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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出殯(一)

自從山裡回來,林曉清就開始有點神情恍惚,

吃早飯的時候,秦亦拿了四個碗出來,林曉清看見了就是拿少了一個。

秦亦聽了手裡的動作一頓,立刻回去多拿一個,還特意裝上粥。

林曉清才滿意的吃了幾口粥,然後就說:“陳建設,我不想喝粥了,想吃你做的煎餅。”

這下秦亦沒辦法做到臉不改色了,一時三個孩子全都是臉色大變。

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院子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林曉弟快速跑出去開門,臉上的驚慌還來不及收回,開門一看是簡元和姜民、小劉三人。

全是黑衣黑褲,見到林曉弟臉上是神色,簡元急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姐姐剛剛說要給建設裝碗粥,吃到一半的時候,又說自己不想喝粥,想吃他做的煎餅。”

“我們聽了不知道怎麼辦,姐姐她·······她·······”

林曉弟急得眼淚直流,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簡元三人聽了也是大吃一驚,同時沒想到林曉清對陳建設這麼的依賴。

不過簡元還是安撫著林曉弟,“不要害怕,李醫生說這樣的情況也是有過的,只是刺激太大一時難以接受。”

“我們好好照顧她就是,平時儘量不要刺激她,要什麼就儘可能的滿足她,只要她肯好好吃飯睡覺。”

“但是千萬要看好她,這個時候她不適合出門的。”

說著就牽著林曉弟的手進了林曉清的房間,看到炕桌上果然多了一碗粥。

三人的神色未變,但心裡的擔心又加重了幾分。

“林同志,7點10分的時候,建設他那邊要出殯,你準備一下,和我們一起過去。”

簡元知道林曉清能聽得到,只是有時候心裡上還無法接受,所以有時候下意識的做一些陳建設還在身邊的動作。

果然,林曉清聽了簡元的話,抬起了頭,只是那紅腫的雙眼,佈滿水霧,卻倔強的不讓其掉落。

“知道了,我換身衣裳就和你們過去。”

聲音還是沙啞著,像是經歷風霜的鐵片,被陣陣磨在粗獷的石頭上的聲音。

見林曉清有反應,人也是清醒的,三人就到堂屋裡等著。

林曉弟和秦亦秦箏收拾碗筷出去,把屋子留給林曉清。

林曉清到窗邊用力推開,把窗外上面的冰塊掰下來,敷在眼睛上。

接著從衣櫃裡翻出黑色上衣和褲子,一一換上,把腳上的布鞋也換成了黑色。

鞋子脫下的時候,帶下一片血肉,但她好像感覺不到疼痛,眼睛也不眨的用力脫下,然後用異能止住往外冒的血。

平靜的拿出襪子穿上,又套上鞋子。

頭上也拿黑色的布條綁起來,又去廚房洗了把臉,才來到堂屋。

簡元幾人見林曉清收拾好了,就沉默的帶著林曉清和她弟弟們一起去了陳建設的家裡。

本來陳家的族老說不讓陳建設葬入祖墳的,因為陳建設沒有結婚,沒有兒子,又算是橫死之人。

但是簡首長親自去和族老們談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才說服他們。

只是以後要過繼一個孩子到他名下,讓那個孩子認他做爹,算是有了後代。

其實不是他們故意不讓陳建設進祖墳,只是家族歷來的規矩都是這樣的,後來從簡首長口中得知,陳建設是烈士,是英雄,他們才知道原來陳建設不是傷了腿退伍的,而是故意回來執行秘密任務的。

這次犧牲也是為了任務,是為國捐軀的英雄!

族老們聽了連夜偷偷請先生來幫忙算地方和出殯的日子,停夠五天才出殯,本來是打算三天就夠的,只是後來知道是英雄烈士。

族裡才決定停五天,表示對英雄的敬意。

現在出殯也是陳建設的戰友們來幫忙的,只靠陳建設的爹孃和族裡幫忙是忙不過來的。

到陳建設的家裡,所有認都準備好了,抬棺的人是陳建設的戰友,全是黑衣黑褲,神色莊嚴,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只是眼眸裡的傷痛出賣了他們。

陳建設的娘大民嬸一見林曉清來了,上前拉著她的手說:“林知青,你······你願不願意為建設摔瓦盆?”

知道自家兒子生前最看重林曉清,想來更願意她來摔瓦盆的。

儘管林曉清沒經歷過白事,但摔瓦盆的說法還是聽過的,一般由長子長孫摔瓦,要是沒有的話,就由最親近的人。

現在大民嬸居然問自己願不願意?

當然願意!

林曉清大吃一驚後,臉上的神色未變,只是心裡泛起了陣陣的痛意,回握著大民嬸有些枯瘦的手,說:“好。”

見林曉清同意了,大民嬸拉著她走到前頭對陳建設的爹陳大民說:“大民,林知青同意來給建設摔瓦盆,你把瓦盆給她吧。”

陳大民這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現在白髮人送黑髮人,心中的悲痛自是不必說的。

臉上的皺紋一下子多加了幾條,就連頭髮也白了許多,整個人老了十歲不止。

顫顫巍巍的手把瓦盆鄭重的放到林曉清的手裡,確定林曉清拿穩了,再不捨的收回不停發抖著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嘴裡幾次蠕動,都沒能張開口。

雖然說不能怪林曉清,但是自己的兒子確實因為她而死的,心裡沒有芥蒂是不可能的。

大民嬸知道丈夫在想什麼,只深深的看了一眼丈夫,只見陳大民難掩悲痛的轉過頭去,不看她和林曉清。

這是他的最大讓步了。

林曉清也清楚這是為什麼,見如此場景什麼也沒說,自己又有什麼資格說呢?

只是看到前頭無人給陳建設打幡,族老們正在議論誰來打幡,問了幾個都不願意。

正焦急的在找人,林曉清就問:“大民嬸,我弟弟可不可以?以後我弟弟的孩子過繼給我和他,是我們的孩子。”

林曉清沙啞的聲音壓得極低,只讓大民嬸一個人聽到,這樣的壞名聲的事不能在公眾場合說出來,畢竟這個時候男女關係打嚴,一個不小心還會壞了陳建設的名聲。

讓他死後都要背上耍流氓的罪名,林曉清怎麼捨得呢。

大民嬸聽了一時不知如何反應,更不要說接話了,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不是一廂情願。

以前見兒子遲遲不表態,還以為是自己的兒子剃頭擔子一頭熱呢。

大民嬸不敢自己做主,只是朝林曉清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去拉著陳大民到一邊去嘀咕。

只見陳大民的臉色幾經變換,最後眼神深深的落在林曉清的身上,艱難的點了點頭,就閉上了眼深深的嘆了口氣。

再睜開眼的時候,眼裡一片堅定,走向族老們說了些什麼,一會族老們搖頭,又一會點頭的。

林曉清緊張的雙手握緊手裡的瓦盆,只希望他們能夠答應。

過了一會,陳大民回來了,對林曉清說:“把你弟弟叫來,我交待他一些事。”

林曉清找了林曉弟,並告知他事情的來龍去脈,林曉弟沒二話就點頭答應。

在這件事上,林曉弟心裡的難過不比其他人少,陳建設對他的教導,比父親還要多,在他心裡,陳建設更像一個父親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