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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Chapter128 父子相處

第一次認識他似的,被他臉上死灰一樣帶著幾分渴望的神情震驚得鬆開手,接著,他才明白過來冷之煥話的意思,掄起拳頭,第一次有勇氣揮在了冷之煥臉上,“你他孃的還算個男人嗎?文曉現在生死不明,你就要死不活的。

我他娘是欠了你的,有你這麼個兄弟!”

說完,威廉另一拳揚起來,卻在看見他依舊嗤笑的臉上揮不下去。

他認識冷之煥這麼多年,見過他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樣子,陰冷無情的樣子,虛偽應酬的樣子。

現在在他面前的冷之煥卻是連一點求生之意都沒有,讓威廉覺得自己不做點什麼,就會永遠失去這個讓他恨得早就想打一頓的兄弟。

這個機會到了他面前,面對冷之煥這張不願求生的臉,他卻怎麼也打不下去,只有一股不知如何是好的鬱結,悶在胸口。

“文小姐還有個孩子.”

突然,老黑在兩人對峙時,平靜地道。

“我會給那個孩子成立一個基金會.”

冷之煥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威廉,你和老黑算是我最親近的人,以後我底下的產業——”“等會!剛說我們是條狗呢,現在別把這麼大的帽子往我們頭上扣.”

威廉伸出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接著,他又拎著冷之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和老黑算不得你最親近的人,那個文軒才是.”

冷之煥蒼涼笑了一聲,“嗯,他畢竟是文曉的孩子.”

“我說你個冷之煥,以前不是很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嗎?怎麼一遇上這事就像被屎糊了眼似的,連文軒是誰的種也看不出來?”

威廉被他急得說話顧不上用語,語氣都忘了像以往那樣嗲聲嗲氣,粗著嗓子低吼道:“文軒是你和文曉的孩子.”

他的話猶如平空一道雷霆,震得冷之煥憔悴的神色陡然有了一點不可置信,之後,一向冷峻犀利的眼神終於恢復了一點神采。

“你確定?”

“珍珠都沒這麼真,上次我看文曉時,她親口向我承認了.”

威廉話剛說完,便迎來站在他對面,隔得很近的冷之煥一個拳頭,“我操,你憑什麼打我.”

他委屈又憤怒的話在冷之煥的眼神中自動降音。

“你早就知道了,卻現在才告訴我,不該打嗎?”

冷之煥整了整衣領,胸腔內急劇跳動的心臟卻像終於有了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支撐著,重新有了反應。

經過一餐飯的折騰,佔士丁與劉雨晴從此在世界上消聲匿跡。

而冷之煥則重新調查了一下文軒的身份之後,透過dna檢測,證明了他與文軒的父子關係。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四季交替。

於世界萬物來說的一個輪迴,對人類來說,又是匆匆一年時光。

一年前發生的那場爆炸新聞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快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商場中的冷之煥依舊是傳說中神秘的商業奇才,只是,這一年,以往總是冷漠乖張,唯我獨尊的男人慢慢變得溫和、內斂。

在商場上處理事情雖然依舊有腥風血雨,雷厲風行,一轉身,又能圍上圍裙,替自己的兒子洗手做羹湯。

經過了一些時間的衝激之後,王姨和文軒對天天上門的他態度終於軟化下來。

他拿著那張親子證明與王姨深談一番後,年邁的王姨也知道在文曉依舊下落不明的情況下,將文軒交給冷之煥,是於這個孩子來說,最好的選擇。

“那個,明天學校有運動會.”

餐桌上,文軒埋頭喝完湯,從碗裡抬頭快速看了正在為他盛飯的冷之煥一眼,“老師說,要家長一同參加.”

這一年裡,文軒個子又高了不少。

孩子的五官越看越像冷之煥,威廉上門拜訪了幾次,每次都拿父子一模一樣對他的打扮嫌棄不已的表情來打趣。

冷之煥溫和地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他的頭髮偏硬,文軒的髮質卻和文曉更像,摸在手裡很柔順,讓他愛不釋手。

有時透過文軒,他能清晰地看到文曉的存在。

這個孩子也許就是他與文曉之間最重要的紐帶。

冷之煥一直強勢地沒有讓文三叔他們給文曉辦死亡證明,便是因為他還是堅信,文曉一定還活著。

爆炸中雖然發現了文曉的大量血跡,但沒有她的任何其它在場的證明,這讓冷之煥覺得蘇志明在死之前,也許根本也沒捨得拉著那個讓他們兩人都深愛的女人陪葬。

“那就和你爸一起去.”

王姨這一年老了不少,身子骨不如以前靈活。

手中多了一根柺杖,讓她在這個家裡也成了重量級保護物件,吃的飯都由冷之煥特意煮得鬆軟了一些,怕她的牙齒咬不動。

王姨在冷之煥拿出那張父子證明時,曾經直接問過他,文曉是不是出事了。

這個老人早就歷經了大半個人生,將生離死別看得很淡,卻是一點風吹草動也瞞不過那雙昏黃的眼睛。

冷之煥只是堅定地告訴她,他一定會找回她,多餘的話,一個字也沒有說。

王姨嘆了口氣,見文軒依舊有些牴觸地瞟了冷之煥一眼,拿著筷子輕輕敲了這個孩子的手背一下,“食不言,寢不語,什麼事情都吃完飯再說.”

文軒立刻嘟著嘴,有些不滿地扒著被冷之煥撤下湯碗換上來的飯碗,一高興地悶聲道:“如果媽媽在,她肯定就能陪我去了.”

小孩子的聲音雖然低,王姨年紀大有些沒聽清,離得更遠的冷之煥卻是一下子就聽見了。

他的胸口一陣刺痛,緩了一個呼吸,才又伸手摸了摸文軒的頭,“乖,我會安排好.”

對於這個孩子,他自覺虧欠太多,更何況,這個孩子的身上還流著一半文曉的血液。

冷之煥便傾注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對文軒已近溺愛的地步。

只是,這一年,文軒都沒有開口叫他一聲“爸爸”。

孩子的心思因為透明而更加直接,文軒對於他這個空降的父親好感度不足以“爸爸”這個稱呼。

這麼些年,生活中只有母子二人,文軒想像中也許有一個強大厲害的父親,但當冷之煥出現在他的生活中,媽媽卻突然失蹤不見時,這個孩子已經敏銳地覺察出自己母親的失蹤,也許是因為父親的陡然出現。

這兩者即使沒有任何聯絡,文軒也不肯在文曉首肯前,就叫一個陌生男人爸爸。

冷之煥見文軒埋頭悶聲地開始吃飯,順手將他挑出來的青菜又夾進了盤子裡,“不能挑食.”

語氣裡有著一絲嚴厲,眼神雖然溫和,卻已經有了嚴父的威壓,讓文軒又瞪了他一眼,然後不悅地將青菜夾進嘴裡,像咬仇人似的瞪著他狠狠嚼了幾口,再吞了下去。

孩子氣的表情讓冷之煥眼中帶笑,等他和王姨吃完飯後,請到家裡的一個阿姨便上前開始收拾餐桌。

再三叮囑著文軒做完作業後本拿上來給他檢查一番才能出去玩,冷之煥才轉身上樓去到書房內,開始進行白天在公司沒有完成的一些工作。

知道文軒是自己的孩子以後,他便想方設法一點點軟化了王姨的防備搬進了文宅之內。

這間書房是一間客房改造的,原先文中鳳的書房他完好無損地儲存下來,便是知道自己在文宅裡,是最沒有資格動這個家中一草一木的那個人。

忙完手頭的工作已近晚上十點,文軒和王姨都已定時入睡,除了一樓的保姆房內還能傳來一點電視聲,整個文宅十分寧靜。

冷之煥去看了一下文軒,之後方回到了臥室內。

淡雅的淺粉色牆紙在十來年裡依舊煥新,屋內溫馨的擺設都與文曉在這裡時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些東西。

衣櫃裡多了他的衣物,洗手檯上多了他的牙膏牙刷和剃鬚刀,床頭櫃上,多了一張兩人的合影。

那張合影還是在威廉的沙龍里,被威廉偷拍的。

冷之煥發現後如獲至寶似地向威廉要了過來,之後便打出來,又過好膜後,放在了精緻的相框內,與文曉和文軒的合照一起擺在了床頭櫃上。

整個房間裡處處都有文曉存在的氣息,可房間的女主人始終不在。

冷之煥從洗手間出來,倒頭躺在床上,伸手抱過身邊的另一個枕頭,深吸了一口氣後,閉上眼睛。

文曉,我想你。

想得胸口發疼,想得他曾經生不如死。

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如果沒有文軒,他可能在那一天,就已經一槍了結了自己。

沒有什麼比失去更為讓人無助,而他與文曉間的一切,都是出於他那可笑的復仇大計。

一步步逼得文曉上了遊輪,在前一刻,他居然還以為自己能得到文曉的一輩子,還以為那將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

殊不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欠文曉的。

近一年的失眠讓冷之煥的睡眠十分糟糕,有時在半夜他常常會聽見有人進房的聲音,那腳步聲十分熟悉,閉著眼睛他似乎都能感覺到來人走到床邊,讓他小心翼翼滿懷期待睜開眼時,屋內卻依舊只有他一個人。

他常幻想著,某一天,文曉就會回來。

為了她,他願窮盡這一生所得。

可惜,從未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