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內,伭憮試了很多辦法都無法讓阿柒停下,他無可奈何地嘆氣,實在不想就這麼毀了阿柒。
但這也是沒辦法了,他已經無法挽救,只是有些可惜,柒雖然是發狂的狀態,已可見他完全超越肆的能力。
失敗品總會有的,就像前兩個一樣。
肆目前很穩定,雖能力一般,但對付普通人和能力弱的異能者綽綽有餘,可是他用處不多,如果能製造出擁有更強大力量的異能者,天甫族就不愁掌控世界了。
邊境恢復平靜,異聲戛然而止,塵埃落定,除了地上留下的一道道痕跡,看不出有人來過。
伭憮帶著柒悄無聲息離開。
.藍原某山沙沙聲傳來,那是腳踩踏草地發出的聲音,聲音不急不慢,可以聽出這兩個人有些悠然。
如果聽仔細了,還可以發現外面的積雪還沒有融化乾淨,有踩在雪堆上發出的細微的咯吱聲。
該來的總會來的,他雖然清楚,也看開了,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害怕。
勻澈捋了捋自己長時間未打理的鬍鬚和頭髮,邁出一小步,感覺此時腿腳格外沉重,還有些發抖。
他又悄悄收回剛邁出一步的腳,因為那兩個人已經進來了。
“你是老鼠嗎,就這麼喜歡洞.”
姑娘白皙的臉上看起來卻那麼可怕。
銀原芊嘴角含笑,眼神裡看不清是嘲笑還是氣憤,或許兩者都有。
“真行啊小老頭,跑都跑了還不忘偷東西.”
銀原芊咄咄逼人,“上次讓你給逃了.”
“呵呵,沒想到……最後見到的是你啊.”
勻澈向前走幾步。
銀原芊搖搖頭嘆氣,樣子倒是假惺惺的。
“可惜啊,你也是有不錯本領的.”
勻澈苦笑一聲,參差不齊牙齒露在外面,像氧化壞掉的石榴籽。
他作出個“請”的手勢。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的.”
銀原芊嗤笑,她擺擺手,身後那位木訥的少年便立馬動手。
疼痛感瞬間遍佈全身,然後身體變得麻木,勻澈的視線逐漸模糊,模糊間看到那兩個身影轉身一前一後向洞外走。
早就該自我了斷了,可最終還是不敢,下不了手。
幾年間,他不斷地躲躲藏藏,在斷方山的每一天都不安生。
現在也是解脫了。
他在斷方山藏得最久,沒想到還是被銀原芊發現了,他也不清楚銀原芊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有哪種能力,竟然也能控制傀儡鳥。
他只好先把照片送出去,不管是誰,反正不能在自己手上了,那次差點被抓住。
他這一輩子,真的是一事無成,連最重要的事都沒能夠完成。
死後也不敢面對千焱。
.紫原住街邊就是熱鬧,就算窗戶都關嚴實,外面嘈雜的叫賣聲,腳步聲,交談聲還是能聽清楚。
白原燚放鬆地躺在床上聽歌,金原紈也沒發什麼訊息,能先清閒一陣子。
藍原匆匆還是在紫町,他這幾天太辛苦了,沒睡過好覺。
在邊境的時候,白原燚和譸張怕他出事,輪流守著他睡覺,一有異常就趕緊叫醒他。
紫町的氣候白原燚可接受不了,對譸張來說剛好,可是對習慣寒冷的其他人來說太熱了,希望藍原匆匆在紫町好好研究催眠術吧,早日擺脫百面君。
橙原芒信房間白原沙滿面愁容,終於把譸張盼回來了,這幾天他可真不好過,先是擔心匆匆和阿燚,譸張過去的時候才放下心來,後來芒信又出事了。
“張張……你看看他都成這樣了,還有救嗎?”
看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橙原芒信,白原沙提心吊膽的。
剛發現芒信的時候是前天,把他嚇一跳,芒信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嘴裡發出嗚嗚呀呀的呻、吟聲。
白原沙看到他身旁躺著幾隻百草,可憐的小百草已經死了,小小的身體好像融化了一樣。
白原沙大概能猜出來了,譸張之前就說過不能輕易使用百草,他們現在還對百草不熟悉會有危險,顯然這個自以為偉大的橙原芒信並沒有聽進去。
沙趕緊問譸張,可是譸張也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只能先讓芒信休息一段時間看看情況,這兩天白原沙是度日如年,乾著急有沒有辦法。
好在芒信沒死,情況也好轉了。
“……警告過你們的,我也沒辦法.”
譸張也無能為力,她自己是不會發生這種事的,這也是她第一次讓別人用百草。
一個兩個淨會給她添麻煩。
“你不是說芒信比前兩天好多了嗎,等等看吧.”
白原沙一屁股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垂頭喪氣的,擔心芒信會醒不來。
“你這幾天也累了,去休息吧.”
譸張看到了桌子上的藥,“讓白燚照顧他.”
白原沙確實很累了,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譸張一說,他感覺頭好疼,腰痠背痛的,確實該休息了。
“別想太多了.”
“那好吧.”
白原沙伸個懶腰,慢悠悠離開芒信房間,“我去找阿燚.”
邁著沉重的腳步,沙晃悠到白原燚門前,敲了敲門。
“自己進來,門又沒鎖,等我給你開啊.”
聽這軟綿綿的敲門聲,肯定就是白原沙。
白原沙直接就躺在白原燚床上了,打算就在這休息吧,懶得再回到自己房間了,“阿燚,你,去照顧芒信.”
白原燚拖著懶散的身體爬起來,回了聲“好”,幫老沙關上門,去了芒信房間。
一進房間,白原燚就聞到一股草藥味,然後發現了給芒信的藥,“老沙倒是說這藥怎麼用啊.”
.白原十清潭這裡是越來越冷清了,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地上草木長得茂盛,以前受歡迎的亭臺、桌椅、雕像都被一些植物的藤蔓覆蓋了。
譸張走在被野草侵蝕破壞的木板路上,木板發出不那麼清脆的聲響。
下雨了濛濛細雨撲在臉上清清涼涼的,用不著遮蔽。
煙雨籠罩下,眼前的十清潭顯得遙遠朦朧。
百面君應該快來了。
大地微顫,一個白色的影子漸行漸近,百面君依舊端坐在百面獸背上,從遠處看,他就像從霧氣裡憑空出現的雪神。
譸張望著他,直到能看清他的臉。
“這件事我只跟你說,幫不幫隨你.”
百面君靜靜的,像是在盯著她又像不是。
白色的雪終於一片一片落下來。
落到地上的水漬裡瞬間融化,落到百面獸雪白的毛髮上,積了一層。
百面君猩紅細長的嘴唇輕微蠕動發出尖銳的鳴聲,像是在說話。
“你這樣做,就是向全天下宣告,克己藏在這裡.”
“也是告訴天下人,誰也拿不走.”
百面君開口了,聲音很奇怪,音調有些高,就像是瀕死之人呼吸受阻艱難從嗓子裡擠出來的聲音。
“我也拿不走嗎?”
譸張盯著他,輕笑一聲。
百面君停頓了一下,竟起身從百面獸背上下來了。
他讓百面獸退下,走到譸張身旁,結界張開,外面的人看不到他們了。
“你,要做什麼?”
百面君俯視著譸張,他比譸張高了一個頭還多,近看,百面君的臉顯得更加詭異。
要說他在這個世界上能說的上話的人,就只有這個女人了。
千年後再次相遇就是因為這件事。
“哦。
對了,還有一件事.”
譸張想起藍原匆匆,“那個木之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