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寧沒有絲毫想要制止殷雪顏的打算，也沒有高傲地注視著她，只是平靜淡然地微笑著：

“雪顏，需要我讓人拿一面鏡子過來嗎？”

“因為，我覺得在你說出這些話之前，你最好先照一下鏡子，以你現在這副模樣，真好意思回到殷家嗎？”

“如果我是你，恐怕羞愧地連頭都抬不起來，恨不得找個地方永久地藏起來，更別說回到殷家了。”

這些話讓你感到熟悉了嗎，殷雪顏。

因為，這些話，都是你曾經對我說過的。

現在，全部都還給你了。

數載光陰匆匆而過，現如今局面完全翻轉。

殷寧不禁產生了些許好奇。

當年繼母薛紅蓮的虐待她，殷雪顏、殷時軒姐弟折辱她時，也是這般暢快愉悅的心情嗎？

這幾句話徹底點燃了殷雪顏心底的怒火，她實在無法接受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臉變成了現如今的滑稽模樣。

她整張臉浮腫了一圈，充滿了整容的痕跡，更別說眉心還留下了搞笑的疤痕。

接著，殷雪顏像是發瘋了一樣，猛地將床頭櫃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

“殷寧！你這個jian人！母親當初就應該將你徹底除掉！”

殷寧彷彿在觀看動物表演一樣，無波無瀾，她幽幽地啟唇，一字一句控訴著殷雪顏當年犯下的惡行。

“當年你故意刮破了煙兒的臉，現在只不過還到了你自己的身上，就無法接受了嗎？”

“當年你在我即將進行雙腿修復手術的前一天，將我連人帶輪椅從高高的臺階上推下，導致我永遠失去了再度站起來的機會。現如今你不過是瘸了一條腿，就無法接受了嗎？”

“除此之外，薛紅蓮，你，還有殷時軒做過的事情，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不過，現如今，你的母親和弟弟現如今都已經在地下團聚了。你這個乖女兒、好姐姐，打算什麼時候下去陪他們一起呢？”

聽到這裡，殷雪顏發現殷寧的眼神中透著一種詭異的殺意，她非但沒有感到畏懼，反而嘲諷地嗤笑出聲：

“就憑你？你想讓我死？呵……你休想，我偏要活著！我也是殷家的繼承人！你和殷沉休想得逞！”

殷寧的目的已經達成了，她故意這麼說，是為了激發殷雪顏的逆反心理。

她好不容易才拜託千歿勳，讓他拿出了武裝局最新研發出的試劑，使已經成了植物人的殷雪顏甦醒過來。

殷雪顏可千萬不能想不開，一氣之下去尋死了。

不然，也太沒意思了點。

殷寧想讓殷雪顏親眼看著她所珍視的一切，被自己一點點地奪走。

“好吧，雪顏，那你可要好好養傷。下個月，我和司衍應該也要舉辦正式的訂婚宴了。到時候我希望你這個妹妹，能為我送上祝福。”

聽了這話，殷雪顏竟然不再發瘋了。

她攥緊了手指，沉默了片刻，幽幽道：

“殷寧，你不會覺得，你真的配得上司衍吧？”

“你被丟到國外的那些年，應該過得極其艱苦吧。後來有繼續唸書上學嗎？有接受高等教育嗎？琴棋書畫才藝呢？帝國的禮法熟記了嗎？更不要提其他了……”

“所以，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站在司衍的身邊？那些上流社會的名媛們，如果知道了你的真實經歷，會怎麼看待你？你真的覺得你能融進她們的圈子裡嗎？”

“你當年只是被我和時軒兩個人折辱、奚落而已，以後你要面對的，是整個帝國名流圈層。”

“殷寧，你最終只會淪為一個笑柄，成為他的累贅。”

殷寧沒有打斷殷雪顏的話，靜靜地聽完她的敘述，臉上沒有什麼過多的情緒起伏。

最終，殷寧凝望著殷雪顏的臉，輕飄飄地得出了一個結論：

“看來，你是真的很喜歡他。”

殷雪顏沒有否認，她攥緊了被子，低低地笑了：

“我現在這副樣子，肯定是無法站在他的身邊了，但是殷寧，就算我已經成了現如今的模樣，你還是比我更不配站在他的身邊，明白了嗎？”

殷寧的神情依舊冷漠平淡，她那瑩白纖長的手指依舊叩擊著輪椅扶手，忽地玩味地勾了勾唇：

“我現在真想知道，如果他此刻就出現在你的面前，你還能如此自信地對我說出這番話嗎？”

一瞬間，殷雪顏強撐出來的自信和氣勢全部崩潰瓦解，她瞪大了怒火中燒的瞳眸，憤怒嘶吼：

“不！殷寧！我警告你，如果你敢這麼做……！”

她不能讓司衍看到她現在這副毀容後的滑稽模樣，絕不能！

殷寧滿意地欣賞著殷雪顏的崩潰，她慵懶地笑笑，溫聲安撫：

“好了，雪顏，今天的探望就到這裡。”

“不過……下次來的時候，我或許會真的帶上他呢，你可要做好心裡準備。”

*

殷寧關上了病房的門，搭在門把手上的手指無力地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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