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遲在禍矣鎖住的手腕上的一圈淺紅痕跡上停留了半秒,彎下腰拿了一塊糕點喂他。
禍矣就著他的手吃完,一雙銀瞳乖巧地看他:“大人……我渴。”
“水喝嗎?”孤遲抬眼問。
心裡像落了一塊小石子,微波盪漾。他受不了這種撒嬌的語氣。上次聽到禍矣這樣對他說話,是他們第一次合作也是最後一次合作前。
“喝。”禍矣點了點頭說。
要命……
孤遲起身出去,再回來時手裡拿著個盛滿水的透明玻璃杯,精緻的花紋,杯把上方凸起一個小角正好卡在纖長的帶著淺色青筋的手指中間,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你這麼瞧著我做什麼。”孤遲垂眸看他問道。
“我渴。”禍矣揚起一抹淺笑。
“別裝。”孤遲道。
“我沒裝。”禍矣繼續軟著聲。
孤遲沉默,他把杯子放到一旁的石座上,用鑰匙開啟禍矣一隻手的鎖鏈。
小血獵甩甩重獲自由的一隻手,接過孤遲遞來的水杯,喝了乾淨,喉結滾動。
孤遲垂著眸看他漂亮的銀髮下濃密翹長的睫毛,漂亮的眼睛。
他眼皮一跳,禍矣一個用力將他勾了過去,他身子往前傾了下,一手撐在禍矣寬厚的肩膀上,一手扶著牆。
隔著衣料他能感覺到腰間血獵灼人的體溫,以及腹部傳來的溫熱的呼吸。禍矣的身材並不單薄,是很有爆發力的那種,強壯結實又不誇張。
禍矣腳下動作不停,帶著鏈條的腳踝去勾孤遲的腿,可惜另一隻手被鎖著,鏈條太短無法站起身。
但這就夠了,孤遲防他是有原因的。禍矣就這樣用嘴去解孤遲腰腹間的扣子,總共只有五粒,整齊的一排。今天孤遲沒有打算出去,在西薔院十多攝氏度的環境下穿著精緻的燕尾服感覺不到冷。
“你現在這樣不佔優勢……”孤遲身體緊繃著說道。
“可哥哥還不是被我困在這裡了嗎?”禍矣解開了一個釦子,撥出的熱氣蒸在孤遲露出的一角白皙的下腹。
這句話出聲,孤遲面容怔了下,自他告訴禍矣艾蘇文那件事起,他就對這個稱呼閉口不提。
禍矣也意識到了什麼,低低地說了聲:“抱歉。”
“孤遲,你知道的,我不會是他。”禍矣說。
上方的金制鏤空釦子沾上了水,亮晶晶的,禍矣卻不好再繼續下去,在孤遲腰間的手又不想鬆開。
“我沒把你當他……”孤遲撐在他肩膀上的手鬆開,抬起禍矣的下巴說道,“你是他的話活不到這個時候。”
那個生活糜爛的吸血鬼也不會去當什麼血獵。
孤遲彎身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禍矣瞪大了眼睛看他。
孤遲笑了下,輕鬆拿開禍矣的手,扣上晶瑩的衣釦,從那十分容易掙脫的禁錮裡走開,轉身坐在他的對面。
他看到那鼓起的地方,支著頭笑道:“你可真不怕我趁人之危。”
“大人要我麼?”禍矣笑了問,他眼睛一彎,銀色的瞳孔像掬了一捧清流來,溫柔好看。
“現在不要。”孤遲說。
“非要等到戰後嗎?”禍矣似乎有點失落。
在這看起來還算輕鬆的幾句對話中,他們似乎忘了約可裡的鮮血、廝打。其實他們所有的對話,都沒有辦法雙方都放下身份,始終隔著一堵牆,悶著一口氣。
“我不知道,禍矣。”孤遲說,“其實我每次跟你說話都很難受。”
禍矣看著孤遲有點自暴自棄閉上眼睛地說出這句話,最後有點慌亂地離開關押室。
他也很難受。禍矣心裡嘆息,他的袖子輕輕一動,一個金色的鑰匙從中滑落,靜靜地躺在手心。
這是摟孤遲時拿過來的,他應該沒有感覺到。
拿了開啟鎖鏈的鑰匙,他卻不敢打草驚蛇,地下室連通的可不是院子而是離孤遲臥室不遠的房間。
應該很快就能離開了吧。禍矣看著鑰匙心想,眼神晦澀不明。
孤遲第二天起來換衣服時摸了摸口袋頓住了,他想起昨天與禍矣近距離的接觸,最終平靜地換上衣服。
早就應該知道的……
孤遲不知道自已在想什麼,他希望自已能是最重要的一個,禍矣……卜承·米勒斯……他是否能在這個血獵的心中留下一點痕跡呢?
吸血鬼昨夜傳來傳訊息要他去毀掉一個藥劑庫,位置在血獵組織內部的地下室,估計要花費很大代價。
與他一起的有二代吸血鬼羅伯茨、貝格和三代吸血鬼了續。
孤遲不相信他們,他獨自去往藥劑庫,三個吸血鬼負責在附近武器庫旁製造出動靜引走那些血獵。
一個不願意再為血族賣命,並隨時可能成為敵人的吸血鬼留著沒有什麼用。
他摸進血獵個人辦公處,看見了從掛著一個“卜承·米勒斯”標牌的房間出來的艾蘇文養的血僕。
從房間出來的血獵察覺不對勁,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他一劍封喉。
孤遲瞬移到血族給的密紙上地方,鎖被撬開的那一刻,後面的血獵也跟了過來。
茨威格的手搭在牆上一按,通往藥劑庫的地方“轟隆”一聲塌了,這條路被徹底堵死。
“去堵密道。”茨威格綠色的眼睛盯著血獵停在的地方沉聲命令道。
“藥劑庫要是炸了,在出口放火。”
孤遲又撬了個門鎖後,身後傳來“轟”的一聲,只見來路被堵死了。他被濃厚的塵灰嗆一下,孤遲從一側沒完全塌了的大洞那兒彎腰跨過去。
裡面一眼掃過去,只有幾樣是他見過的。其中以“同化劑”和“焚化劑”為多,牆角還有一部分藥劑被鐵皮箱藏著,上面標記著代號。
孤遲撬開幾個箱子,把藥劑收到口袋裡。他猜測裡面應當是有密道的,等走到密道口處,孤遲拋了拋手中的藥劑,往最對面的藥劑櫃處用力一擲……
火一下子燃了起來,藥劑瓶被燒得滾燙、沸騰,落在地上發出玻璃碎裂的噼裡啪啦聲。
密道的牆壁上裝著油燈,還在洞裡放了火摺子。孤遲只是淡淡瞄了一眼就動用瞬移的異能逃命。
藥劑庫的火蔓延很大,他後面飄來了濃煙,走到密道一半時,前方的路也被燻得模糊……
要死在這裡了嗎?孤遲心想著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