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早醒來,打掃屋子,清洗他所有的髒衣服,熬粥煎蛋。
離開的時候,樓遠喬沉沉酣睡著,眉目放鬆,似在美夢之中。
那一天,任以貞上班的時候,總是會憶起樓遠喬的臉。
而樓遠喬用過早餐,淋浴梳洗,神清氣爽地去了辦公室。
他臨時召開了一個高階經理會議,商討對策。會議一結束,等候著的助理已經過來了:“樓總,秦先生來了,在會議室等你。”
秦先生。哪一個秦先生?樓遠喬一時沒有頭緒。
助理:“是秦慕天先生。”
走在前面的樓遠喬霍然止步,轉頭:“誰?你再說一遍!”
“聯眾集團的秦慕天先生。”
樓遠喬推門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正等候著的那個人緩緩轉身,果然便是秦慕天。
“秦慕天,要是你來看我笑話的話,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很忙。好走不送!”
商場上跟紅頂白,一沉百踩之事,這段日子樓遠喬也算是深刻見識到了。
秦慕天淡淡道:“你誤會了。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那請問你今天來的意思是?”
“我想注資。”
樓遠喬明顯一愣。數秒後,他斜睨著秦慕天:“不好意思。我們樓氏不接受你的注資。”
“在商言商。可否告訴我,為什麼樓氏不願意接受我的注資呢?莫非你擔心我藉機報復你?”
“你會嗎?”樓遠喬抱胸發問。
“樓大哥。事到如今,我和綠喬都已經不介意過去的事情了。你又何必一直掛在心上呢。”
“就像你當年所做的一切為了綠喬一樣。如今,我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為了羞辱你。我也只是為了綠喬而已。”
“你不恨我?!”樓遠喬並不相信他的話。
“你是綠喬的大哥。我恨不起來。”秦慕天說的每個字都很真誠,“且已過了這麼多年了。現在回想當初,如果異地而處,如果綠喬是我妹妹的話,我或許也會這麼做。”
樓遠喬沉默了。
“樓大哥,你好好考慮一下。三天之後,給我一個答覆。”他甚至沒有問,樓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資金缺口有多大,問題有多嚴重。
顯然,現在的秦慕天自知自己絕對有這個能力。
樓遠喬目送秦慕天離去。
下午又是一個接一個的會議。旁晚時分,累得人仰馬翻的樓遠喬來到了任以貞的小公寓樓下,遠遠地看著任以貞提了一小袋的蔬菜回來。
他推門下車,與任以貞遙遙相望。
任以貞慢慢地走近了他。細碎的腳步,一步一步都似踩在他的心上。
任以貞停頓在他身畔。樓遠喬捉住了她的手:“以貞。”
任以貞不說話。兩人靜靜站著。身畔不時有人經過,但兩人恍若未覺。
樓遠喬肚子裡響起了轟鳴。
“上樓吧。我去煮飯。”任以貞低低柔柔地話語,對樓遠喬來說不亞於仙樂。
任以貞只簡簡單單地煮了一份咖哩飯。
骨瓷白色盤子,潔白松軟的米飯,配了可口入味咖哩土豆胡蘿蔔牛肉,裝飾了碧綠的花菜。
樓遠喬狼吞虎嚥,吃了整整兩大盤。
任以貞清洗碗碟的時候,看著兩副碗筷,她洗了又洗。忽然覺得心裡清清靜靜的,再無往日裡的半點煩憂孤單。
失去後方知道曾經擁有的那些,其實是極好的。
只是她身在其中,沒有參詳透而已。
樓遠喬從身後抱住了她。就這樣地抱著她,什麼都不做。
兩人也不知這樣地擁抱了多久。門鈴響了起來。
任以貞上前開門。一捧花出現在了面前,隱在其後的是宋正風的臉:“以貞,晚上空嗎?今天有本新電影上市-------”
下一秒,他看到了屋內高大的樓遠喬,話音戛然而止,。
“樓先生也在啊。樓先生這麼空閒,想必是已經給名下的酒店找到了買家吧?”宋正風似笑非笑地問道。
“怎麼?莫非宋先生有興趣想買?”樓遠喬不動聲色地針鋒相對。
“樓先生實在是太看的起我了。只是最近經濟不景氣,我擔心樓先生的酒店一時找不到買家,資金週轉困難而已。”
“多謝你的關心。如果沒事的話,我和以貞要去看我們的女兒。”樓遠喬淡淡地拉起任以貞的手而出,當著宋正風的面關上了門。
宋正風冷冷地目送兩人遠去,他恨恨地磨著牙道:“樓遠喬,你也會有今天。”
任以貞只覺得對宋正風十分抱歉。她不由地回頭瞧了瞧。
偏偏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叫樓遠喬大為吃醋,他光火地甩開了她的手:“你跟他去看電影吧。”
任以貞打量著側著頭,彆扭不已的樓遠喬,她忽然福至心靈了起來。
遠喬這是在吃醋。他竟然是在吃醋。
這些年來,有過很多這樣的彆扭時刻,皆是因為他在吃醋的緣故。
任以貞一下子懂了許許多多以前她不懂的事情。
任以貞上前,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就算我要看電影,你難道不陪我嗎?”
樓遠喬第一次聽到任以貞這般又嬌又軟地對他說話,彷彿是夏日裡飲了涼蜂蜜水,只覺全身每個細胞都舒坦不已。
不止如此。任以貞還反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走吧。去看電影還是回爸媽那裡看小鋼琴?你決定。”
那一晚,自然是沒有去看電影,也沒有回樓家看小鋼琴。
兩人手牽手回了婚後的家。
樓遠喬第一次知道,只要以貞願意,他每一刻都可以快樂地如在天堂。
“以貞,我也一直愛著你。這六年來,我沒有一天不愛你。我愛的沒有比宋正風少一點點。”
任以貞驚住了。她完全不敢相信,這些膩死人的話居然會從樓遠喬嘴裡說出來。
第二天的清晨,樓遠喬吻醒了她:“走吧,我們買早餐回家,然後送小鋼琴去上課。”
樓遠喬牽著她的手回到了樓家。
小鋼琴剛梳洗好,穿了一條白色的蕾絲公主裙,正由喬琦牽著下樓準備用早餐。
忽然聽見母親任以貞喚她的聲音:“小鋼琴。”
“媽媽。爸爸。”小鋼琴開心地飛撲進了兩人懷裡。
喬琦火眼金睛,一眼便看到了兩人相握的手,含笑著吩咐道:“寶媽,以貞愛吃你包的野菜餛飩。快去弄一碗給以貞作早餐。”
“哦,給遠喬也弄一碗--------瞧我,都樂糊塗了,把自己兒子都給忘了------”
樓遠喬與父親樓政華商量再三後,終於是答應了秦慕天的注資。
樓政華說:“我瞧這秦慕天應該不是想報復我們。”他沉默了半天后,後說了一句:“再說了,如今這個光景,我們樓家那裡還有別的路可走。福禍天定,是禍躲不過。就這麼著吧!”
就這樣,樓遠喬讓財務部做了一份詳盡的報表,攤在了秦慕天前面:“這是樓氏目前的財政狀況。我並無半點隱瞞。”
“你可以讓你的屬下詳細檢視,亦可以去市場打聽我們名下各個酒店的市場估值-------”
“不用了。”秦慕天一眼沒瞧那厚厚的一疊報表,他推還給了樓遠喬。
“這次注資的資金全部來自我個人。我唯一的要求便是將其所有股份轉到綠喬名下。而且,五年後才能讓她知道。”
“為什麼?”樓遠喬極不解。
秦慕天:“這是我注資的唯一一個條件。”
這一切,樓綠喬半點也不知情。她只知道樓氏的問題解決了。經過了樓氏的這一場危機,大哥樓遠喬與大嫂任以貞反而復婚了。
樓家又有無數親朋盈門了,母親照舊熱情招待,當著親朋的面說:“能娶到以貞啊,是我們樓家上輩子積得福氣。”
但三次之後,便以要與樓政華度假遠遊為藉口統統拒之門外。母親對她長嘆道:“這人啊,都是日久見人心的。是好,還是不好,真的要經過事情才能分辨出來。”
至於樓氏問題是怎麼解決的,大哥樓遠喬並不明說,只道:“是商場朋友幫了一個大忙。”
大哥樓遠喬生意場上的朋友,樓綠喬自然也不認識。
話題就這樣地被輕巧地帶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