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麗這時候也懵逼。

本來葉辰自曝身份資訊量就已經夠讓她原地迷糊了。

姜妍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她感覺自己的頭突然好癢！

好像要長腦子了。

“你們都回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

葉辰神色黯然道。

“那…我們就先走了？”在場中有人小心翼翼的詢問。

“嗯。”

葉辰頭也不抬，只是低頭看著自己初到姜家時，姜妍送給他的一枚戒指。

他的思緒飄向遠方，目光幽幽的看著戒指。

看著不可一世的戰神此刻為情所傷的模樣，眾人也不敢多待，便匆匆離開。

葉辰獨自一人坐在桌前，一言不發。

這些年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一張張閃過…

……

10歲。

從小父母雙亡的他一直被爺爺帶大。

10歲生日那天。

爺爺去世了。

他呆呆看著爺爺的墳墓，或者說一個簡陋的土堆，沒有嚎啕大哭，沒有失落。

只是覺得有千言萬語想要對爺爺說，但卻不知道怎麼告訴爺爺。

他餓了，他沒有吃中午飯，以前爺爺在的時候，都是爺爺給自己做。

他兜裡裝著15塊錢，是爺爺留給自己的。

他看著沒有人來祭唸的墳墓，對著磕了一個頭。然後轉身離去。

他的眼神裡有道不明的情緒在流轉，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堵，堵的說不出來話。

回到家後，看著爺爺之前給他蒸的饅頭，說讓他去學校吃。

現在已經發黴，上面長出些毛來。

他看了看便抓起來。一口一口的緩緩吃下去，味道很怪，發黴的餿味和硬邦邦的口感讓他有些難受。

但是他還是全部吃了下去。

又看著桌上曾經爺爺給自己做的一個竹蜻蜓玩具。

想到爺爺陪著他在破爛小院一起玩的場景。

他終於忍不住哭了。

所有崩潰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他好想給爺爺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不聽話了，問爺爺能不能回來。

那一天，是他這輩子最灰暗的一天。

……

12歲。

不能打工還沒有錢的他被迫在海市邊緣的城鄉結合部乞討。

他已經整整一天沒吃飯了。

他感覺自己餓的快要暈過去，眼前有些模糊，胃也餓的咕咕直響，口乾舌燥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對路過的行人開口乞討。

這時一個聲音傳入他的耳朵。

“欸？小乞丐，你剛剛睡著了嗎？我給你買了一個包子，吶。”

是一個揹著紅色書包的小女孩，看起來年齡與他相差無幾。此時正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

她沒見過這麼小就出來乞討的小孩，心想難道是小孩的父母不要他了嗎？

年幼時的葉辰卻不敢抬頭看她。

飢餓讓他抓起剛出爐的包子，很燙。但是他還是狼吞虎嚥的三兩口全部吃完。

他這時抬起頭看著那女孩。

她站在陽光下，微風吹拂著她額前的青絲，她看向面前的小乞丐，露出一個很純粹的笑。

她的眼睛裡似有星星在閃閃發光，那是她眼底的純真。

“很燙的，小心點不要被燙傷了，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你一定要努力生存下去！”

葉辰只是發愣，沒有說話。

看著小女孩遠去的背影，他的眼眶溼潤。

這是爺爺走了以後第一個關心自己的人。別人只會對自己拳打腳踢或者嗤之以鼻……

之後小女孩經常路過給他帶吃的東西，慢慢的，葉辰也敢和她說話了。

“你爸爸媽媽呢？”

“我從小就沒有爸爸媽媽。”

“那是誰把你帶大的？”

“我爺爺。”

“你爺爺呢？”

“死了。”

年幼的小女孩頓時語塞。

看著這個和她一樣大的男孩，她頓了頓，便開口：

“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可以告訴我的，我回去告訴媽媽，我媽媽肯定會願意幫助你的。”

她的語氣堅定，神色正經道。

葉辰只是擺擺手。“不用麻煩了，你願意給我一口吃的，我就已經很謝謝了。”

又過了幾個月，小女孩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直到有一天。

那女孩急匆匆跑來葉辰平時待的地方，大口喘著粗氣。

“小乞丐！我要去上初中了！”

“真的嗎？那挺好的。以後上初中的生活肯定也會很有趣吧。”

葉辰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嗯嗯！小乞丐，這是今天的包子，以後我可能再也不會來了，你，你要記得照顧好自己啊。”

她的眼中流露出擔憂，她不是什麼傻子，她知道在一個12多歲的孩子想要獨自生存，簡直是難如登天。

她又掏出八張100元的現金塞給葉辰。那是她存的壓歲錢。

接著又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她家的地址。

“小乞丐，拿著這錢。以後你要是困難活不下去就來找我，我會讓我媽媽給你東西吃的。”

“對了，認識這麼長時間了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呢。”

“我叫姜妍。”

“你呢？”

“我…我叫包子。”

“欸？好奇怪的名字。”

葉辰有些窘迫。

他覺得自己像卑賤到塵土裡的蟲子，只能靠別人的施捨艱難度日。

而姜妍，像天上的太陽，溫暖又治癒，給他黑暗的世界帶來了一束光。

他甚至連自己真正的名字都不敢告訴她。

他想下次再見時自己有所成就，再告訴她自己真正的名字。

姜妍離開了。

那會已經是夕陽時。

路上的行人都在往家的方向趕去，路上有零零散散的孩子還在揹著書包嬉鬧。

夕陽西下，葉辰瘦弱單薄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

樹上的蟬突然發出淒厲的叫聲。

葉辰站起來，背對著夕陽，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爺爺留下的那個破舊小屋。

他的背影顯得格外淒涼。

……

15歲。

葉辰被一個老頭認做徒弟。

這老頭說他是古武的奇才，將自己的畢生武學都教給葉辰。

葉辰學起來很快，一年多就到了超凡境。

後來他便想透過自己的武力去換口飯吃。

於是他成為了一名供奉。

只是供奉的生活實在無聊，他有些受不了 每天都面無表情的待在別人別墅附近警戒的日子。

他便辭去了供奉的工作。

他當供奉這段時間的錢也都全部發給了他。

他興沖沖的買了很多東西回到師傅居住的道觀，但看到的只有師傅的靈牌。

這是他第二次經歷至親之人的死亡。

他沒有哭，只是重重磕了幾個頭。

“師傅，一路走好。”

……

17歲。

他成為了一名緝du殺手，專門幫公家暗殺一些不好對付的du犯，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他碰巧救了一位老人。

這老人看他氣宇軒昂，眼神中透露著不同於常人的銳利和沉穩，便斷定這孩子不是池中之物。

於是他給葉辰和自己家孫女定了一門婚約。

只是當時葉辰拒絕，並表示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

老人也不急著反駁，只是邀請葉辰來自己家做客，希望能和葉辰結個善緣。

當葉辰應約而來，和老人坐在桌前探討一些瑣事時。

他突然看到了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姜妍。

她穿著一身高中校服，剛回到家就跑來爺爺這裡抱怨學校的一些煩心事。

“爺爺，這位是…？”

“這是爺爺的一個小友，名叫葉辰。”

老爺子笑呵呵的看著自己乖巧的孫女，又看看葉辰。

此時葉辰已經呆住，他只覺得自己是第一次離姜妍這麼近，又那麼遠。

等姜妍離開後，葉辰看著老爺子鞠了一躬道。

“姜老爺子，您之前說的婚約一事，我答應！”

……

20歲。

由於葉辰職業的特殊性。

葉辰以無業贅婿身份入贅姜家。

新婚當晚，姜妍臉上看不出悲喜，她的眼神沒有一絲神采，彷彿一個被人支配的洋娃娃。

葉辰看著她，突然低下頭，他不敢這般肆無忌憚的打量姜妍的臉。

“葉辰，我的命運可能本就是如此，被人支配，被人決定，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姜妍說著，也無力的垂下自己的雙手。

此時的她，已經再無當年半分純真的模樣，更多的是對自己命運的悲哀。

“不，不是！你的命運不是誰能夠左右的！我只希望你能開心，希望你能獲得幸福！”

葉辰突然神色激動出聲。

姜妍愣了愣，隨即看向葉辰。

又忽然笑了笑，她覺得葉辰的話莫名其妙，明明沒見過幾次，卻說出這樣奇怪的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暗戀自己好幾年了。

“那我希望自己能像個普通人一樣活著。而不是被人主宰自己的命運。”

“好，你一定能做到的。”

“伸手。”

葉辰伸出自己常年殺伐虎口有繭的手，與姜妍白白嫩嫩的手形成明顯的對比。

姜妍從口袋拿出一枚戒指，戒指看起來黯淡無光，不想貴金屬製成，更像是在街邊兩元店買的。

她動作溫柔的把戒指戴在葉辰的無名指上，對著葉辰柔聲道：

“從今天開始，你我二人就是夫妻了，以後希望你多多包涵。”

說罷，她淺淺一笑，便睡下了。

只是她第二天起床，葉辰就消失不見了。

床頭留著一封信。

信上告訴她，等他五年。

……

22歲。

葉辰在北疆一路高歌猛進，披荊斬棘，立下無數汗馬功勞。

他的等級越來越高，在軍中的威望也如日中天。

……

23歲。

葉辰突破凝神境，他的戰績越來越優秀，在北疆兇名赫赫，成為北疆邊境的一匹黑馬。

24歲。

葉辰一戰成名，揚名天下，成為北疆戰神，人稱龍王。但是他的殺性也越來越重，難以剋制。

25歲。

葉辰重新回到姜家，不知道為什麼沒有暴露身份，只是說自己出門創業，給姜家10萬就算交差，開始了自己的贅婿生活。

現在的他，已經28。

回想起往事種種，葉辰眼角酸澀。

“啪！”

可他突然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這些年自己不僅沒有為姜妍做什麼，反而像個屎殼郎給姜妍本來就不順的生活添堵。

而自己還是別人口中談之色變的北疆戰神。

明明有這麼一個天大的身份。

這幾年卻只給心愛之人帶來了麻煩和痛苦。

姜妍能原諒他才怪！

他突然也感覺有些看不懂自己。

自己做的一些事，連自己都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