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秦吞月笑了,眼裡居然閃起淚花。
“他說:‘你才是那個需要被可憐的孩子’。”
說到這她啐了一句,又笑又哭的罵道:“他這個大傻叉。”
秦吞月突然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緒,雙手從鐵頭臉上收回,不住的去擦那落下的淚。
“他說我的父母根本不愛我,說他也不需要我父母的愛,既然如此,他就代我父母把多餘的愛轉交給我。”
明明是關心,卻偏偏想給人心裡添堵。
和現在的鐵面一樣,明明不想和她有牽扯,卻偏偏擔心她的身體,還為她送上神玉膏。
傻叉。
這人被他當的真彆扭。
不過,她也明白鐵面是鐵面,鄭榆生是鄭榆生。
落淚不是為了感情,而是為了演給鐵頭看的戲碼。
死亡不是愛的終點,遺忘才是。
如今她確實需要靠鐵面結束對鄭榆生的感情。
對於結束感情,最好的交代就是——攻略鐵面。
按下鐵頭不安的手,她擺擺頭,示意自已沒事,又繼續說道:
“後來我父母出了意外,又沒有親戚肯收留我,他乾脆就把我接了過來。”
不過……
也就是在父母出了車禍,臨了收拾他們遺物的時候秦吞月才發現,原來他們早早的就把自已以後的歸屬決定好了。
對鄭榆生好是假,為她找個童養夫是真。
不過這句話秦吞月保留著,並未說出去。
笑死,說出去麻煩就大了。
繼續講故事,鄭榆生不曉得秦吞月的父母打的是這個心思,真心以為自已虧欠她,書也不念了,和朋友合夥做起生意開始一心一意養妹妹。
他把她的生活包圓了。
男人少讀點書,對女人好。
於是秦吞月懷著愧疚的心情一點點接受來自鄭榆生的愧疚補償。
但也可能是書沒讀完,壞處就是鄭榆生身上總有些混不吝的感覺,簡而言之就是看著欠打。
兩人相依為命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
秦吞月完美的繼承父母的算計,也衍生出很強的佔有慾。
兩個人一起生活,她只想要成為主導者,她,把人套牢。
當家裡的經濟大權不在自已身上時,生活是不會讓自已順心的。
她要把地位翻轉過來,包養他。
正巧鄭榆生的生意出了差錯,留下一大筆欠款。
“他說不用我還,我說你人都是我的,我為我男人還錢有什麼不對?”
欠款雖然把她半數錢的都賠了出去,但好在拿到了鄭榆生的心,也轉變了家庭地位,她穩賺不賠。
就當是償還她父母對他的利用吧。
擼了擼鐵頭的腦袋,秦吞月眉眼彎彎,神色極為溫柔,一點兒也看不出來剛剛又哭又笑的模樣。
“鐵頭以後不要喜歡這種男人,這種不好,我們鐵頭這麼可愛,一定要找一個人格健全的。”
鐵頭神色古怪,穩穩扯住了自已的頭髮,看著秦吞月欲言又止,但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把腦袋放正,讓她繼續摸她的腦袋。
“秦姐姐繼續說。”
“後來我拿父母的賠償款給他還了債,沒有錢上學了。”其實是秦吞月故意試探他,想看看如果沒錢鄭榆生的態度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
那一年他開始打地下黑拳,從被人打趴下的場場輸局,到後來逢局必贏,只有秦吞月知道他在背後付出了多少。
他把打拳贏來的錢給她交上了學費,於是秦吞月又開始上學。
嬌貴的大小姐也學會了在閒餘時間打工賺錢,兩人都在努力的生活。
她用平時打零工剩下的錢買了塊懷錶送給他,於是就有了後來那個故事。
再後來,讀完了大學,秦吞月準備向他正式表明心意的時候,他消失了。
“他就這麼失蹤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他。”
鐵頭似懂非懂,像聽故事一樣,她總結道:“於是你等了師兄十二年?”
秦吞月搖搖頭,糾正:“不是十二年。”
“是三十四年。”
具體數字不太好算,秦吞月掐著手指不自覺又摸上鐵頭的腦袋瓜,而鐵頭沉浸在疑惑中,沒來得及護住自已的頭髮。
啊——
秦吞月隨手一薅,發現鐵頭整塊腦袋的頭髮都隨著她的手一起被帶了下來。
頭髮根根油亮飽滿,她不自覺抓了抓。
嗯……
在手裡很有韌勁。
鐵頭眨眨眼,後知後覺頭上涼涼的,用手摸摸腦袋。
秦吞月瞳孔地震,右手遲疑著將頭髮送回去。
“你、你……你的頭髮呢?”
鐵頭面上出現羞紅之色,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秦姐姐,本來想告訴你的,但看你這麼喜歡摸,我就沒好意思講……”
“我不摸了,你的頭髮,呃,你的頭髮去哪裡了……”秦吞月原來準備好的煽情說辭也繼續不下去,光看著好好的一小姑娘突然被自已變成光頭,她就汗毛悚然。
鐵頭接過那頂假髮,遮住自已的禿瓢,熟練的讓人心疼“是昨天亂說話,被師兄剃的。”
“他說,我要是再亂講話,就把我眉毛也剃了給我當鬍子。”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看見我沒有眉毛的樣子的,我每天早上都會畫好眉毛再出門!”
鐵頭舉雙手保證。
“只不過……有沒有鬍子,就不好說了……畢竟,在我們第一百三十二代金剛禪弟子裡,都是師兄說了算。”她摸摸唇周,不好意思笑著。
秦吞月抽搐著嘴角,鐵面玩的也太……
鐵頭還掰著手指頭數:“師兄真的很厲害,他不僅是禪子,還是我們萬佛門下一代的二把手,和合歡師兄一樣,又管我們吃又管我們住,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段過往。”
末了,她又問秦吞月:“那師兄知道你等了他三十四年嗎?”
秦吞月搖搖頭,“他不知道,你也別說出去了,他和我說他現在不想了解以前的過往,我也和他承諾過,不說過去,只談將來。”這一點還得藏著,得找個合適的時機抖出去,但現在無論怎麼看都不是好時機。
啊,她突然發現了一個盲點。
那個存在於各種事情中卻一直被她忽略的人——合歡。
“合歡,也是萬佛門的二把手?”
鐵頭搖搖腦袋,“不是喲。”
秦吞月鬆口氣,她就說嘛,那麼浪蕩的人怎麼會是二把手。
“合歡師兄是首席禪子,是我們一百三十二代裡的一把手。”
好哇。
這萬佛門的未來真是一眼望得到頭。
*
鐵面總是有些不放心,決定結束完工作後冒險去一趟武考現場看看鐵頭有沒有作亂,結果不湊巧,剛剛路過就聽見了兩人的對話。
秦吞月,等了他多少年?
他沒聽清楚,又走近幾步,背過身子假裝看臺群眾,沒想到她們不再說了。
鐵頭還挺會夸人的,他正暗自沉浸在同門師妹的讚揚中,一道聲音將他從腦海裡喚回來。
“鐵面?”
驚訝的女聲從身後響起。
他立刻想跑。
“我知道是你,別躲了,我原來就打算去文考場地找你的,你既然過來了,躲也沒用。”
鐵面用眼角瞥一眼那長椅,
鐵頭一下子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沉默了一會兒。
他索性轉身,正面對著女人,她言笑晏晏,看狀態神色,都比昨天好上許多。
看樣子萬佛門的神玉膏效果很好。
……
事不宜遲,今天晚上就得剃掉鐵頭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