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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前行

貝拉不知道自己在這個黑暗的防空洞中穿行了多久,長時間的黑暗似乎足以模糊人們的時間概念。

腰間的水壺大概是在剛才的追逐中被打破,一個並不起眼的洞讓水壺中本就不富裕的水變的更為危急。

貝拉甚至覺得在這迷宮般的防空洞中找到出路之前,自己便會先渴死在這處不見天日的鬼地方。

“見鬼,我似乎對找到出口這件事過於樂觀了.”

貝拉仰頭把水壺中的最後一滴水倒入嘴中,周圍的黑暗只讓貝拉覺得心頭髮毛,似乎是試圖對這片籠罩她的黑暗做出什麼反擊,貝拉舉起手中早已見底的水壺,狠狠的朝著不可知的黑暗中丟去。

水壺飛進黑暗中,似乎是撞到了牆壁,金屬與水泥碰撞的聲音孤獨的在這個黑暗而安靜的世界中迴盪。

貝拉做出的努力就如同拋入一灘死水的石塊,在激起一陣並不激烈的水花後,重新被死一般的黑暗與寂靜抹去了存在過的痕跡。

隨著水壺與牆壁碰撞的聲音漸漸在這並不寬敞的牆壁間遠去,貝拉無力的靠著牆壁坐下。

這處防空洞的複雜程度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根本無法理解特里爾人為何會在這喀爾巴阡山中修建一條這樣綿長的防空設施,或者其實這裡並不複雜,只是在黑暗中無法辨別方向的自己在不停地兜圈子罷了。

但不管怎麼樣,本以為應該能輕易的在防空洞中搜尋到有用物資的貝拉感到一陣絕望,她實在是想不到被突襲的特里爾軍隊能在一個晚上如此乾淨的撤離這裡,她尋遍她所能找到的每一間房間,也只找到的小半杯燃料和一些破成布條的床單。

這本來應該是好訊息,但現實是,哪怕是最後的光源燃燒殆盡,出口的跡象依舊遙遙無期。

失去光源與補給的貝拉無力的靠在牆上,她已經沒有思考的力量,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這一天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貝拉只覺得身心俱疲。

她的腦海裡閃回著早些時候牧師答應帶她離開這片苦海的承諾,然後是空艇的突襲,接著被不知名的敵人襲擊,然後是安東尼的死亡,今天連續發生的一切轟炸著貝拉已經接近崩潰的神經。

死亡,死亡,貝拉原本以為自己早就應該習慣了這些,但當死亡從未有過的離自己如此之近時,那種發自靈魂的寒意,依舊讓貝拉感到心有餘悸。

終於,似乎是終於到達了極限,貝拉蜷縮在這處黑暗的角落,疲勞的閉上了眼睛。

朦朧中,貝拉感覺自己看到了一扇熟悉的門,那是自己的家的門,在自己還是一個男人時自己家的門。

他自然而然的走上前,房門自然而然的被開啟,妻子自門後出現,他感到一陣溫暖。

那是妻子的體溫,鼻子裡全是妻子芬芳的體味,那是她愛用的洗髮水的味道,溫柔恬靜,這也是妻子給自己留下的感覺。

不知怎麼的,他只感覺道鼻子一酸,好似有千般委屈在此時湧現。

妻子並沒有說什麼,但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感情。

她溫暖細膩的手撫摸著他的後背,任由他將臉倚靠在她的肩頭哭泣,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哭,也許是長久緊繃的神經在這一瞬間突然鬆懈下來,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酸澀,悲傷,所有的一切如同決堤的洪水,在一瞬間傾瀉而出。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平復下來,他抬起頭,想看一看闊別已久的妻子的臉,但奇怪的是,妻子的臉上就像是籠罩在一層薄暮之中,無論他怎樣努力,妻子的臉卻始終無法清晰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焦躁,憤怒,不甘,一瞬間,無數種情緒突然出現在他的心頭,一股無名火在他的心頭升起,他突然想舉起雙手雜碎些什麼,然而,在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昔日裡最簡單的動作卻突然變得難以完成,他的手似乎變得無比的沉重,他已經失去了對它們的控制權。

男人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不像是自己的手,那雙手沾滿鮮血與汙垢。

他驚恐的尖叫起來,戰爭重新抓住了他,此時的他重新變回了貝拉,變成了那個在戰場上艱難求生的小姑娘。

而且這一次,她的身體似乎被固定在原地,他眼見著昔日的一切飛速的從眼前消失,妻子,房門,在一瞬間重新變回了燃燒的樹木與食腐的烏鴉。

他或者說是她,站在這片地獄的中央,無助的看著這一切。

於是,貝拉驚醒過來,她的心臟依舊在急速跳動,看著周圍一如既往的黑暗,貝拉長噓一口氣,看樣子只是一個噩夢。

然而還沒有完全放心下來,貝拉很快就意識到有些事情不太對勁。

在自己昏睡的這段期間,不知是誰,把自己的手給捆綁起來,貝拉試圖掙脫束縛,但悲哀的是,布條束縛的很緊,想靠蠻力掙脫看起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是誰綁了我,貝拉又驚又怒。

難道是自己在昏睡期間不明不白的被特里爾人俘虜?不對,要是特里爾人,那現在自己應該在戰俘營,他們不可能就這樣隨意的把自己丟棄在這防空洞的角落。

就當貝拉猜測兇手時,一道黑影緩步靠近嘗試掙脫束縛的貝拉,貝拉感覺到側腹一股巨力襲來,貝拉被來者一腳踹翻在地上,腹部傳來的劇痛不由得令貝拉蜷縮起來,在地上發出陣陣低微的哀號。

“夠了,安分點.”

攻擊貝拉的黑影開口道。

那是一個屬於一個疲憊的中年人的聲音,他的聲音顫抖,散發著一些歇斯底里。

貝拉很熟悉這個聲音,以及這個聲音的主人——懲戒營指揮官,那個無能的貴族。

貝拉實在是沒有想到在敵人的突襲中這個無能的懦夫能夠生還,更沒有想到似乎正是這個傢伙綁住了自己的雙手,貝拉不知道自己應該悲傷還是應該感到喜悅,但她還是強忍著腹部的劇痛,咬著牙說道:“先生,我是基斯里夫計程車兵,還是您的手下,能不能放開我,現在這樣我可沒法為基斯里夫服務.”

然而指揮官似乎並沒有放開貝拉的打算,他又歇斯底里的踹了貝拉一腳,尖叫道:“不,你不是,我忠誠的手下都已經為國捐軀,你只是一個逃兵!逃兵!”

男人尖叫著,如同發狂一般把皮靴一遍又一遍在貝拉身上踩踏著,貝拉只能咬著牙儘可能蜷縮起身子,把柔軟的腹部保護起來。

不知打了多久,終於,男人似乎終於是累了。

他頹然的靠著牆壁坐下,開口道:“但是逃兵,你現在還有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望閣下成全.”

雖然貝拉無法反抗,但似乎是因為疲勞,男人的力氣並不大,貝拉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她艱難的支撐起身體,強忍著疼痛對男人說道。

“對,這才是基斯里夫忠誠計程車兵,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男人下達了他的命令,看樣子他也迷失在這迷宮般的設施內,然而男人的命令卻讓貝拉感到一陣無奈。

如果自己能離開這裡,還會給你抓到我的機會?貝拉腹誹道,但話終究是不能說出口,貝拉猜不到如果激怒這個歇斯底里的男人會導致什麼後果。

“那麼閣下,請問您還記得您是在什麼地方進來的嗎?”

貝拉小心翼翼的詢問著,她進來的通道已經被堵住。

如果沿著指揮官來時的道路前進,或許可以先設法離開這處鬼地方,哪怕是被特里爾人俘虜也比困死在這裡強。

“我,我記不清了,士兵!我的命令是帶我離開這裡,不是讓你問東問西!”

男人的聲音裡似乎有一些不耐煩,看起來他就要失去耐心了。

“但是……”貝拉還想開口,但額頭上一個冰冷的觸感讓貝拉閉上了自己的嘴。

那是手槍的槍口,貝拉的理智告訴她這時候應該少說兩句。

“是,閣下,我立刻去尋找出路.”

冰涼的槍口讓貝拉頓時來了精神,她立刻艱難的站起身,準備進入防空洞深處繼續探索。

但男人卻一把拽住貝拉的領口把她拽了回去,男人的聲音在貝拉身後響起:“別急,我和你一起走.”

看樣子男人雖然有些歇斯底里,但他的腦子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他不能允許這個傢伙有獨自逃跑的機會。

貝拉無奈點頭答應,於是二人踏上了尋找出口的道路。

然而,男人似乎是因為常年的嬌生慣養,還沒能走出去多遠,男人便在沒有繼續走的體力,他癱倒在地上喘著粗氣,貝拉無奈的停下腳步,暗暗嘆了一口氣,如果按照這個進度下去,他們應該是永遠也找不到出口了。

“不行,這樣不行……”男人似乎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喘著粗氣說道。

“那閣下,您看怎麼辦呢……”貝拉有點無奈,這個老貴族就像是個巨嬰,在這種環境下貝拉自保尚且不能保證何況是還得帶個孩子。

男人陷入了沉默,但沒多久他突然開口道:“把你的襯衣脫給我,快!”

貝拉聽著男人的發言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男人在盤算什麼,但自己現在畢竟是個女生,這種要求怎麼想都不太合理。

男人見貝拉沒有動靜,憤怒把手槍指向貝拉:“快,立刻給我!”

貝拉看著黑洞洞的槍口一陣無語,這老頭就沒有其他命令手下的方法了嗎?但還是無奈的開口道:“閣下,我雙手都綁著,您看我該怎麼完成您的命令呢?”

男人聽完微微一愣,但還是起身解開了貝拉的束縛,然而他的槍口卻一直沒有離開過貝拉一寸,雖然同為基斯里夫軍人,但二人之間,沒有半分信任。

貝拉無奈,但還是迅速脫下軍大衣裡面的襯衣,遞給男人。

男人接過衣服,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把貝拉綁起來,貝拉沒有怎麼抵抗,自己現在手無寸鐵,任何反抗都接近於自殺。

緊接著,男人就把自己的身上的流蘇一根根扯下,再用小刀把襯衣裁成細條,最後與之前他收集的其他材料一起,做成了一條長繩。

男人把長繩的一頭綁在貝拉縴細的脖子上,用力拽了拽,當聽到貝拉發出窒息時的咳嗽時,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即對貝拉道:“你先往前去探路,當繩子拽不動了,我順著繩子去找你.”

“媽的,這個老狐狸.”

貝拉暗自罵道,自己雙手被綁自然無法自己解開繩子,而如果強行掙脫綁在脖子上的繩子只會勒死自己。

這老傢伙雖然精神不太穩定,但腦子卻完全不見卡殼。

“快走吧.”

男人催促道。

雖然很不願意,但看著男人黑洞洞的槍口,貝拉還是無奈的上路了。

自己的體力並不充裕,如果非要帶上這個男人只怕是死都走不出去,貝拉邊走邊想,她一定得設法逃離這個歇斯底里的傢伙的魔爪,然而自己現下卻沒有什麼頭緒。

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貝拉在一些小事情上的運氣總是不錯,不知走了多久,貝拉無意中發現一處坍塌的通風管。

大概是被多日反覆的炮擊與轟炸所致,連線通風管的螺絲已經鬆弛,於是便坍塌下來,貝拉看向通風管,目測了一下通風管的寬度,憑藉自己的身材大概能輕鬆穿過去,但那個男人大機率是不行,所以他大機率不會允許自己從這裡逃生,但通風口鋒利的邊角卻給予了貝拉一個大膽的想法,她將後背靠了過去,企圖利用鋒利的通風口連線處的邊角割開捆綁自己的布條。

行動很順利,貝拉很快重新獲得自由,但就在她準備解開束縛在自己脖子上的布條時,她突然感到一股巨力順著繩子傳遞過來,在感到一股窒息感的同時也將貝拉拉倒在地上。

幾乎是同時一聲槍響在貝拉耳邊炸響,一枚子彈擊中了一旁坍塌的通風管,金屬碰撞的聲音響徹在這個並不寬敞的空間中。

緊接著男人的怒吼也隨著這一切傳入貝拉的耳朵中:“你在幹什麼!”

貝拉大驚,原來男人見繩子很久沒有繼續往前移動,心生不安,便前來檢視。

貝拉樂極生悲,沒想到在細節上的疏忽引起了男人的警覺。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貝拉必須另想辦法。

只見貝拉就地一個打滾,躲開了男人的第二次射擊,然後翻身躲進一個拐角後,離開了男人的射界。

男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貝拉,只見他用力的一扯手中的繩子,繩子的另一頭依舊綁在貝拉的脖頸,這危急之下又怎麼能輕易解開,無奈之下,貝拉只得與男人開始拔河。

然而貝拉畢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又經歷了那樣一翻波折,力量怎麼比得上剛剛休整完畢的成年男性,貝拉眼見得拖拉不過,當機立斷。

鬆開繩子朝著男人的方向衝了過去。

兩股力道本來相互僵持,但貝拉那般忽如其來的輕鬆卻令男人猝不及防,當場失衡摔在地上,貝拉也在繩子收緊之前撞入了男人懷中。

男人本來一手持槍一手拽繩,此番摔倒再加上貝拉的突襲,一個不甚,手中的槍已然被貝拉奪去。

見奪槍在手,貝拉大喜過望,登時便把槍口對準男人扣動了扳機,然而撞針空擊的聲音卻登時令貝拉的血涼了一半,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

雖然男人作為軍人並不稱職,但也算得上久經沙場的男人自然不會放過此等天賜良機。

當機立斷便把壓在自己身上的貝拉踹翻出去,隨即抽出了腰間的軍刀,惡狠狠的揮刀向貝拉撲去。

貝拉將空槍狠狠的砸向男人,男人側頭避過,攻勢不減。

貝拉情急之下把脖子上的繩子橫在胸前,然而,那臨時製作的繩子又怎麼能擋得住軍刀的劈砍,軍刀摧枯拉朽的劈開繩子,並在貝拉的右肩留下一道傷痕。

貝拉吃痛,原地翻滾出去,雖然受了點傷,但束縛已經完全解脫,貝拉撒腿向一旁的通風管中爬去。

男人紅著眼,緊追不捨,但奈何通風管空間太小,男人對此無能為力,只得拿著軍刀隔著通風管對立面的貝拉進行突刺,貝拉的求生本來再次啟動,瞬間已然爬出去幾米,進入了上層還未坍塌的通風管道內。

男人窮追不捨,怒吼著繼續攻擊著通風管道,也許是通風管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會有人在其中穿行,再加之這兩日被炮火與炸彈反覆轟炸也許早已經造成金屬疲勞,最後再男人的攻擊下,通風管終於承受不住貝拉的重量,在一瞬間轟然倒塌。

一瞬間,貝拉只覺得耳邊傳來一陣令人不安的響動,接下便是整個人感到一輕,一股失重感傳來,接下來便是一陣天旋地轉,貝拉被摔得七葷八素,最後在一陣巨響後,貝拉被狠狠的丟擲通風管,摔在了地上。

待煙塵散盡,貝拉咳嗽著站起身來,剛才被坍塌的通風管裹挾著摔了個七葷八素,但所幸外面畢竟有層金屬保護,她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然而貝拉很清楚事情並沒有結束,重新回到地面代表著男人有機會重新對自己發起攻擊,她連忙回頭尋找男人的蹤跡,然而映入她眼簾的畫面不由得讓她鬆了一口氣。

也許是善惡到頭終有報,男人被坍塌的通風管砸中,通風管鋒利的邊角在他的頭上留下一個方正的坑洞,不管怎麼說,以當前的醫療條件,男人不太可能有能繼續傷害貝拉的能力了。

貝拉長吁一口氣,她輕輕的走到男人身邊,用腳尖輕輕地踢了踢男人,確定他已經沒了動靜,便放心的蹲下身來,在男人身上尋找還能用的物資。

水壺,最重要的水壺,貝拉首先把手伸到男人的腰間取下他的水壺,輕輕搖了搖,看樣子還有一些水,雖然不多,但等離開這防空洞後說不定能讓自己多堅持兩天。

接下來是火源,貝拉很清楚這個傢伙對煙有著難以割捨的愛好,然而當她搜遍男人的所有口袋時,卻並沒有發現任何能稱之為火源的東西,反而是找到了自己當初為了賄賂這個傢伙,而送給他的那條曾經屬於母親的項鍊。

貝拉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他不知道這傢伙為啥沒把這東西拿到當鋪換錢,但比起母親的遺物,她更希望能找到些更有用的東西。

貝拉重新把項鍊掛在脖子上,隨即開始尋找其他東西,然而哪怕是搜遍男人全身,貝拉找到的最有用的東西可能就是一盒快要見底的鼻菸。

“狗日的換口味了啊,不用菸斗改抽鼻菸了?怪不得在你身上找不到火源.”

貝拉無奈的苦笑道,但聊勝於無,她得找個辦法為肩上的刀傷止血。

雖然這東西比不上草木灰,但總比不處理強。

貝拉脫下上衣,露出肩頭,託冬季軍裝的福,傷口並不深,但如果放著不管終究還是不行,貝拉把袖子咬在口中,心一橫把鼻菸盒中的粉末全灑在了傷口上。

“艹!”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傷口傳來的疼痛還是扭曲了貝拉的臉,等她緩過勁重新穿上衣服時,傷口上那時不時傳來的疼痛還是令她不由得皺起眉頭。

接下來就是看看該怎麼出去了,貝拉重新把目光投向坍塌的通風口,雖然依舊有再次坍塌的風險,但貝拉依舊認為這樣應該比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這處地下設施中亂竄來的強,隨即再次鑽進通風管內,開始尋找離開的道路。

不知道在這狹小的通風管道內行進了多久,久道貝拉自己都要覺得將命喪於此時。

一束微弱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貝拉就像是抓住了生的希望,鉚足力氣向前爬去。

所幸幸運之神終於站在了貝拉這一邊,通風口的盡頭是一面早已鏽蝕的鐵絲網。

貝拉顧不得早已適應黑暗的眼睛被外界的光源刺激後帶來的疼痛,瘋了一般蹬踹著那鐵絲網,她已經不想考慮這番舉動是否會引來敵人,她現在只想逃離這逼仄的空間。

哪怕是被俘虜,被槍殺,她也不願意把這處狹小的通風管變成自己的埋骨地。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後,貝拉疲憊的爬出通風口,直接全身脫力癱倒在地上。

周圍的參天巨木遮蔽住陽光,只留下細碎的光斑打在貝拉失去血色的臉上。

貝拉貪婪的呼吸著外界新鮮的空氣,她又一次逃離了死神的追捕,通風管道的盡頭便是陣地附近的那處原始森林,看樣子其實防空洞並不綿長,自己大部分時候只是在裡面打轉而已。

從陣地到這處森林不過五六百米的距離,然而自己卻差點被這五六百米的距離困死,貝拉只覺得可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想笑,也許是劫後餘生的喜悅,或許是嘲笑自己命運的無常。

但總之,她的心情難得的好。

然而她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不遠處的一棵巨木突然轟然倒下,貝拉的笑容頓時凝固,在她瞳孔深處,一個巨大的類人巨物,將恐懼深深的刻入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