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上”面對常歲一本正經的命令,哪怕休涯,就是有心在言說其他,但是責任感,卻是讓他下意識地,給予了這麼一個回答。
不過在看到休涯,儼然是一副願意和自己解釋,他為何是如此這般姿態的模樣的時候,常歲卻是突然間和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閉嘴,緊接著並沒有再理會休涯,反而是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旎炔身上,然後調整眉毛,頗有一些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我們自家人說話,你一個外人呆在這裡,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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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常歲,大概也能夠猜測的到,休涯接下來要和自己說的事情,定然非常的重要,而且她自己也要向休涯詢問一下,他留在花知曉那邊的東西,這所有的所有,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既然如此的話,那麼最好讓旎炔避開,少讓它知道點為妙。
而旎炔這個時候,對於自己被下了逐客令這件事情,反而是不怒反笑,緊接著,甚至還直接落座到了長椅的另外一邊,和常歲保持了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挑起眉毛,嘴角帶著笑意,頗有一些玩味的來了一句“你這是過河拆橋兔死狗烹啊,我這剛剛才幫你把人給帶回來,你現在就和我這般的疏遠,甚至還直接對我下逐客令,小狐狸啊小狐狸,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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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我可不是什麼有良心的人,我的良心早就已經餵狗了”常歲乾淨利落的回答,也是讓旎炔忍不住怔在原地,但是旎炔怎麼說,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所以這個時候便立馬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然後緊接著看向常歲來了一句“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畢竟是我辛辛苦苦的,將你的人給不遠千里帶過來的,這個時候你甚至連一句謝謝都沒和我說,就讓我在風塵僕僕仆地離開,你的心裡過意的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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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旎炔,似乎好像語氣之中,似乎彷彿還帶著一種撒嬌之感的言論,常歲僅僅只是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非常沒有感情的來了一句“謝謝”。
畢竟對於常歲來說,將休涯給帶回來,並不是旎炔在給自己賣人情,這其實是一筆明碼標價的生意,之前在四皇子府之中的時候,常歲就已經和旎炔兩個人談明白了價碼,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現如今常歲的心裡,不會有任何的愧疚,因為這是理所應當的。
自己付出了代價,讓旎炔將休涯給自己帶回來,這是一筆生意,既然是一筆生意,那就沒有必要講這麼多沒有用的情面。
可是旎炔這個人,就好像是一個出了名的無賴一般,尤其是對待常歲,永遠是一副狗皮膏藥的姿態,因此這個時候,哪怕就是面對常歲下逐客令,他也依然是一副並不願意離開的模樣,甚至還懶洋洋的來了一句“我知道的,可比你多,你沒有必要擔心洩密什麼的,我若是想要拿這些東西要挾你,或者是做其他的買賣,還需要等到今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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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見到旎炔這個傢伙,狗嘴裡面竟然吐出來了象牙,常歲倒還有一些不適應,不過這種不適應,也只是片刻之間的情緒而已,畢竟現在的重心,應該放在休涯的身上,而不是一個老狐狸的身上。
其實打一開始的時候,常歲就心知肚明,旎炔這個傢伙知道這東西,絕對比自己要多出好多倍,不然的話,他又如何在常歲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知曉休涯的行蹤,並且將他安全的帶到自己的面前?但時常歲雖然心裡知曉這一切可知,卻依然看不慣,他如此坐在自己的身邊,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緒呢?常歲自己也說不明白,就感覺有一些彆扭吧,就是下意識的,想要和旎炔保持一段距離。
其實仔細想來,若是說旎炔和休涯兩個人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似乎好像也並非如此,從帝都之中,二人相識的那一天開始,彷彿也並沒有什麼殺父之仇一般的血海深仇,雖然二人之間也算是有過一些小摩擦,但是最終,還是心平氣和合作的機會比較多,並且對於旎炔這個人,常歲相信,自己在將來,應該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他的幫助。
理論上來說,應該從這樣的人,維持一個非常穩定的關係才對,這樣的話,對於常歲接下來在帝都之中的行事,甚至是對在江湖之中,要做的一些事情,都有一定的助益,但是偏偏常歲的心理,就是有一些奇怪的牴觸。
同旎炔這個人做生意,可以,和他談合作,也行,但是若是在沒有任何利益關係的情況下,同他保持一個比較近的距離,常歲就會覺得有一些不自在。
具體是因為什麼,現在的她也不是特別的明白,再加上因為眼前還有另外重要的事情要做,常歲也就沒有繼續死磕這個問題,反而是將目光繼續落在了休涯的身上,彷彿破罐子破摔,不再理會旎炔浪費一般的來了一句“你到底去了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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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姿態,基本上也就是已經表達了自己默許了旎炔那個傢伙,留在那個地方,而事實上,就算是常歲沒有默許,旎炔也不可能離開的,畢竟這可是他的小狐狸啊。
這人間的面,那是見一面少一面,而且接下來,因為祈天盛會的事情,他們二人是否站在同一個陣營,還是另說的事情,但是旎炔對待常歲,卻有一種別樣的情感,他總覺得,他們兩個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便在心裡計算著,回頭等到祈天盛會的事情結束之後,再提其他。
而在此之前,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跟隨著自己內心的。
就比如說呆在能夠看得見常歲的地方。
不過,常歲會領他的這一份情嗎?顯然不會,常歲現在的心裡,還在思慮著別的事情。
而跪在地上的休涯,哪怕就是在回答自己,此去何為,為何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回來的時候,也依然是跪在地上的,那種彷彿從骨子裡,甚至是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愧疚和自責,簡直可以說是溢於言表,雖然常歲一開始,並不明白休涯為什麼突然間,變成這一副模樣,但是等待著他言說了一番自己的遭遇之後,常歲便突然間明白,原來休涯這一段時間,可以說是經歷了自己內心的鬥爭。
該怎麼說呢,就好像是價值觀與世界觀,全部都被震碎了一般,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必須得要在短時間之內,將自己的三觀給重新立起來,然後抉擇一條出路,繼續走下去。
不能有半步停歇。
這要是擱在一般人的身上,遭遇瞭如此大的打擊,一時半會兒斷然是無法振作起來,甚至很有可能頹廢的一段,畢竟失去了自己人生的目標,失去了自己人生的嚮導,就連自己曾經堅信的所有事情,都在一瞬間化為齏粉,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但是休涯不一樣,短短個把月的時間,他就好似脫胎換骨一般。
獲得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