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聽得蘇桉叫喊要報官,氣得目眥欲裂。
惡婦!果然是惡婦!自己幼時還救過她,就算可能,可能是自己克了她。她完全不顧念救命之恩也就算了,竟還如此惡語相向!
一介女流,既不賢淑,也不溫婉,僅僅因為被自己不小心衝撞了她,毫不猶豫揮鞭子!現下如月只不過好奇小苑內的景色請求守衛讓他們進來看看,便遭此羞辱!
同為官眷,對方與自己三人客客氣氣打招呼,上茶待客也罷了,居然還橫眉冷對!
真是有辱斯文!
宋錦並不是個有城府的人。上一世能得到大皇子的青睞,與他是蘇國公府的女婿分不開。且上一世的宋錦,自小順風順水,人在順境,生活優渥,自然能滋養的出幾分氣度與風華。
而現在的他,沒了蘇國公府的扶持,沒了名師教導,也沒了早早成名的光環,現在的宋錦不過一個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子。
憑藉上一世的瞭解,蘇桉輕瞥一眼便知此時的宋錦定是氣憤無比。狗男人人品才學都不高,偏偏心比天高,將自己自尊看得高。呵!
“請各位貴人安!”門外有一中年男子快步走來,恭敬地站在門外深深弓背施禮。
“各位貴人安!小人是山莊管事,鄙姓程。”
“程莊主請進。”蘇桉擺手喚其進來。
見先前去報信的守衛此刻也站到門外,蘇桉便直言到,“發生何事,程莊主想必已經聽說了。溫泉山莊歷來南北苑分明,各個小苑亦是獨門獨院。今日倒是因著幾個冒充官眷的人壞了規矩,擾了我們姐妹清淨,程莊主務必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小姐息怒!此事小人已知,擾了各位貴人安寧,小人惶恐。今日是我溫泉山莊招待不周,三位貴人今日花銷一併由山莊承擔。”
程莊主自稱“小的”,態度確實不卑不亢,向蘇桉等人再拱手施禮後,轉而掃了宋錦三人一眼,“在下已查明,三位客人今日是到南苑泡湯池。南北苑有圍牆阻隔,唯一相通的拱門亦有守衛,敢問三位客人緣何迷路至此?”
對著蘇桉等人就自稱“小人”,恭敬有禮,對著自己等人就自稱“在下”,這勢力小人!宋錦三人都因程莊主的話生出不滿,不同的是宋婉儀和林如月尚且要維護人設,還能忍,而早已因蘇桉態度氣憤卻忌諱蘇國公府和蘇桉的鞭子不敢發作的宋錦,對著個“小人”可是絲毫不壓抑自己的情緒!
“放肆!我乃翰林院侍讀宋巖之子,這兩位是我親姐與京兆尹之女,你一個下人,竟敢質問我!”
“這位公子,在下是良民,是生意人,並不是下人。翰林院是天下讀書人敬仰之地,多是有才學之人在職。想必翰林院各位大人也定是重視禮教之人,這位公子口口聲聲是翰林院宋大人之子,何以為證?翰林院大人子女可會不守規矩,擅闖他人別苑,不尊禮法,未婚男女私相授受?!”
“你胡說!何來私相授受!”宋婉儀連忙否認,此時也不顧不得形象,若自家親弟弟私相授受,那自己哪兒還有名聲!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林如月牙都要咬碎了,這古人一個個都這麼牙尖嘴利!
未待宋錦回答,看戲的蘇桉嗤笑一聲,“不是私相授受,那請問三位是什麼關係?緣何這位,林小姐與你姐弟二人在一起?還是來泡湯池?”
“我們,我們是母家有親……”宋婉儀氣急,今日就該一見了這林如月就攆了她去!
“哦?剛剛可沒聽說?就算是母家有親,這男女七歲不同席,好人家的兒女,嫡親兄弟姐妹也會避嫌。不知你們是何等親近,竟是連男女大防都不必守?”
“貴人有所不知,市井之中有那收養孤兒棄子的,養做自家孩子,待長成後便給了自家親子收房,喚作童養媳……”程莊主是懂得揣測人心的,知堂上穩穩坐著的三位小姐不願將此事輕輕揭過,但也不知貴人們想如何處置,便順著話音接茬。
“你胡說!”林如月已忘記要扮柔弱大度了!紅著眼睛瞪向程莊主!
“放肆!如月她才不是什麼童養媳,她是我的心上人!”宋錦怎能忍下他人如此欺辱美麗善良的如月妹妹!
“呵!搞了半天,還是私相授受啊!”吳淑蘭一臉鄙夷,什麼玩意兒啊!看著人模狗樣的,內裡全是髒汙!
“你才放肆!”張紫曦此時也動了氣,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擅闖別苑,還在這裡趾高氣揚,甚至還不知廉恥的私相授受,這等人何必浪費時間,就該大棒子打殺了去!
“叮!宿主加油呀!男豬已經承認了,只要讓更多人知道我們就能完成任務了!”
“兩位姐妹不必生氣”,蘇桉安撫著紫曦姐姐和吳淑蘭,看向程莊主,“程莊主”。
“小的在!”
“這三人冒充官眷也好,私相授受也罷,都不是我姐妹三人閨閣之人該管的。此事既然發生在溫泉山莊,他們擅闖北苑也是事實,這事兒就交給程莊主你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程莊主你且自理去吧!”
說罷,蘇桉便起身向兩位姐妹示意,一同歸家去了。
程莊主恭敬的送走蘇桉等人,看似溫和的看向宋錦三人。
“三位是不是翰林家的,京兆尹家的,在下一介草民也無從分辨。但三位交了南苑的銀子,私自擅闖北苑,壞了我溫泉山莊的規矩,這未婚男女不顧禮法在我山莊私相授受,在下也不知如何處置!”
“何談處置!我們是不小心誤闖,程莊主,你看貴人們也並不追究,我們確實是宋侍讀子女,你……”宋婉儀見蘇桉等人已離開,認為此事已過,也顧不得爭辯什麼“私相授受”不“私相授受”了,只想趕快離開。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在下一介草民不知如何處置,便送你們見官吧!”程莊主一揮手,“來人,叫多幾個兄弟送三位客人去見官!你們務必護好三位客人,將他們平安交給京兆尹大人!想必京兆尹大人會查明三位客人身份,也給我們山莊一個交代!”
山莊的馬車載著宋錦三人到一處集市,幾個粗獷的守衛將人“請”下車,把宋錦三人圍在中央,一路客客氣氣的將人送往衙門。
路上有人議論,為首的守衛便好心地大聲解釋著:“哦,這是一對姐弟帶著一個女子,這弟弟說女子是他的心上人,三人在咱們溫泉山莊擅闖,咱們便送他們去見官,請京兆尹大人做主哇!”
盛京中人皆知溫泉山莊南北苑涇渭分明,且南苑收費低,平民也能享受溫泉湯池,溫泉山莊在百姓中服務口碑很好。
聽聞這三人擅闖北苑,已是鄙夷,現下聽說姐弟還帶著“心上人”泡湯池,更是議論滿天飛!
蘇桉回到家中,與自家薛大人閒話了幾句,用完晚膳,將目光灼灼似賊的薛大人送去書房溫習工部過往工程卷宗,剛喝上口茶,就聽得叮叮叮的提示:“叮!恭喜宿主,任務完成!獎勵肥皂配方一份!”
肥皂?什麼東西?算啦,系統雖然奇奇怪怪,獎勵也奇奇怪怪,但送來的東西好似還是能用的,先放著吧。
蘇桉喚來晴嵐,這丫頭晚膳後去打探訊息了,現下眉飛色舞、急不可耐的向自家小姐講述宋錦三人的“慘狀”,還不忘時不時點評一句“活該”。
能打理溫泉山莊的程莊主必然不是等閒之輩。聽到蘇桉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便明白了她不想善了此事。背靠三皇子母家,三皇子未必沒參與溫泉山莊,程莊主自是不怕得罪什麼侍讀和京兆尹的。
他安排人張揚的將宋錦三人送去衙門了,路上又宣揚了“私相授受”之事,世人都是八卦的,有不少人都跟去衙門看熱鬧。
守衛敲了鼓,大大咧咧將此三人送去,京兆尹坐下後才發現自家女兒在其中,想揮退看熱鬧的百姓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咬著牙當場呵斥了宋錦三人,責令他們雙倍賠償溫泉山莊南北苑湯池的差價五十兩。
偏偏領頭的守衛“沒眼色”,指著林如月說“大人,這小子說這個女子是她的心上人,這女子可沒回應。小的聽說有那拍花子拐賣良家女子的,您看是不是審一審?”
“放肆!”京兆尹氣得鬍子都歪了,驚堂木拍的震天響,氣死了,這老子的唯一的閨女呀,什麼心上人,哪兒來的死小子!
喚了衙役拉著宋錦便要打,宋錦宋婉儀連忙自報家門,偏偏林如月擔心宋錦喊了一句“錦哥哥”!
盛京城中的百姓接下來幾日能好好吃一下翰林院宋侍讀家兒子和京兆尹家女兒的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