攔住了他。

急匆匆的拉開書包，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本《高等代數》，從書頁裡翻出了兩張動漫人物的造型畫稿。黑暗系的古風造型，一男一女。

男的黑髮黑袍，紫色眼眸，手持光芒四溢的魔珠，姿勢張揚霸道。女的黑髮紅袍，手握聖物蓮花鏡，黑色眼眸中隱隱含淚，一副悲憫眾生的姿態。

“我們動漫社準備集體創作一部漫畫，關於愛與救贖的故事。這是男女主角的造型，墮入魔道的魔尊和救贖人間的女巫，我畫的，你喜歡嗎？”她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他。

肖徹尷尬的笑了笑：“我不懂這些……畫的挺好看的。”

“哎呀——你不用懂。我就是想借用一下你這張臉。你願不願意角色扮演一下，扮裝幫我們拍幾張照片，給我們動漫社做點宣傳。”

“我不願意。”

肖徹果斷的搖頭拒絕，就算是天崩地裂河水倒流，他也絕不會去做什麼角色扮演的事。

“這麼幹脆嗎？”章小暖一副祈求的眼神，“我們會幫你定製服裝，純手工製作，超級帥氣的衣服，很適合你哦。”

她拿起那張女主角的造型，推銷似的誇讚了起來，

“你看，還會有一個漂亮女生和你搭配，很漂亮的女生哦，身高168厘米——”

“你有168？”肖徹低頭打量她。

“不是我。我162……點5。”語氣有點發虛，但也算不上撒謊，早晨量是有多零點5厘米。

肖徹低笑了一聲：“哦，我是186……點5。”

“哎呀——你不要打斷我，都說了不是我。”

章小暖氣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試圖重新拉回話題，

“她身高168厘米，性格直爽，為人仗義，喜歡幻想，愛好寫作，現在是醫學院的學生，未來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懸壺濟世的華佗再世……”

“我不願意！”

肖徹加重了語氣斬釘截鐵的拒絕了她。章小暖只顧著自已滔滔不絕的說話，沒留意到肖徹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我說的是我的好朋友顧笑笑。那天在校醫院，她是因為緊張我才會對你態度惡劣，你不會就因為這麼點小事對她有不好的印象吧？她人真的很好——”

“她好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肖徹的聲音猛地提高了八度，吼的過路的其他學生紛紛側目。章小暖也被嚇了一跳，縮著身子，咬著嘴唇不說話了，表情有點可憐。

肖徹扭過頭去不看她，一股從未有過的沮喪悄悄爬上了他的心口。他也不明白自已幹嘛莫名其妙對她發脾氣，像對待其他女生一樣，不理她不就行了。

沉默片刻，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沒事了吧，沒事我走了。”

“對不起啊……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你別生氣。”

章小暖怯懦的把兩張畫稿塞給他，

“這個你要不再看看，要是覺得有興趣——”

“沒興趣！！！”

肖徹粗魯的一揚手，章小暖猝不及防被他推了一個趔趄，後退一步踩到了馬路牙子上，人向後倒，“咚”的一聲跌坐在了地上。兩張畫稿也飄落在地，浸泡在了路邊的積水中。

“對不起。”

肖徹趕忙上前去扶她。章小暖生氣的一甩手，沒成想打翻了他手裡的咖啡，全潑到了她自已身上。

“嗚……你幹嘛呀……不願意就不願意嘛……”

她哭唧唧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手上、書包上、白色的褲子上全都是汙泥，淡黃色的碎花襯衫前胸被咖啡浸透，隱隱能看到裡面粉色的內衣。

肖徹尷尬的站在她面前，想幫她擦一擦，又不敢伸手碰她，慌得手足無措：

“對不起……燙到沒有……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委屈的眼睛都紅了，用手背胡亂抹了一把濺到臉上的咖啡，走過去撿起浸在積水中的畫稿，心疼的用衣袖擦拭著。

紙張已經被水泡透，又髒又溼，被她一擦，畫面不是破損就是變得更髒。她停下了擦拭的動作，低聲抽泣了幾聲，默默撿起地上的書包，轉身走了。

肖徹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本想追上去，最終還是停住了腳步，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