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中。
“你說卜承·米勒斯一個人去了西薔院?他怎麼那麼莽撞!吸血族派了多少成員守在那裡都不知道,真以為自已能全身而退?自大的傢伙……”千學遜聽完威爾遜的話,瞪大了眼睛,又驚又怒。
“那……我們需要派人攻進去嗎?”威爾遜表情凝重。
“呵,攻進去?讓那群吸血鬼拿卜承威脅我們?前幾日古拉過去打探敵情都沒了訊息,他難道不知道?戰事正緊張他卻主動過去送人頭,救他作甚!”千學遜火大地說道。
禍矣運氣實在不好。千學遜剛和費格吵過架,就被叫了過來,聽到的也不是什麼好訊息,正好找到一個出氣筒,罵了他一番。只是這倒苦了威爾遜,他只負責打仗,不知道內部的事,要不然定會好好勸說禍矣。
不過禍矣也不會聽他的,他心中自有一番考量。去西薔院的原因,一方面是見孤遲,最主要的還是打探情報。他並沒有那麼自信認為孤遲會因為私人感情不殺他,軍師的身份可以為他拖延一點時間。
帶大量的血獵過去無疑會惹怒孤遲,如果真的多了吸血鬼也會造成嚴重損失。
至於古拉過去沒了訊息倒也在禍矣意料之中,古拉本來就比他弱,論瞬移的速度更是比不上現在的孤遲。
發洩完,千學遜一雙看起來有點傲慢,帶著風情一般的藍眼睛的視線落在地圖上那圈了幾圈的位置上。
希望卜承能帶訊息回來吧。
“大人!在蘇格博河附近大概有三百個吸血鬼朝我們的方向趕來”一個士兵報告說,“前面的一排,有二十個的衣著看上去級別不低。”
“讓將士們做好準備,威爾遜帶三千人馬在泊山口進行圍堵,不要進山間,記住,儘量減少傷亡人數!”
泊山樹木茂盛,可以很好地藏匿吸血鬼,而山附近一直都有血獵駐紮。蘇格博河橫在山中,可阻斷火勢蔓延。吸血鬼如若從山上經過也需一段時日。
現在天色漸晚,千學遜揉了揉眉心,他不得不加大對營地的防守力度,而泊山山腳下的樹木都需要清除,在那裡駐紮的血獵應當做過這些了。
千學遜掀開帷幔,落日燒了半邊天,眼中這番盛景,卻像極了鮮血、幹血以及硝煙。他盯著天空中移動的小黑點,瞳孔一縮,那是大群的血蝙蝠!
“準備!迎敵!” 軍營中一時兵器鏗鏘聲起。
……
上面被談論的卜承·米勒斯本尊——禍矣老實地109房間的走廊站著,被卡倫西經過時的身上的血腥味衝擊了下嗅覺。
威脅人家不要亂走動的卡倫西此時像是沒看到禍矣,冷漠地關上門。
孤遲手指插在頭髮裡,對剛剛發生的事懊惱不已。他表情有點一言難盡,被推門聲驚了一下,伸手抓過旁邊的面具蓋在臉上。
禍矣一進來就看到了被汗浸溼的頭髮有點凌亂,面具下像是剛哭過的孤遲,薄削的肌肉恰到好處,上半身裸露著,除胸口被捅,此時卻只留一道疤痕外,其他地方還有幾道,胳膊上兩道紅痕格外刺眼。
這很難不讓人往別處想,他從未見過孤遲的眼皮哭腫過,卡倫西是怎麼惹他這麼傷心的?確認屋裡沒有那些氣味,禍矣才放鬆下來。
“出去。”孤遲對他道。
禍矣眉毛一抬,那張善於偽裝,在他人面前保持溫潤的臉似乎找回了屬於自已的老情,他無奈道:“孤遲大人,現在西薔院只有你這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說著,他朝孤遲走了過來。
“以前查文住的地方你也可以住。”孤遲不為所動。
“那是血僕的房間,我萬一死了呢?”禍矣坐在床邊,雙手撐在床邊盯著他線條好看的下顎問。
“住西薔院地下室裡,那裡有吸血鬼看管,雖然會給你用點私刑……但不會讓你死。”
“……你捨得嗎?”禍矣追問。
孤遲氣笑了,他看著眼前的血獵,宛若深夜的雙眸微彎,像是帶上了點月光少有的溫柔。
“小血獵,你憑什麼覺得我不捨得你受刑,我們並無血緣關係,就是相處的時間也不到三個月。以前在我身邊做事的任何人都要比咱倆熟得多……”
“你不會以為我救你一命……就是愛上你了吧?”
床上卡倫西摘的一堆白薔薇被孤遲挑了一枝在手裡把玩,他說著忽然湊近禍矣問。新鮮的白薔薇橫在兩人的臉中間,投在撒旦面具上一片陰影。
“我知道你不會說出那個字,也不會承認。但是大人,你那麼討厭血獵為什麼還救我?”
“即使遭受被劍貫穿的疼痛。”禍矣盯著他的眼睛,想要捕捉到一絲細微的表情。這般情景,忽略掉吸血鬼的冷漠,嘲弄與血獵的咄咄逼人,也像是情人萬般深情的注視。
“呵。”孤遲低頭輕笑,幾縷微卷的發遮住了側臉,給人一種危險而又神秘的鬼魅感。
“我恨你,禍矣。”
“我恨你。”
“我想試探你的感情,把你困在西薔院。”
孤遲低聲說道,似是為確定自已所言,語氣微微加重了能個“恨”字。手中的薔枝“啪”一下打在禍矣臉上。
觀察到禍矣冷下來的表情,孤遲嘴角微揚。
“那你試探出來了嗎?”禍矣握住他的手腕,身體前傾,他摘掉孤遲用來遮擋的面具,盯著吸血鬼發怔的眼睛,一時無措的面容問,“為什麼我把你囚禁在落亭斯後,不捨得真的對你狠,在你要找查文時那麼生氣?在教堂時看見你流淚放你走?孤遲,你說為什麼你受傷時,我卻痛得喘不過氣來?”
“我從第一天到西薔院起就喜歡上你了。”
不摻雜任何慾念的喜歡。
禍矣用指腹摩擦了兩下孤遲的臉,蜻蜓點水般在他的唇上片刻停留。
他怎麼能……孤遲意外,更是對他的行為感到驚詫,轉而又失笑。
竟然對殺死他父母的仇人以及世人眼中的敵人說出這番話。
是血獵為了制服吸血鬼下的圈套嗎?
“你在耍什麼把戲?”孤遲笑問。
禍矣沉默。
“這是我的地盤!”孤遲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慌,出口警告。
“我知道。”
說著,禍矣將孤遲平放在床上,為他蓋上被子,隨後掀開被子躺進去,手搭在孤遲腰上。
“讓我在你身邊睡一會兒吧。”
這是禍矣今天說的最後一句話,許是太累了,他說完以後就再沒了動作。
在近日因為戰事高度警惕的精神,鬆懈了下來。
是為了讓自已在這裡過得輕鬆一點才這樣的嗎?像我在落亭斯時一樣。孤遲複雜地看著他毫無防備的睡顏,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