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蘭時看上去情緒有些激動。
“什麼心臟病？我有心臟病？我看到了啊，我親眼看到的，你是說我出現幻覺了嗎？”
林舒雅當然不敢隨意斷定，只能解釋道：“這個我不敢隨便判斷，具體是什麼情況，我想還是您二位自己說清楚，我就先出去了。”
蕭謝沒有回答，眼睛只是心疼地看著面前的蘭時，他抬手將她散落在臉旁的頭髮輕輕撥開。
林舒雅在出門的那一刻，轉頭看了蘭時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蘭時好像對她的出現一點也不意外，又或者說她好像是完全忘記了自己。
“阿時，對不起我來晚了。”
蘭時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蕭謝的手：“你不相信我嗎？我真的看到了她的臉，我還感受到了身邊火焰燃燒的熱量，還有，還有警笛聲，我聽到了，我聽到了消防車的警笛聲。”
“我知道。”蕭謝握住她的手，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不是我相信，而是我知道。
可是這句話在蘭時的耳朵裡就是不相信她。
“你不知道！”蘭時的這句話幾乎是喊出來的，她甩開他的手，她的聲音抑制不住地在發抖。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她只是一直在重複著這句話，明明就是夜咲澪要害她，她說她要殺了她，她說她死了沒人會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害怕到幾乎失控，那種對於死亡的恐懼甚至會令她產生生理性的噁心，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好像曾經她經歷過無數次一樣。
就像那次南楚將她扔進海里時的窒息感，她甚至覺得活著要更加的痛苦。
蘭時雙手抱住自己的頭，她頭痛得要死，腦海裡總是火焰灼燒自己的畫面，明明一切是那麼的真實。
可是為什麼那個醫生要那樣說？難道那個女醫生也是夜咲澪派來的嗎？
“阿時你怎麼了？”蕭謝看到蘭時這個樣子，緊張得不得了。
他想要將她抱進懷裡，想要安慰她一下，可是又被蘭時掙扎著推開。
“別碰我！”
蕭謝抓住她掙扎的雙手：“阿時，你到底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總要告訴我啊。”
“我告訴你了，是你不信我，我說了夜咲澪要殺我，你的姐姐要殺了我！蕭謝，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你為什麼不信我呢？”
蕭謝無奈嘆了口氣，從來沒有騙過他嗎？很可惜的是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真話，從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就一直在騙他。
不過現在的蘭時早就不是以前的她了，她有沒有騙過他，也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不會的，她今晚一直跟我待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回去過，她怎麼會想要殺你呢？”
蕭謝耐心跟她解釋，他總覺得或許是蘭時剛剛做了噩夢。
“因為她綁架了我，她把我帶到了一個廢棄的大樓，她點燃了那棟大樓，我就是在那裡面被人救出來的。”
蕭謝眉頭緊鎖，蘭時在撒謊。
“你是從家裡的花房被送到這裡來的，不是什麼廢棄的大樓。”
聽到蕭謝的這句話蘭時瞬間鎮定下來，她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啊，怎麼會是花房呢？明明……”
“阿時。”蕭謝打斷了她的話。
“可能是這段時間你的壓力太大了，現在已經沒事了，有我在，別怕。”
蕭謝把她攬進懷裡，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背，就像是在哄一個驚嚇過度的應激小貓一樣。
蘭時只覺得身體裡像是住進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在試圖控制她的身體，試圖去替她去思考，她只覺得更加害怕。
那種對自己的身體失去掌控權的感覺，令人感到極端的恐懼，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今天發生的一切真的只是幻覺嗎？
“蕭謝。”她有氣無力地叫了他一聲。
“嗯。”蕭謝答應著她。
“我要回家，我不想待在這裡了，普林一個人在家，她會害怕的。”
“好，我帶你回家。”
蕭謝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低頭看去她眼睫輕顫，身體不住地發抖，像是一朵夜間盛開的晚香玉，花朵純白，味道卻十分濃郁。
只是現在，這朵花顫顫巍巍有種想要凋落的趨勢，他明明一直捧在手裡呵護的花，為什麼會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失去記憶的她也失去了她身上天生自帶的刺，那種會刺進人骨頭的刺。
會令人感到呼吸困難，但卻無法自拔，那種危險的快樂似乎就是蕭謝對她如此著迷的原因。
只是現在她的刺像是全部被拔光了一樣，只剩下順從和溫柔。
雖然他並不是不喜歡現在這樣的她，只是他總覺得他們之間好像缺少了些什麼。
或許他就是有病吧，連他自己都感覺自己腦子有病，他不想蘭時恢復記憶，可是卻又會懷念那個失去記憶前的蘭時。
只是蘭時現在的情況還不算穩定，貿然離開醫院可能會更加危險，他本來是想著等她情況好點再說。
但她卻一再堅持，沒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讓醫院送她回家。
蘭時手上還掛著點滴，因為剛剛鬧得那麼一出，注射針頭早就戳破了她的面板，現在手背上已經腫了一大片。
醫生又重新幫她消毒處理傷口，然後在她另外一隻手上重新打上點滴。
蕭謝怕她看到手上的傷口會害怕，一直捂著她的眼睛，蘭時就那樣靠在他的肩膀上，睫毛輕輕掃過他的手心，癢癢的。
那邊手下忽然急匆匆趕過來：“先生，夫人那邊好像出了狀況，醫院的車已經過來了，但是她說什麼都不肯上車，一定要您過去一趟。”
“現在沒空。”蕭謝立刻拒絕道。
“可是先生……”手下欲言又止。
蕭謝有些煩躁地長嘆一聲：“有什麼話直說。”
“夫人那邊一直在鬧，一直不肯讓醫生給她看，醫生說如果再耽誤的話，可能就，就會導致傷口感染。”
蘭時聽著他們的談話也猜出了個大概，夜咲澪今天可能也受傷了，貌似還挺嚴重。
她的手只是鬆鬆地抓著蕭謝的袖子，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她覺得即便那是個夢，可她就是不想讓蕭謝去見她。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莫名其妙的佔有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