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楊得坤的一聲怒吼,隨著李雲雨衝破最後的包圍圈,殺到眼前。
已經損傷不小的黑衣漢子們,在看到帶頭的王自勇正打算逃跑時,誰也不是傻子。
瞬間就放棄了廝殺,轉身就跑。
“給本官殺!殺一個賞銀十兩!”
我靠!
殺一個十兩?
十兩是什麼概念?
可以供一家四五口人,好好的生活一年了!
這個時候的物價便宜,一擔谷100斤才一錢多點銀子,大概120個銅板左右。
而一擔谷100斤能兌出70斤大米,也就說120個銅板能買70斤。
換算下來,一斤米大概一個半銅板。
那麼說,一兩銀子能買600多斤大米,十兩銀子,可以買6000多斤大米。
不論任何朝代,用米來計算衡量物價是最準確的。
所以,當大家聽到,殺一個人縣太爺能給十兩銀子,足夠一家人吃上差不多兩年飽飯時。
一個個眼睛都紅了!
這眼前跑到的不是人頭,還是一錠錠白花花的銀子。
隨著後面有生力量的加入,楊得坤有意算計,以少數人進入青石峽包圍圈,然後趁機反殺王家的計劃,大獲成功。
過了一炷香左右,峽谷裡的廝殺聲漸漸地安靜下來,只有動物們的哀叫聲,和新捕快們偶爾的痛苦聲。
至於,那些蒙面漢子,嶽大山在請示了楊得坤之後,凡是沒有逃走的,全部被砍斷了腦袋,堆在一起。
這一幕,讓幾夥在遠處打量的小隊人馬,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後,瘋了一般地向縣城跑去,好以最快的速度傳達到自家主人耳朵裡。
好早做應對。
“縣太爺,接下來怎麼辦?”
嶽大山畏懼地看了斯斯文文,沒有任何外傷的楊得坤一眼,小心的問道。
他先前以為縣太爺在殺那個王胖子時,只是一時氣憤而已。
眼下,這30多個人頭堆在一起。
縣太爺竟然無動於衷。
沒看到,殺完人之後,李雲飛兄弟等一眾人,在冷靜之後,全吐得一塌糊塗。
“你現在騎馬去縣衙,將蘇縣丞黃師爺,以及縣裡的鄉紳們都請過來,就說本官在青石峽被人偷襲。”
“那,那----”
嶽大山糾結了一下,反問道:“那王家呢?也一起喊過來嗎?”
“當然喊來!”
楊得坤拋掀開一個黑衣蒙面漢子的面部看了看,發現不認識。
然後瞪了嶽大山一眼:“務必叫來,如果不來就叫縣衙的巡捕出手,他們不來怎麼知道這些人來自何處,又為何要刺殺本官。”
“好的,下官知道,我這就回去通知,縣太爺還有什麼安排不?”
“別的也沒什麼,你可以放放風,就說可能是黑龍潭土匪所為,也可能是縣裡某些富紳所為,具體看他們自己掂量了,我們死傷這麼大,得有個說法!”
“好的,下官知道了。”
等到嶽大山離開後,李雲飛終於停止了嘔吐,一臉蒼白地吊著胳膊,來到楊得坤跟前。
望著若無其事的楊得坤,神色複雜地問道:“阿坤,你怎麼說是土匪呢?我們不正好趁機將王家-----”
說著,他用沒受傷的手臂,在下巴下比畫了一下。
“呵呵----”
楊得坤呵呵笑了一聲,晃了晃有些緊張的脖子。
要說不怕是假的,今天幸好王家這幫傻瓜蛋沒有用火攻,不然肯定沒有這麼好的結果。
剛才大約統計了一下,自己這邊連自己,總共出動62人。
其中,徹底死亡的9人,重傷有6人,傷殘率達二成多。
至於輕傷小傷就不計了,一幫農家漢子,養幾天就好了。
而對方大概出動了四五十人,最後留下來32人,沒有所謂的輕傷重傷,一律砍斷了腦袋。
這主要是帶頭的那個黑衣漢逃跑之後,所引發的連鎖反應。
讓李雲雨帶著人從身後,一頓猛砍。
甚至,有些人跪下來求饒,就被楊得坤視而不見,指揮砍殺一盡。
“不說土匪又能說什麼?難道我們就憑這些人,指定是王家派來的,然後滅了王家。”
“難道不是嗎?這衡山縣除了他們家,還有誰有這實力有這膽量,敢派出這麼多人刺殺你?”
“呵呵,就算我們知道了又如何?他們肯定打死不認的,不信你翻翻他們身上有任何證據嗎?如果能抓到那個帶頭的,或者能------”
說著,楊得坤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行,一旦這樣會魚死網破的,王家的實力,我們還應付不了,只能先砍去他的手腳,慢慢一步一步的收拾。”
到這時,大家基本上都恢復過來,一個個蒼白著臉,來聽楊得坤的解說。
“政治講究權衡,講究利益交換,在自己沒有足夠實力壓倒對方時,放一手,未免不是先手。”
這話黃玉山是沒聽到,不然一定會拍著巴掌叫好。
而李雲雨等人,有些懵裡懵懂。
感覺楊得坤說得有道理,又沒道理。
不過好在有秀才曾國瑜在,他崇拜地望著,剛才強迫自己也砍下了一個腦袋,獻上投名狀的楊得坤:“縣太爺,你真是高瞻遠矚,小生我歎為觀止,經過今日這一戰,我等明白了很多的道理,官場和戰場,不只是打打殺殺。”
“說得好!”
楊得坤拍了一下,剛才也跟在後面殺敵,卻又不敢下死手的曾國瑜:“世事如棋,官場更如下棋,不必在意一時的得失。”
“國瑜,等到你將來為官的那一天,你自然就會明白了,除了最根本的不能違背之外,其它的可以用來交換。”
說著,楊得坤盯了他一眼,反問道:“那你知道,什麼是你不可違背的基本點?”
曾國瑜愣了一下,立馬反應過來,大聲亢奮地說道:“我等誓死追隨縣令大人,我等一生都追隨你的腳步,一切以你的利益為最高宗旨,不可違背!”
這話說得楊得坤哈哈一笑,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等到縣城之後,你先去禮部掛個書記吧,一邊學習一邊攻讀,但願你明年能高中!”
這話聽得,曾國瑜嗚咽一聲就跪了下來,叩頭喊道:“謝謝縣太爺,學生今生今世誓死跟隨你的腳步,如有違背,天打雷劈!”
李雲飛等人有些搞不懂,曾國瑜為何如此激動。
但曾國瑜自己明白,他這一生都將烙上楊得坤的烙印。
首先,書記這官就是禮房的二把手,在如今大洗盤的情況,只要自己熬過最初的適應期。
哪怕將來自己沒有考上舉人,那在衡山縣,也是最有實權的人之一。
另外,楊得坤是一縣之長,是衡山縣所有讀書人的父母官,他現在將自己帶進官場,就等於是自己的師長和官場引路人。
所以,他改口自稱學生,是非常得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