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以貞身子陡然一顫,她竟不敢回頭。
只聽樓遠喬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小鋼琴,你先回屋。爸爸跟媽媽有點事情要聊。”
小鋼琴捂著眼,格格地笑:“爸爸媽媽又要羞羞了。”
童言無忌的話,卻如冰霧,一下子叫世界冰凍住了。
樓遠喬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任以貞,別再出現在任何小鋼琴會出現的地方。你不再出現,時間久了,小鋼琴便會忘記你的。”
任以貞背對著他,咬著唇不說話。如今的她,竟然發覺自己不敢轉頭看他。
“別忘了你在離婚協議上的簽字。現在想反悔,你做夢!”樓遠喬拋下這句話,冷冷地轉身。
任以貞一直沒有回頭看樓遠喬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公寓。
一個人,呆愣地燒菜煮飯,連菜燒乾了都不知道。
她靜靜地站在水池邊,看著烏黑的鍋,一站就是兩個小時。
不久後,她又一次給樓家送點心。
那一日,她去得晚。在轉角處,她突然看到了樓遠喬的車子行駛而來,她猛然縮在電線杆後面。
由於拐彎的緣故,車子開得慢,她清楚地看到副駕駛上的那個女子,肌膚雪白,長髮美豔。
她把東西交給了寶媽。
寶媽欲言又止:“太太,遠喬少爺他讓我們不許再拿你東西。說要是誰敢收,他就開除誰。”
任以貞地手頹然地伸在半空中。好一會兒,她才收回那千斤重的盒子,輕輕道:“謝謝寶媽。”
任以貞轉身離去。
這一日,是大學同學梁唯欣的婚禮。
任以貞本來想送上了禮金,跟新郎新娘說了恭喜後便回的。結果一轉身,便看到了宋正風。
他微笑上前,溫柔地很:“我說了去接你,你又說不用。”
同學們多多少少都知道任以貞離婚之事,有意無意地將兩人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宋正風也不負所望,一場婚宴下來,對任以貞照顧得極周到。
一對新人來敬酒,同學們起鬨著讓兩個人一起喝:“你們也是一對。”
任以貞尷尬不已,喝也不好,不喝也不好。倒是宋正風落落大方地一飲而盡:“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任以貞不好當眾掃宋正風的面子,只好也喝光了杯中之酒。
婚禮散後,宋正風送她回家,他忽然拉住了她的手:“以貞,我們可以重新在一起嗎?”
任以貞搖頭,試圖抽出自己被他牢牢握著的手。
“為什麼?以貞,你已經跟他離婚了。為什麼不能跟我重新開始呢?”
任以貞良久後才輕輕地道:“正風,其實你愛的是以前的我。但事實上-----以前的那個任以貞已經不存在了。當年是我對不起你。謝謝你這麼多年還愛著我。可是-----”
“可是你已經不愛我了。”宋正風接過了她的話。
任以貞垂下眼簾,避開了他的目光:“對不起。”
“以貞。你這三個字很傷人。”
可任以貞除了這三個字,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
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跑車裡,樓遠喬一動不動地看著任以貞宋正風兩人在夜色裡緩步而來。他的雙手緊捏著方向盤,青筋凸起,指節泛白。
宋正風目送著任以貞上樓。他轉身樓遠喬的車畔停了下來。
宋正風:“樓先生,不介意我們談談吧。”
樓遠喬冷冷地盯著他:“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聊的。”
“沒有嗎?我覺得有很多。比如,當年你是怎麼從我手裡搶走以貞的。還不是靠拿她父親的事情威脅她。”
“以貞對你說的?”樓遠喬不由地變色。
“不然你認為我是怎麼知道的呢?”事實上,這一切全是宋正風的推測。但是,看樓遠喬的反應,顯然他推測沒有錯。
“所以,你以為她會愛你嗎?!樓遠喬,以貞告訴我,這些年來,她從來沒有一天愛過你。哪怕她躺在你身邊,但她愛的人,一直是我。一直是我宋正風。”
“這就是以貞會跟你離婚的原因。她要是愛的是你,她會跟你離婚嗎?!”
“還有,我和以貞馬上就要結婚了。對了,看好你女兒,別讓她喊我爸---------”
下一秒,樓遠喬的一拳已經揮在了宋正風臉上。宋正風不甘示弱,一拳也回了過去。
兩個大男人,在深夜的馬路上上演了全武行。
同一個深夜,在與他收入完全不相稱的豪華公寓裡,宋正風看著鏡子裡受傷的自己,撥通了這麼一通電話:“老徐,我是宋正風。?”
“宋先生,找我有事嗎?”
“好。聽說你們公司現在在承建樓氏的工程------”
“是。”
“我想你這次還我一個人情--------”他直截了當地開門見山,把計劃詳細相告。
“宋先生,這樣做的太大了-------一旦出了事,樓氏和我老闆會沒辦法收場的。”老徐囁喏著說。
宋正風冷笑:“你老闆偷工減料的事情又不是頭一回了。問題只是在於被遮掩住還是沒被遮掩住------而樓氏的最終結局,你懂得!”
“這樣被查出來,我以後就沒法混了-----我老闆也不會放過我的---”
“你老闆-----就這吃葡萄連皮也不吐的傢伙。你跟了他這麼多年,他對你是如何的。當年那個工程,若不是我幫你遮掩了,他早把你當替死鬼推出去了--------哪怕你不看在這件事份上,也該看在這些年我幫你還了不少賭債的份上-----”
“老徐,你替我辦了這件事情。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在東南亞混十年。”
“那好吧。宋先生,我按你的吩咐辦事。就當還你這些年的人情。”電話那頭的老徐咬牙答應了下來。
“好,那過幾日咱們細談。”宋正風按掉電話,嘴角露出一個詭異森冷地笑容。
樓遠喬,我宋正風是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