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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成長

“怎麼可以這樣?”

李賀藉著月色看著遍地燒焦的斷臂殘肢,當即瘋狂地嘔吐起來。

李賀周邊也是此起彼伏的嘔吐乾嘔的聲音。

雖然身處亂世的大唐,節度使之間的戰爭頻發,但是李賀大都只是聽過,並沒有真實見過。

今天李賀才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戰場。

即便是三天後,那戰場上慘烈的一幕依舊讓人頭皮發麻。

一個大約七八歲周身被燒成黑色的孩子背部插著一柄彎刀,他還保持著伸胳膊的狀態,他前面是一具比他大不了多少屍體。

“那是他的母親。”

何武冷漠地看著眼前一幕,給李賀解釋道。

李賀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因為具已經碳化成碎塊的胳膊上鑲著一個真金鐲子,看樣子也是朝著那孩子伸著手。

一個大人居然被烈火燒地縮小成和小孩一樣大小的焦炭了,唯有那真金鐲子閃閃發光。

咫尺距離,卻是永遠相隔。

“真金不怕火煉!”

在李賀愕然的注視下,何武彎腰將那塊鐲子撿起來收入懷中。

“小心腳下!”

何武沒有搭理李賀要吃人的眼神,淡淡道:“這是一千多人,是替咱們死的!”

李賀艱難地在屍堆中前進著,每一步都會遇到造型各異的屍體。

臉色慘白的李賀表情有些猙獰,他低聲嘶吼著:“為什麼,為什麼不讓他們躲起來,反而讓某躲在那山溝溝裡,看著婦孺老幼被屠殺!”

戰場的慘烈會讓人心生懼意,也會生出憤怒。

這一刻李賀沒有慶幸自己活著而是很生氣,氣憤自己為何沒有在場,自己在場的話,定能多殺兩三個吐蕃蠻子。

到時候也是死而無憾!

“前天晚上你也看到了,你算你在,按你的想法來……結局也是一樣的!”

何武瞅了一眼李賀,接著說道:“你們都是殿下需要的人,在龜茲能發揮出比在這裡一命換一命更大的價值……”

“啊!”李賀仰頭長嘯,飛起一腳將一柄斷刀踢飛,發洩胸中憤懣。

何武似乎對眼前的一幕熟視無睹,他木然道:“所以你們都要活下去,不然毛管事他們就白死了,這個死的本來應該是我……”

李賀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抬頭四顧,嚷嚷道:“他在哪裡?他在哪裡……某還不知道他的名字,某一直以為他只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

李賀再次仰頭長嘯:“某錯了,某錯的離譜,某想要給他道歉……可是,你在哪裡?”

放眼望去,被洗劫一空的馬車圍起來的圈內,屍橫遍野,刀劍林立,被縱火燒過的痕跡讓這片屠宰場更像是人間地獄。

何武看了一眼拔劍虛劈淚流滿面的李賀,他自然知道知道李賀嘴裡的“他”指的是誰。

何武嘆了口氣,眼神裡終於有點真情流露,他也環顧四周,一臉茫然。

何武喃喃道:“某也是隻知道那混蛋姓毛,是速達車行的人。”

隨即何武苦笑道:“那粗人不是個聽話的人,按理說,他該聽我的命令!”

那一日,那粗漢喊來車行的人將李賀按照何武的要求綁了之後,假裝答應帶著他們這些人才如山。

突然那粗漢又下令將猝不及防的何武也給綁了。

然後那名粗漢給李賀留下了一道背影,任憑李賀和何武怎麼罵都沒有回頭。

一人一槍,義無反顧!

為了掩護李賀他們,那位姓毛的管事帶著大隊速達車行的人和毫不知情的商人一頭扎入了吐蕃人設好的埋伏圈。

那一日,李賀他們躲在山上還有不少的涼州百姓目睹了那慘烈的一戰。

那一日當這支太過耀武揚威的車行剛駛出山口踏上河西平原不到五里路的時候就遭到了三個方向埋伏的黑騎的包圍。

就在大家以為車隊中的人必死無疑的時候,速達車行為首的那個粗壯黑漢子一聲令下,以最快的速度將馬車壘了一個圈,負隅頑抗。

戰鬥從早上持續到了午後,由於連弩的出現,讓黑騎損失慘重。

也成功激怒了黑騎,論恐熱又向涼州請來五千援軍,他們扛著拆卸的門板強攻數次,以折損千餘人以上的代價才將這支車隊消滅了。

而車行在最後一刻點燃了整個車隊,讓論恐熱他們什麼都沒有得到。

氣急敗壞的論恐熱最後下令將馬車圈內所有屍體付之一炬。

於是就有了眼前這慘烈的一幕。

至於吐蕃人當日的屍體,早被涼州駐軍收殮了。

“戰爭不是兒戲,也不是你們這些讀書人想象中的波瀾壯闊,它是殘酷的,沒人希望有戰爭!”

何武看著還在發愣的李賀幽幽道:“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死很簡單,他們都死了……但是死要死的有價值!”

“該走了!”

何武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眾人催促道:“快走,讓你們來是為了讓你們記住這筆血債,咱們以後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何武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大聲道:“都跟緊點,快速透過涼州,誰在路上掉隊的話,想想他們!”

說罷,何武第一個邁出馬車圈,朝北走去。

李賀是第二個,已經平靜下來的他,目光堅定,胸膛中卻熱血澎湃。

此刻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去安西都護府,求的一支唐軍,殺回來報仇,將這些人安葬。

李賀此刻最為愧疚的是對毛管事的惡言惡語,還有自己對戰爭的無知。

躲在山裡的李賀目睹了這千餘人被殺的場景。,他才是戰爭不是兒戲,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殿下,某來了!”

對於這位比自己小三歲,甘願放棄長安的一切,隻身前往安西都護府的少年太子爺,李賀充滿了憧憬。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之前天真了!

……

雀離關內,速達車行掌櫃前來與太子殿下籤署運輸協議。

在太子府書房,龐大海欠坐在椅子上,看著李寧把玩著一個造型奇特的玩意,一個握把上鑲著一根管子。

看著像吹管,有看著不像。

李寧沒有避諱,他只是看著眼前的密報沉默許久。

“自從孤最後一次遇刺,也有兩月有餘……果然如孤所料,那個延澤連的人是個幌子,延家真有那野心,也該助孤,再透過挑動其他有野心的與孤鬥,他們坐收漁翁之利,這才是他們最好的策略!”

“殿下,要不要?”龐大海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李寧緩緩搖搖頭,將那密報收入旁邊帶鎖的鐵箱子裡,思索片刻道:“算了,這些日子他還算安穩,他還沒明白孤的苦心……再給他一次機會。”

“殿下,他可不止一次策劃,就連嚴曾穎的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嗯?”

李寧鼻孔哼了一聲,龐大海當即噤聲。

“如今要權有權,要兵有兵,要錢有錢,他還貪得無厭,不顧大局一心替長安辦事的話……再說!”

猶豫半天,李寧還是狠不下心來。

在李寧身旁的鐵箱內,那道密報上赫然寫著一個李寧很熟悉的名字——郭盼!

李寧深吸一口氣,扭頭轉移話題道:“老葛的事有訊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