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可以歸結為一種簡單的選擇:要麼忙於生存,要麼趕著去死。 ——斯蒂芬·金
人沒有辦法選擇地來到人世間,同樣,最終也沒有辦法選擇地走向生命的盡頭——死亡。
不同的是,死亡的方法有多種。
有的人可以自主地選擇如何死亡。
有的人,生命卻無法選擇地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而有的人,會因為害怕而無視他人生命的流逝。
兩年前,海陽市新的火車站建成之後,舊的火車站就退出了歷史的舞臺。
舊火車站處在城市的最中心,受地理條件的限制,不大。
退出歷史的舞臺是必須必的,太小了,一到高峰期,候車大廳擠滿了人頭。
按理說它應該是不偏僻的,但它卻被前後兩個小山包圍在了中間。
兩年前,舊火車站停用之後,這裡漸漸地被人們遺忘。
山包上帶刺的灌木野蠻的生長,爬山虎的枝葉在夜晚悄無聲息的蔓延,直到爬到了候車廳的大樓上,佔據了它能佔據的所有角落,老遠看去,一片綠綠蔥蔥的樣子。
舊火車站停用之後,就一直廢在那裡了,聽說是被某地產巨頭拍下了,卻遲遲沒有動工。
這裡是老鼠和拾荒者們時常光顧的地方。
由於長達一個月的降雨,海陽市的夏天比以往時候來得要晚一些。
六月了,雨時下時不下的,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水汽當中。
白天下了一整天,電閃雷鳴的。
晚上12點,雨停下來了。
在二樓廢棄的候車廳裡躺了一天的拾荒者跟角落裡的老鼠一樣,開始出動了。
餓了一天了,再不撿點東西去賣,肚子不幹。
拖了蛇皮口袋挪到了門口。
剛剛停下來的雨,又他媽的下上了。
算了,再忍一忍,明天天亮就出去翻翻垃圾桶。
剛想轉身的時候,他聽到了雨中有一個女人在喊救命的聲音傳來。
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的鐵道上有兩個人。
透過雨簾中微弱的燈光,他看到了那個人手裡拿著刀,每揮一下,那刀面就反一下光,一下又一下地往女人身上扎。
每扎一下,女人就一聲慘叫。
女人的慘叫聲漸漸微弱。
那個人停了手,站起身來,朝著他這個方向看過來。
他本能地將身體往牆體後面隱了隱。
女人又哼哼了兩聲,再也沒有了聲息。
出於好奇,拾荒者將頭從牆體後面又伸了出去。
這麼驚鴻一瞥,讓他瞬間將頭縮了回來。
一道閃電瞬間從天際劃了下來,他看到那個人站在鐵道上,提了刀,正朝著他這個方向看過來。
拾荒者嚇了一哆嗦,心理活動頻繁。
大晚上的,他應該沒有看見自己吧?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腦門上密集的汗水開始往外滲。
一道驚雷砸了下來。
他再一次戰戰兢兢地將頭伸了出去。
那個穿著紅衣服的女人臥在鐵軌上,一動也不動,那個拿刀的人已經不知去向。
他捂了胸口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走了。
他猶豫著要不要衝出去,跑到前面的正街上叫人來。
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那個女人也許還有救。
後來一想,算了。
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到時別人沒救了,還給自己惹一身騷。
做人難,做一個好人更難。
上個月,他己在公交站旁邊翻垃圾桶的時候,一個等車的人把手機落在公交站臺上。
他好心撿了起來,在站臺上等了一個多小時。
自己沒要一分錢將手機還給了那個人,結果那個人非說自己偷了他的手機,不由分說地把他給弄到了派出所。
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百口莫辯是什麼感覺,想死的心都有。
就因為撿了一個手機,被拘留了一個星期。
不過,還好,至少在裡面吃住不愁。
所以啊,閒事少管才是王道。
拖了蛇皮口袋,又回到了角落裡,這個天,不冷不熱,正是睡覺的好時候。
躺下,將自己那床看不出來顏色的被子蓋上。
這覺就是多,躺下就睡著了。
睡夢中,有東西在扒拉腳丫子,他將腳往被子裡面挪了挪。
這些可惡的老鼠,總是趁自己睡著的時候,啃自己的腳。
腳是挪進去了,但那隻老鼠還是不肯走,持續扒拉自己的被子。
一腳踢了出去,踢了一個空。
他終於發現不對勁,一股濃烈的壓迫感襲來。
睜開眼睛,一個人站在跟前,咧著一張嘴朝著自己笑。
“你是誰?”
那個人不說話,看著他笑。
他抹了一把眼睛,當他看清那個人和他手裡那把帶血的刀之時,瞬間清醒。
“你......你是誰?”
“我是誰重要嗎?”
他反應過來,雙手自欺欺人地蒙了眼睛。
“我,什麼都沒看見,真的,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那個人掰開他捂著眼睛的雙手,嘿嘿一陣笑。
“晚了,你已經看見過了。”
“大俠,我說沒看見就沒看見,求求你,饒了我吧?我還沒結婚,還沒有嘗過女人的味道,我還不想死啊~~~”
“嘿嘿嘿,誰讓你運氣不好呢?”
雨越下越大,電光火石之間,雨夜中的鐵道上,那個的男人扛著一個人,不緊不慢地走在雨霧中。
第二天一大早,雨停了。
久違了的陽光給這座城市鑲上了一層漂亮的楓葉黃。
中午12點多,附近春光小學的幾個學生放學回家的路上,去廢棄的鐵道上探險,就看到了死在鐵軌上的紅衣女人。
幾個孩子跑回了家,告訴了家長。
然後有家長到了現場,隨即報了警。
光明分局刑偵大隊隊長羅蒙帶著他的隊員們出了警。
現場被拉起了警戒線。
痕檢老王嘆氣:“昨天晚上下那麼大的雨,現場圍觀的人又那麼多,有效的痕跡基本都被破壞了。”
女人側躺在鐵軌上,看起來年紀不大,面容嬌好,一頭亞麻色的捲髮,杏目圓睜,大紅色的長裙,白晳的面板,看起來倒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陶然:“現場沒有人認識死者,死者身上也沒有能夠證明其身份的東西。
看這身精緻的打扮,要麼是在夜場上班的,要麼有可能是有錢人家的少婦。
手上的手錶,脖子上項鍊都在,嫌疑人殺害她應該不是為財。
只是有一點,嫌疑人為什麼要將死者的左耳朵給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