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畢竟年幼,如此便要嫁作他人婦,皇兄還想多留你幾年……”江近寒望著江近月的眸逐漸溼潤,眼角也泛了紅。
“月兒今年一十六歲,換做尋常女子,已經出嫁了。”江近月似是在安慰江近寒,也像是在安慰自已,“皇權之下,又怎會有我等任性之時?”
“月兒真是長大了。”江近寒雙目滿是憐愛,“皇兄只是希望你能夠伴在我身側,母妃去世之時再三叮囑我要護你周全……”
“皇兄。”江近月搖了搖頭,不願再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轉而詢問道:“如今朝堂之上,是何形勢?”
“現今朝堂上官員都在上諫要求父皇立儲,但諸多皇子中除了嫡出的大皇兄,幾乎沒人能與我抗衡。大部分官員都遵循立嫡以長不以賢,大皇兄既是嫡出又是長子,而我是庶出,自然遜色一二。”
“皇兄何必妄自菲薄,你的功績在朝堂上有目共睹。我看丞相大人似乎更屬意立你為儲,還有母妃本家的太尉大人也力薦皇兄,到時月兒也會助皇兄一臂之力。”
“月兒。”江近寒有些哭笑不得,“朝堂之事何時需得你來牽掛了,為兄自然心中有數。”
“如此,便好……”
幾日路途奔波已快駛入雲漠邊境,天色漸晚,隨行大軍也找了驛站休息。
下轎時,江近寒前來攙扶,江近月低聲詢問:“皇兄可否統計過,隨行大軍中有多少是信得過的,是否會摻進一些別的人來。”
“軍隊裡的都是我的人,但隨行宮婢是宮裡派來的,指不定會有瑾妃的人混進來,月兒你衣食住行也要多加小心。”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江近月始終無法安下心來,“多加派一些人守在我房間外面,最好能抓個現行。”
“好。”江近寒允諾。
用膳之時,房內只有江近月與江近寒二人,其餘人都在外面守著。
“月兒,你確定瑾妃會在今晚動手嗎?”江近寒還是有些疑慮,倘若江近月在雲漠被殺,為給天都一個交代,江衡之必會徹查此事。而宮婢都是由宮內撥出來的,瑾妃執掌六宮事宜,怎能脫的了干係?
“可倘若這次不下手,等我嫁到天都後,她還有什麼機會再對我動手呢?”江近月眼底劃過一抹冷漠,“馬上就要到邊境了,與天都做了交接後你們便要回宮了。等我進了天都,一切就都晚了。”
“只是……”
江近月向他使了個眼色,江近寒立馬噤聲。
“七公主,該歇息了。”門外傳來一名婢女的聲音,“奴婢怕公主舟車勞頓難以安睡,特熬製了安神助眠的湯藥,拿來給公主服用。”
“既如此,我去看看將士們罷了。”江近寒望了江近月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江近月點頭,目光卻沒有從那婢女的手上移開。
此人約莫二十五歲,手上面板粗糙,應是宮裡的粗使丫鬟。雖面上平靜,但眼中還是有絲慌亂之意,並且此人指甲都短而整齊,唯獨小指指甲留的很長。
“奴婢伺候公主服用。”那婢女將湯藥端了過來,便準備餵給江近月。
“不必了,你下去吧。”江近月疑心暗增,自是不敢輕易吃下她端來的東西。
那婢女一愣,忽然從頭上拔出一根簪子,抵在了江近月的脖頸之上。
“你為何如此聽瑾妃的話,你可知行刺和親公主,該當何罪!”江近月從容泰然,聲音響亮,“你一個婢女死不足惜,可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聽到此話,那婢女顯然慌了神,江近月趁此時機一把將她推開,並高聲喊了侍衛進來。
那宮婢見行事敗露,怕也難逃一頓審訊,便準備將指甲裡的粉末倒入口中,想要自盡。
“攔住她!”江近月指著她的手,“她指甲裡定是藏有毒藥!”
侍衛聽然,連忙攔住想要自盡的宮婢。
江近寒聞訊,立馬帶人趕了過來。
“月兒,你可有什麼閃失?”江近寒擔憂妹妹,而後看見被押著的宮婢,霎時怒氣漲滿眼底,“來人,拖出去即刻絞殺!”
“等等皇兄。”江近月開口制止,“就憑她一介宮婢豈敢動我?背後必定有人指使。我要的,可是幕後主使的命。”
“帶回去,仔細審問。”江近寒眸色一冷,江近月料想的果然不錯,那個毒婦竟真的想對江近月下手。
“皇兄,事已至此應再無禍端,早些回去休息吧。”
“……”江近寒沒有說話,只是眸色有些低沉地望著她。
“皇兄,還因何事擔憂?”
江近寒無奈嘆氣,“皇兄只是擔心,你獨自一人在皇甫翊的後宮裡,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亦或是遭人陷害,而皇兄又不在你身邊,你該怎麼辦?”
“月兒必然有法子保自已周全。並且月兒是以兩國交好而嫁過去的,天都也不會薄待月兒的。”
縱使江近月如何安慰,江近寒終是心痛如絞,從小在他身邊長大的妹妹,哪裡有一刻離開過他?可如今卻要為了社稷犧牲,他……真的不忍心啊。
月兒還那樣的小,就要嫁為人婦,且不說夫家待她如何,那裡可是皇宮,充滿陰險狡詐之處。若月兒不得寵,定會被宮人苛責以待,鬱鬱而終。若得寵,那便是滿宮的敵人!這……讓他怎麼能放得下心?
“皇兄……”江近月眼裡瞬間泛出淚花,如果她也被指腹為婚,哥哥應該也會這樣擔心吧。
“月兒知道皇兄是害怕我在那裡受了委屈,而我至今也未見過自已的夫婿。不論如何,去了天都也比待在雲漠要安全,畢竟在天都,沒有人敢像瑾妃這般明著害我。”江近月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她又何曾願意離開她唯一的親人。
“你說的也在理。這次只看能從宮婢那問出些什麼,可即使她招供說是受瑾妃指使,也還是不能將那毒婦如何。”江近寒一雙眸裡顯現出悲哀之色。他恨自已沒用,恨自已不能保護好母妃和妹妹,更恨自已即使有證據證明瑾妃對江近月下毒手,卻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