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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狗拿耗子

混了一年多的燕王終於幹了件“狗拿耗子”的事。愁了當地知府,擾了巡檢校尉。

山賊被關第二日,同知大人就登門拜訪,還帶來塊好玉石。管事的來傳話,宋灝正與雙春在留春園中玩小貓撲蝶,嬉鬧了大半個時辰。

“咳咳,殿下,同知大人等候多時了。”管事福佑捂嘴輕咳,適時提醒。

宋灝摘去遮目香帕,斂了喜色。大春兒見之忙端來香茗奉上。宋灝喝去大半杯,緩下氣息肅然道:“讓他進來。”

話音剛落,小春兒忙將玉骨折扇送他手上。指尖相觸,秋波暗送。宋灝抬手輕揮,拂灰般將她倆撣開了。

不消半刻,同知走入園內,一見宋灝便行跪叩之禮。滾圓身子像肥蛆,蜷在玉階之下。

“同知,不必多禮,請起。”

話聽來彬彬有禮,但口氣和他臉一樣,冷冰威嚴。

同知叩首謝恩,起身後忙給隨從遞上眼色。隨從將錦盒雙手奉上。

“殿下。昨日南山上,一老夫撿到塊奇石並交於府中。參事一看就知這塊美玉。微臣覺得這是祥瑞之兆,特將此物獻給殿下。”

宋灝低眸掃眼。錦盒中的石頭其貌不揚,狀似燒餅。他拿起後在手裡掂量了幾下,劍眉微蹙。

“奇在哪兒?我怎麼沒看出來?”

“殿下,這是玉石,形似仙桃啊。”

“仙桃?我怎麼覺得像塊燒餅?”

語畢,宋灝將手中“燒餅”拈上拈下,沒料一個失手,石料摔在卵地上應聲而碎,“啪”地豁成了兩半。

同知瞪圓牛眼,倒抽冷氣。

宋灝驚詫,愣了小半刻。接著,他掩虛似地搖起摺扇,故作輕鬆道:“正好,你一半,我一半,有桃要一塊吃。”

內侍聽後便將地上碎石撿起,包起一半遞給同知。

同知哭笑不得,只好鞠身謝恩。

宋灝道:“正好今天悶得慌,同知陪本王遊園如何?”

此話一出,正中下懷。同知忙拱手作揖,道:“多謝殿下,此乃微臣之福。”

宋灝展扇輕搖,掩嘴冷笑。他往深處走去,同知忙跟其身後,心裡思量如何說山賊的事。

園中海棠正紅,如火似血。宋灝的心意似落在花花草草上,沒走幾步便駐足,然後吟上一首爛詩。

同知察顏觀色的功夫了得,見他心情大好,忙說:“殿下。微臣聽聞殿下捉拿了一夥山賊,這真是為民造福!不過燕王府是矜貴之處,怎能讓這些惡徒玷汙?要不將他們轉至城中大牢,殿下您看如何?”

一步、二步、三步……宋灝漫不經心,閒庭信步。

同知又忍不住道:“殿下……”

“你有聽過‘土地廟,海龍王’嗎?”

宋灝輕言細語,彷彿是不經意提及。

同知吃了一驚,但未失態,他壓低腦袋,恭敬道:“殿下,微臣不曾聽過。”

“哦?可是坊間流傳得可厲害了,他們說這裡有兩位爺,橫數豎數,我都是排第二。”

“殿下,這……這……這定是居心叵測之徒坑蒙殿下,微臣這就去查個水落石出。”說著,同知兩手緊握成拳,義憤填膺。

宋灝勾下唇角,搖起手中玉扇,道:“罷了,罷了。反正也不算什麼大事。至於你先前說的賊人就全都砍了吧,人頭掛於城門之上並昭示天下:若敢貪贓枉法,嚴懲不怠。”

宋灝說得輕巧,砍三十九個人的腦袋就像殺三十九隻雞。

這下同知的臉刷白,他思忖片刻,說:“殿下,畢竟人命關天,一下子殺這麼多人怕是不合適。”

“那你說砍多少人?”

“這……”

“這樣吧,砍去首賊十人,其餘黥面發配。這事就交於你去辦。”

“呃……”同知面露難色。“微臣不知有句話當不當講。”

“不當講。”

宋灝突然轉過身,收緊手中摺扇,低聲道:“怎麼?同知大人覺得砍少了?”

他的眼神凌厲如劍,不見先前渾渾噩噩之狀。

同知暗驚,像被他看穿心思一時惶恐萬分。他屈膝彎腰,顫聲回道:“這……微臣就照王爺意思去辦。”

宋灝頷首,唇角一勾,揮袖將同知打發。走了幾步,見一片月季花繁葉茂,他伸手拈下片略有長歪的葉,兩指擰搓葉梗,漫不經心道:“這葉長得不好,全撥了吧。”

內侍福佑低頭領命,悄聲吩咐完左右後,又隨宋灝身後走上石橋。

清池中的幽蓮含苞欲放,宋灝不禁駐足,望著婀娜出了神。

福佑順著他所望方向看去。荷塘邊,柳蔭下,俏影如畫。

福佑心領神會,恭敬上前低頭道:“書齋的花兒不夠嬌豔,奴讓阿五送上一盆。”

宋灝凝住目光,思量片刻點頭道好。

王嬤嬤找來時,阿五正在清池邊餵魚。錦鯉一嗅到生人味,紛紛遊走。阿五回頭,看到一雙肥腳便起身福禮。

王嬤嬤不溫不火地說道:“買你可不是讓你來玩的,書齋等著花呢,還不捧兩株好的去?”

阿五頷首,匆匆回到花苑。交頭接耳的婢女們見到她來一下子散開了。有個直腸子的姑娘忍不住嚷嚷:

“今天出怪事了,竟然要粗使丫頭送花去,平日不都是幽蘭居自已來取的嗎?唉,我們命苦,不值五十兩銀子,擺明了不討人喜歡。”

阿五裝作不懂,挑了盆粉中帶紫的芍藥準備送去。剛捧起,她不禁思忖,然後放下花盆,抓把黑泥放在手心來回搓幾下。

阿五臟兮兮地去了幽蘭居,入了月牙門洞就見福佑候在簷下。她把花盆放至院角,福佑突然發話:

“誰讓你把花放這兒?快放裡頭去!”

阿五照他的話做了,她輕輕走進書齋,剛將芍藥放置花架上。這時,又有人道:“搬這邊來。”

極好聽的聲音,就是有點冷。

阿五僵了片刻,回過神後四處尋聲。

天青色的紗橫隔齋內,紗後身影朦朧。

阿五略驚,遲疑小會兒後便捧上花盆,撩起雲紗。玉珠叮叮作響,簾後人像是沒聽到動靜,依舊埋首作畫。

阿五悄悄把花放下,恭敬揖禮。宋灝瞥見一抹嫩綠輕晃,似有離開之意,便沉聲道:“沒讓你走。”

阿五止住腳步,往那兒看去。他一手扶袖,一手執筆,正細細勾勒紙上牡丹。執筆的手纖長光滑,如玉雕琢。阿五忍不住順著它往上看去,眼波滑過錦緞金絲,最終定在了他的臉上。

宋灝長得略陰柔,眼梢微挑,鼻樑挺直,唇薄且紅潤。國君四子郎獨絕豔,世無其二,阿五卻覺得他不如楊逸耐看。想著,宋灝忽然抬起頭,著實嚇了她一跳。

宋灝輕挑劍眉,問:“我可比畫好看?”

阿五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她極自然地垂下眼眸,欠身道:“恕奴愚笨,奴不懂畫。”

宋灝像是沒聽到,把筆擱上,捲袖淨手。阿五立在原處,不知將架上白巾遞上。

見她木訥,宋灝似有不悅,劍眉擰起,道:“還不把布巾遞來?”

阿五伸出兩隻烏黑小手,面露為難。

“殿下,奴手髒遞不得,奴幫你喚人去。”說著,她退到簾後,欲到門外喚人。

“慢著。盆裡有水,洗乾淨過來。”宋灝低聲命道,話落,轉身走至屏風後。

阿五探首,隱約見其後有張錦榻,思忖片刻,又道:“殿下,奴不敢。”

一而再、再而三,宋灝的興致終於被她推沒了。他走出屏風,踱步到她面前,兩眼如刀狠狠地在她身上剜了圈。

“你是真不敢,還是假不敢。”

阿五立刻垂眸鞠身,惶惑不已。

“恕……恕奴愚笨。奴真不敢。”

粉腮含羞,菱嘴淺抿。她有些害怕,柔弱雙肩輕顫。宋灝怒氣被這嬌媚磨消了,他抬手扯下架上布巾,沾上水一點一點地把她手擦乾淨。

汙黑小手漸漸露出原貌,白如霜雪,柔若無骨。宋灝把它放到鼻下輕嗅,隱隱地有股茉莉香。

阿五忐忑不安,沒來由的劫亂了她的分寸。她不自覺地手抽走,往簾邊退。

宋灝莫名笑了起來,笑聲爽朗不羈,還帶了些許輕蔑。

“我記得你膽子沒那麼小。當初在市集,你那般看著我,沒見你怕。”

他記得籠子裡的她,在掀起黑簾的剎那,她就像只沉澱千年媚惑的妖,用那雙眸子直勾勾地看著他,用眼神向他乞求。而現在她卻像良家女,懵懵懂懂,一副明眸清澈無辜。

這不過是女人的手段,宋灝不屑一顧。他攔腰將她抱起,繞過屏風上了錦榻。

阿五知道這天遲早會來,多少有所打算。然而腦子裡突然閃過個人,所想所念又全都亂了。

“今日奴身子不方便,沒辦法伺候您。”

阿五抱著一絲僥倖,宋灝並未停下,他解了她胸前綢帶,脫去她鵝黃薄衫,把手探入她的胸抹。

阿五急了,連忙雙手護胸扭過身,失聲叫道:“不行!”

宋灝微愣,似乎被她的獅子吼嚇到了。阿五緩回神,後悔已來不及。她連忙跪地,悽聲道:“奴今日不便,還望殿下恕罪。”

宋灝輕哼,斜眼瞥著跪地的她。微挑的鳳眸幽暗,似笑非笑。

“下去吧。沒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