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考棚也沒比府城好。
走進考場,找到考棚考舍,這次運氣不錯,沒挨著臭號。
這次需要住三天才能出去,這就需要自已做飯,煮水。
考場裡的水飯極不衛生,容易引起腹瀉,一旦生病,哪怕病死也不能出考場。
陳景銘整理好號舍,眯眼等著天亮。
陳繼銘在家遙望省府方向,趙楠走了過來,“夫君可是擔心二弟”?
陳繼銘點頭,“鄉試不易,飲食稍有不慎就會生病,二弟尚且年幼,也不知能不能照顧好自已”。
趙楠道,“二弟年紀雖小,心性成熟,許多事考慮周全,況且有父親跟著,你大可放心”。
陳繼銘無奈一笑,他弟弟有時確實成熟穩重,可是在這種時候哪能不擔心。
考場等天色大亮,衙差開始發放考卷,考卷裝在考袋裡,接到手裡後拆開拿出捲筒,考卷就裝在裡頭。
這是為了避免在下雨的天氣溼了考卷。
第一場考的賦文…
詩兩首…
………
看完考題,在心裡打好腹稿,寫在草稿紙上,寫完後檢查一遍,有不足之處在修改,精簡後抄到答卷上。
寫完草稿快到中午了,肚子開始咕咕叫,陳景銘放下筆,收起答卷,拿出小炭爐做午飯。
先跟衙差要了水,然後開始燒水,水開後倒進竹筒一些,留下的水煮米粥,加入臘肉不一會香氣就出來了。
陳景銘做午飯引得周圍考生肚子開始狂叫,只得停了筆開始做飯吃。
陳景銘做好臘肉粥,就著幹餅子,吸溜吸溜吃個肚飽。
他先吃是因為聽柳蒙說過,鄉試號舍就有恭桶,小號就在裡面解決,大號你要是聞不得臭味可以去茅廁。
要是去了茅廁,監考官就會給你按一個印章,簡稱屎戳子。
屎戳子蓋多了,閱卷官看到了不管你答卷寫的如何,都不會看。
陳景銘趁現在人大小便的人少,趕緊吃東西,免得到最後吃不下。
果然下午開始,陸陸續續的都在自已號舍解決生理問題,就是蓋了蓋子,時間一久,那味道也不好聞。
陳景銘也不得不在馬桶上小解,可以預見,三日後號房裡各種味道。
答完卷,陳景銘去茅房大解,看到分到臭號考生,生無可戀的表情,現在才第一天,後面還有兩天。
寫完賦文,開始抄錄到答卷上,寫完晾乾收起來,再去寫詩文。
天快黑時停筆,去做晚飯吃。
吃過晚飯收拾好,在自已號舍來回走動,活動一下身體。
他沒有點燈夜戰,估摸著自已答題速度,不會太慢,就把擋板放平,躺在上頭睡了起來。
半夜被人呼嚕聲吵醒,還有人說夢話,陳景銘起來活動一下渾身僵硬的身體,仔細聽著還不到二更天。
強迫自已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等到猛然驚醒,天已經濛濛發亮。
陳景銘起身活動一下身體,趁著現在頭腦清晰,開始構思答題。
如此過了三天,陳景銘已經從一個翩翩少年,變得邋遢又臭醺醺的。
考完一場,學子們開始走出貢院,一個個都是一個樣,誰也別嫌棄誰。
到了貢院門口等著開門,就看到有的考生被抬了出來,這是堅持不住生病了。
陳景銘排隊往外走,遇到趙堅,趙堅苦笑,這三天簡直了,白天熱,晚上冷,吃不好睡不著,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兩人走出貢院門口,四下尋找家人。
陳貴山看到他們,帶著小九迎了過來。
“舅爺你感覺如何”?
小九看趙堅精神不好,扶住人詢問。
趙堅有氣無力,趙鵬比小九年紀大,背了趙堅回客棧。
回去洗澡換了一身衣裳,喝了一碗粥,幾個考生沉沉睡去。
找來大夫挨個看過,都是累狠了,身體倒是沒有生病。
睡飽了,已經是第二天日上三竿,幾人碰面,柳蒙苦著臉,“我挨著臭號不遠,那味道,這次又懸了”。
晚上又是半夜排隊進貢院,如此三場十二天,熬了過去。
第三場考完出來,多半考生走路都走不穩。
有的人在考場裡就崩潰大哭,有的呆愣愣的毫無反應。
一座貢院,演繹出考生百態。
陳景銘上了回客棧的馬車,到車上倒頭就睡下了。
其他人回來他都不知道。
整個人都是臭烘烘的,最後一次分到臭號,做好飯,都吃不下。
畢竟你正在吃飯,那邊給你噗噗噗,臭味飄過來,什麼也不想吃了。
陳景銘洗了三遍澡,才覺得自已不臭了。
喝了兩碗稀粥,陳景銘倒頭睡了。
第二天大家聚在一起,討論這次考的策文,律法,都覺得比上次要難得多。
趙堅幾人精神好了許多,還好這次他們沒有人生病。
大家聚到一起議論過後就是焦急等待,閱卷需要半個月,排名次抄錄龍虎榜榜單。
陳景銘帶著幾人,去找了林陽府幾個同窗。
顧凜韓士俱幾個人也都緩了過來,正好幾人互相認識,乾脆一起去遊玩幾日。
祁道東在省府遇到陳景銘,當年的十一歲小秀才,現在已經長高了。
祁道東當年讓學政壓下陳景銘去府學進讀的名額,本想陳景銘只能去縣學,就比泯滅眾生,寂寂無名。
沒想到他還是來參加鄉試了。
“陳賢弟多年不見,不知還記不記得我啊”?
陳景銘笑道,“怎麼會不記得祁公子,您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
祁道東,“陳景銘,你對我這麼大怨氣,可是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
陳景銘,“那裡,祁公子做事滴水不漏,就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也沒證據啊”。
祁道東兩次說話沒佔到便宜,冷笑道,“陳景銘你我並無恩怨,讀書人注重名譽,可不能信口雌黃”。
陳景銘道,“是你祁公子問我記不記得你了,我說你化成灰都記得,表示我對你記憶深刻,怎麼祁公子反而不樂意了”。
祁道東看一眼其他人,“這些人都是化成灰你也認得”?
陳景銘搖頭,“他們怎麼能跟祁公子你比呀,你在我這裡是特殊的,記憶點比較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