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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殺人滅口

楊逸做了一個冗長的夢。月下清池,小魚坐在那處,她脫了鞋襪,把腿探入池中,雪白的小足如兩截玉藕。他看得愣了,立在旁邊入了定。小魚回眸嫣然一笑,向他招了招手。

他走了過去,兩腳虛浮仍人是在飄,他把手中銀簪送給她,她靦腆地側頭,讓他戴上。她靠得如此近,秀麗的眉眼、嬌嫩唇瓣,伸手可得。他情不自禁靠近,輕觸上綢般青絲,然而手中的梅花簪不聽話,一不小心從指尖滑落,他彎腰去撿,再抬頭時,人已無蹤。

“小魚……小魚……” 他輕喚,四處尋覓。突然冒出很多人,每個都像卻又都不是。她們纏著他,拉著他,他費力撥開,一遍一遍喚她的名,嗓子都喊啞了。

“你定要好好活著,然後娶子生子,享天倫之福,明白嗎?”

是她的聲音,而人不在這兒。楊逸尋聲過去,落入一片無盡白茫,他驚恐地睜開雙眼,原來這是個夢。

“楊將軍醒了!醒了!”

“楊將軍,您可是俺們滴大英雄!”

……

一陣嘈雜,楊逸徹底醒神,他口乾得發不出話,掙扎幾下勉強撐起了身。小卒見此忙把水端來,他接過咕嚕嚕地喝了個底朝天,然後又要了一碗一口飲盡。

兩碗水下肚,胸處一陣劇痛,低頭看去,胸前帶血傷疤猙獰突兀。他想起來了,混戰之中,他提槍殺敵,遇到一蠻漢砍裂了他的銀鎧,他負傷與之搏殺,最終取了那人首級,而那人正是敵軍主將。但他自已也傷重力盡,倒在了沙場上。

楊逸不由覺得自已命大,竟然又從鬼門關爬了回來。他問是誰救了他?小卒面面相覷,回:“是個小蛋兵。”

隱約楊逸想起什麼,他記得天很黑,有人過來給他喂水,叫他別死。他看不清他的模樣,但聽到了他的聲音,這聲音就像……小魚。

楊逸似乎又回到夢裡,然而心底一陣刺痛再次把他拉了回來。從前種種譬如前世,以後種種就是來生。小魚留在前世,怎會與他仍有瓜葛。

楊逸自嘲地笑了起來。他這般莫名,別人都摸不著頭腦,以為他傷了腦,不由勸他多歇息。

楊逸搖頭,纏緊裹傷的紗布,披上戰袍重回沙場,旁人拉都拉不住。

他不惜命,老天也沒收他,反而成就他英勇無畏之名,震懾了敵兵敵將。周王啃不下平洲這塊風水寶地,氣急敗壞,親自上陣揮麾,誓要趕盡殺絕。

阿五收到訊息,不由替他擔心。她冒了大風險把他從死人堆裡拖出來,而他一點也不在乎。他們說楊將軍入了魔,累了席地而睡、餓了就嚼幾口饢餅,也不管旁邊是人還是屍。他除了殺人還是殺人,練出了一身戾氣。

阿五說:“雖然楊將軍英勇,不過他不眠不休早晚出事,涼國折去一員大將,豈不可惜?你何不把他拉回來?”

她旁敲側擊,窺探宋灝反應。宋灝擰著眉,猶豫半晌,嘆了口氣回道:“他就是這般倔脾氣,你以為我沒做過?他根本就不聽,而且如今正是缺兵缺將的時候,他回來我也不知誰能頂上,就盼著玉暄請兵。”

既然他說出這番話,阿五也就不便吱聲。暗地裡,她打量起宋灝神色,他說每句話都像發自肺腑,眸子裡也閃出擔憂之色。

真不知他是真忘還是假忘。若哪天他突然想起,亦或者他原本就知道,楊逸定是凶多吉少。阿五暗歎,她用她的法子護著楊逸,可他卻一點兒都不明白,如今她也不知該怎麼做好,只得把希望寄託在達喀可汗身上。

然而過了十天半月,玉暄還沒回來。畢竟請兵不是件容易事,阿五也沒十足的把握,而且當初她叮囑過玉暄,若是有了危險,別再回來。但是仔細想想,按他性子不管好或不好,他定會回來,除非他死了。

這越想越是心焦。隔三岔五,阿五會去城上眺目遠望,然黃沙如海,一眼望去無風無浪。

“阿五子,你在這裡做什麼?”

突然有個聲音毫無預兆地刺了過來。阿五暗地一驚,將這聲音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一想是他,不禁厭惡。

“阮御史,失敬。”

阿五轉身福禮,抬眸瞥了他一眼,心想:這阮玉崢吃了這麼多苦頭了,難道還是沒學乖?聽說他在都城裡可是聖名遠播,怎麼到了這處又打回原型了呢?

“阿五多禮,宋某慚愧。”

阮玉崢回禮,分寸得當。

“阿五你身子不便,為何不在房中歇息?”

說這話時,他一本正經,看來已經改邪歸正。阿五稍稍順了氣,可想到那日他在林中做得齷齪事,她便不想與他多聊,施了禮作勢告退。

“阿五,你先別走啊,你還沒回阮某話呢,到此難不成是來見孟青的?”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阿五不由一愣,她轉身直勾勾地看向他,眼珠一掃,勾起唇角。

“阮御史,飯可亂吃,話不可亂講,會折福的。”

話落,她半起眯,頓時妖媚起來。

阮玉崢冷笑,回道:“我還以為阿五是貞潔烈女,沒想私底下也是這種貨色,當初擺譜可擺得真好。你說我去告訴姐夫,會如何呢?”

原來他在恨那日之事,不但肉沒吃著,還丟盡了臉。想著,連阿五都覺得好笑。

她嫣然一笑,道:“阮御史要去告狀,我不攔你。只是說胡話也不怕咬著舌頭。”

“我說胡話?”阮玉崢指著自已的鼻信子反問,“那天夜裡不知誰從房裡出來,也不知後面跟著誰,月黑風高、孤男寡女,能幹出什麼好勾當?”

阿五一聽頓時明瞭,沒想那晚她千算萬算竟然被這人撞見,真是失策!

顯然,阮玉崢得意異常,好不容易抓住了這麼個機會,可得好好撈點油水才行。可是候了半晌,沒見阿五有半絲驚慌,他不由納悶。

“阿五是嚇傻了,還是作賊心虛,怎麼不說話了?”

阿五挑起眉,不冷不熱地回道:“莫須有的事我能說什麼。阮御史,我身子不方便,不能陪您多聊,告辭。”

她話落轉身,走得利落。阮玉崢反是暴跳如雷,道:“別以為你不認就行了,我可打聽得清清楚楚,到時到姐夫面前告你一狀,看你還囂張!”

阿五厲了臉色,停下腳步。轉過身後,她又換了張明媚笑靨,道:“隨阮御史喜歡。”

語畢,她徑直離去,將氣歪鼻子的阮玉崢扔在一旁。

此事非同小可,但阿五也沒急著去找孟青,反而與宋灝在房裡待了半天。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阮玉崢就來了。見到阿五,他先是一笑,之後便向宋灝請安,明中擺出乖順模樣,暗地裡卻是對阿五威脅之色。

阿五退居簾後,留他二人獨處,而阮玉崢一口一個孟青,分明說給她聽。不過阿五量他沒這個膽,是真要告狀早就說了,何必過來威脅她一番,思前想後,他就是要撈好處,真是膽肥腦瘦!

不出她所料,那日阮玉崢裝模作樣地來了之後便回去了。宋灝似乎也沒從他話中嗅到別它,木知木覺。如今他眼睛不好使,看出去一片模糊,見人也見不到模樣,只知道有團東西在那處。他還經常笑話阿五,說:“你就是個球,圓不溜秋的。”

阿五也不知這圓不溜秋的身子怎會討人喜歡,想來也覺得奇怪。次日她又上了城頭,而阮玉崢就像聞到味的狗跟了過來。他不懷好意笑著道:“阿五怎麼又來了?莫非是想誰了?”

阿五側首,媚態萬千,回他:“這幾日天乾物燥,還是此處涼快些。”

阮玉崢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馬上介面道:“我知道有個好去處,涼快著呢。”

阿五暗暗冷笑,隨後指著不遠處的箭樓說:“阮御史指得可是那處?”

阮玉崢可明白著,連忙點頭道:“正是,正是。”

“那好,今晚我去試試,有多涼快。”

話落,她便留他一個意味深長的媚笑,捲起袖香款款離去。

當夜,月淡星稀,三更之後南門人煙稀少,如今戰事如火如荼,馬兵不夠用,大多抽調到了前方鎮守,故到了晚上,這處更是見不著多少人,趁此,阮玉崢偷偷摸摸地來到箭樓,沒想他要的人已經來了。

阿五坐在欄處,一身的濃紫如這夜色,一雙秋眸恰似星子,一見到他便熠熠生輝。

她就是沉澱了千年媚惑的妖,一眼就把他吸住了。阮玉崢聞到了那股醉人的香心猿意馬。他疾步上前,迫不及待抱她入懷,狠狠親了幾口。

“美人,你可想死我了……你可知道,自見了你之後我神魂顛倒,眼中再也入不了別它,不容易,這真不容易!”

說著,他便寬衣解帶,急急地欲行夫妻之禮。

阿五蹙眉,嬌嗔道:“先別急啊,你也真事,如今我都這副模樣,你還猴急成這般。”

“你就不懂這風月之妙了,婦人腹中有物,*起來可是爽利得很。”

說著,他便去解褲帶。阿五突然伸手按住,朝他嬌媚一笑。

“你可得答應我,別在王爺面前亂說話。”

阮玉崢眼珠子一轉溜,說:“那這就得看你了。”

話落,他伸手解她的衣,阿五靈巧轉身,如條狡猾的魚溜到欄邊。

“你呀你呀……”阮玉崢指著她笑,隨後虎撲過去,突然阿五沉下臉,側身閃過。阮玉崢撲在欄上,只聽咯嗒一聲,欄杆驀然斷裂,他還來不及叫就掉了下去。

“哎喲!”

箭樓下傳出阮玉崢慘叫,阿五立在斷欄邊冷眼俯視。他摔斷了腿,躺在那處動彈不得,見到阿五身影,他不由指著她大罵。

“你這妖婦!妖婦!”

摔得痛了,罵出來的聲也是無力。阿五冷笑,轉身離去,就在她走的剎那,一人從暗中出來,慢慢踱到阮玉崢身邊。

阮玉崢沒看清來人,只痛得大叫:“快去找人幫忙,快……”

“阮御史,要找誰過來?”

聽到這溫柔輕聲,阮玉崢頓時沒了聲音,他瞪大雙眼,而那人背光而立,那張臉死活看不清。

完了!完了!阮玉崢驚恐,不由張口欲叫。那人伸手利落地擰下他的頭,只聽咯嗒一聲,阮玉崢雙目渙散,頓時斷了氣。

孟青替屍首齊了衣裝,拍乾淨雙手離了此處。然而出了箭樓,她卻沒走,故意候在這處。

“辛苦孟先生了。”

她嫣然一笑,而孟青卻是極為冷漠。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往後我們無任何干系。”

話落,他便要走。阿五對著其背影笑道:“我這也是為了孟先生好,畢竟我們清白得很,可不能讓人說了去。”

孟青冷哼,徑直離去。待他走遠,阿五裹緊斗篷,小心翼翼沿梯而下。走了幾階,突然一人上來,她一驚,不由後退。那人抬頭見到是她,驀然瞪大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