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清現在特別的鐘愛看到這樣充滿期待的眼神。
曾經自己也是這樣的,只是後來失去了。
在失去之後,又明白了這樣的眼神是多麼的難得可貴。
一個人只有對世界充滿熱愛才會去期待未來,如果一個人連未來都不會期待了。
那麼她就不會有熱愛生活的心了,她的世界被冰封了起來。
不知道是世界拋棄了她,還是她拋棄了世界,成為兩個不相交的圓。
見桂花嬸子滿頭大汗的揮著鎬頭,半點不見她累的樣子,林曉清也又等了一個小時。
在她去喝水的時候,拿起她的鎬頭,學著她的樣子,揮著鎬頭用力的敲凍土。
等桂花嬸子喝完水轉身過來,見林曉清做的有模有樣,又想到去年她半天10工分的事。
就拿起鐵鏟跟在林曉清的後面翻土。
兩人配合著幹,都是勤快的人,就一個上午,把今天的任務完成了大半。
中午的時候,林曉清回到家裡時午飯已經做好了。
是林曉弟和秦亦做的,秦箏做飯還不熟練,只能幫忙燒燒火。
早上的時候,三人領了割豬草的任務,一個上午都是兩個工分,而且比其他人都快。
這是他們訓練之後,體能提高的原因。
中午午睡一會,林曉清繼續去上工,但三個小的就不去割豬草了。
下午安排他們去山上跑一個兩個小時,回來了還要熟練招式。
早上去割豬草只是為了堵住村民的嘴,在村裡住著,能減少麻煩是最好的。
到了地裡,桂花嬸子也是剛到,身邊還有個年輕的小媳婦。
帶著點羞澀的跟在她身後,腳步很穩的走著,不算高的身材,不肥不瘦,圓圓的臉,笑起來彎彎的眼。
一看就是很喜氣,很討長輩們喜歡的那種型別。
桂花嬸子一見林曉清也來了,就忙拉著她的手來介紹。
“林知青,這是我兒媳婦,叫劉紅,你喊鐵蛋嫂子就行。”
村裡最常見的名字就是各種各類的蛋了,什麼狗蛋、大蛋、二蛋之類的。
“鐵蛋嫂子,你好,我叫林曉清。”林曉清友好的對劉紅微笑著,儘量讓自己的笑意多些。
劉紅落落大方的回了個笑,“林知青你好,我經常聽娘說起你,今天一見真的是和娘說的一模一樣。”
“不僅能幹還長得那麼好看,為人善良有愛心,真的是優點都長你身上了。”
劉紅不對著婆婆的時候,說話也爽利了起來,整個人都充滿了一種蓬勃的生命力。
“嫂子太會說話了,難怪嬸子張嘴一句嫂子,閉嘴一句嫂子的,句句都是誇嫂子。”
對於善良的村民,林曉清還是和藹可親的樣子。
比以往更能和村民打成一片,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才是最有利的。
在農村生活,得通曉人情往來,場面的事要做,場面的話要說,經營好自己的名聲才能在外更容易生存。
加上自己的特殊性,泯然於眾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自己的武力只是震懾有壞心的人,這個年代力氣大,會幾個招式的女同志也不奇怪的。
更不要說是在農村裡,哪個婦人力氣不大?
那是打起架來男人看了都害怕。
三人又聊了一會,劉紅才回到她的小隊去。
林曉清依舊拿著鎬頭在前面敲,桂花嬸子在後面翻凍土。
兩人正要把最後幾下弄完,就聽到周圍一片討論聲,還有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呼聲。
不僅引得桂花嬸子停下鏟子循著聲音的源頭望去。
就連林曉清也放下了鎬頭,順著被人盯緊的視線看過去。
遠遠的看到一個身穿整套軍裝的男人,坐在牛車上,漫不經心的看著這個方向。
隔著太遠看不清的表情,只知道他現在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戾氣,像隨時要爆發的樣子。
其他的人離他遠遠的,跟在牛車後面不自然的走著。
不過在牛車的後面,林曉清好像看到一個眼熟的人,有點像林寶珠。
只是她怎麼會出現在大青山村?
不等林曉清再看清楚,這些人就走了過去,只是還若有似無的感覺到有什麼往自己這個方向看來。
這樣被緊緊盯著的感覺,依舊沒有消失。
林曉清一時也不清楚這樣的視線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只好記在心裡。
繼續揮著鎬頭,幾下就把剩下的活幹完了。
“桂花嬸子,我們還要再領些活幹嗎?”林曉清不知道桂花嬸子的打算,現在提前把活幹完了。
“算了算了,我剛好可以去山上摘點野菜,吃了一個冬天的蘿蔔白菜,人都快變成蘿蔔白菜了。”
桂花嬸子想到前幾天兒媳婦還跟兒子說吃了一個冬天的蘿蔔白菜,這會剛剛冒頭的野菜正正好吃。
還說等過兩天到上山摘點,怎麼知道今天就要上工了。
這會兒提前下工剛好,桂花嬸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又轉過頭問:“林知青,你要不要野菜?我回來的時候也給你一把?”
“桂花嬸子,謝謝了,不過我弟弟他們已經去山上摘野菜了。”
“那我們回去吧。”
桂花嬸子說著背上她的揹簍,扛著鏟子就回麥場找記分員登記工分了。
林曉清跟在後頭,聽著周圍村民的議論聲,這會菜才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你看到了沒?牛車上的人長得可俊了,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沒呢沒呢,只是聽前邊的人過來說的,是可俊了,可惜沒瞧清。”
“我看到了,那是比村花還好看的人,跟天上的神仙差不多。”
說著後面的話壓低了幾分,生怕被有心人聽了去。
討論歸討論,不能搭上身家性命來啊。
這樣不絕於耳的討論聲,慢慢的離他漸行漸遠。
登記好工分回到知青院的時候,在院子裡就站了好些人。
除了跟著看熱鬧的小孩,還有村長和他小兒子陳小柱。
兩人正在牛車的旁邊,苦口婆心的勸著牛車上的人。
其他人就更不敢靠近了,即使他們的行李在牛車上,此刻也不敢去拿。
林曉清剛剛進到院子,就感受到了那股視線又看了過來。
這次還帶著濃濃的戾氣,在爆發的邊緣,像是正準備要發怒的雄獅。
林曉清不知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空氣中瀰漫著危險的氣息告訴自己。
快離開!
只是還不等自己有動作,就撞入了一雙幽暗深沉而深邃的眸子裡,像深不見底的深淵。
在凝視著我,一時分不清是眼睛看自己還是深淵盯著自己。
只見一頭黑色微卷的短髮下,是一張俊美近乎妖孽的臉,在抬頭看到我的一剎那,他狹長的淺綠色眼眸中一抹驚訝的神色一閃即逝。
那是一種怎樣的綠色?彷彿初春時節柳梢上初綻放的新綠,又彷彿碧色湖中溶入初化的雪水。
那樣透明的綠意中卻泛著冷峻幽暗的光澤,飄蕩著一種死亡的氣息,散發著讓人窒息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