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蘇爺爺的時候，他身邊果然有一個漂亮的老太太。
羅蒙搜腸刮肚，只想到了一個四字成語來形容蘇爺爺和劉奶奶。
郎才女貌。
原來這個年紀也可以用這個成語。
蘇爺爺雖然頭髮都白了，但整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兒。
羅蒙對蘇非由衷地讚歎道。
“咱爺爺真帥。”
“那是，也不看是誰的爺爺。”
“我有一個問題，咱爺爺精神狀態這麼好，為什麼要住療養院？”
“療養院不是漂亮奶奶多嗎？”
“有你這樣損自家爺爺的嗎？咱爺爺好歹是大學教授。”
蘇非半天沒說話，一說話就有一股子頹廢感。
“阿爾海默茲綜合症，一種進行性認知功能障礙和行為損害為特徵的中樞神經系統退行性病變。”
“我知道。”
蘇非的聲音持續頹廢。
“他現在幾乎認不得我了。”
羅蒙這個超級無敵大直男，他不知道怎麼安慰蘇非。
“我......”
“其實都怪我，早點發現就好了。我那個時候不懂事，在學校瘋玩，又和秦海這個王八蛋忙著談戀愛。最長的時間，有半年沒有去見爺爺。等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已經很嚴重了。”
“我知道這種病，應該是沒有辦法治癒的。”
“早點發現可以預防和延緩。”
“我......”
“好了，我知道你嘴笨，不過謝謝你。他現在其實挺快樂的，院裡有好多漂亮奶奶都喜歡他。”
當羅蒙出現在蘇爺爺面前的時候，出了點小插曲，蘇爺爺將羅蒙錯認成了蘇非的父親蘇慕言。
拉了羅蒙的手就不鬆手，老淚縱橫。
“兒子，你好長時間沒來看我了。”
蘇非解釋：“爺爺，他是羅蒙，是我的朋友。”
蘇爺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兒子，好長時間沒見，你變年輕了。”
蘇非也懶得解釋。
“得，難得他還記得有個兒子，你就勉為其難哄他一鬨。”
羅蒙：“那我豈不是佔你便宜了。”
“無所謂，他高興就成。”
蘇爺爺高興，拉著羅蒙在花園轉了一圈又一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羅蒙聽不懂的話。
天色晚了，兩個人就在療養院裡陪蘇爺爺用了餐。
蘇爺爺看起來心情很不錯，其間還給蘇非夾了菜。
這一操作就挺突然的，他突然夾了一塊紅燒肉對蘇非道。
“姍姍，這是你最愛吃的紅燒肉，來，多吃兩塊，千萬別減肥。”
蘇非辯解了一嘴。
“爺爺，我是非非，不是姍姍。”
蘇爺爺挺固執的。
“胡說，你明明是姍姍的。”
“行，你說是姍姍就是姍姍，至少還記得你有個孫女就行。”
蘇爺爺突然發了脾氣，當場就甩了筷子。
“姍姍，你就是這個任性的臭脾氣，不改怎麼行？會要命的。”
看得出來，劉奶奶對蘇爺爺是真愛，她哄人有一套。
輕言細語的，跟哄小孩子一樣，蘇爺爺吃這一套，很快就沒了脾氣。
和蘇爺爺再見的時候，他突然又變了性子，用一種含有敵意的目光瞅了羅蒙一眼。
“臭小子，下次別給我帶榴蓮了，那玩意兒太臭了，我吃不慣。”
羅蒙一臉懵，他沒帶榴蓮啊？
從療養院出來，羅蒙問了蘇非一嘴。
“咱爺爺經常把你錯認為蘇姍了嗎？”
蘇非回答。
“他應該是太想念我爸和蘇姍了吧，白髮人送黑髮人，畢竟當年那件事對他的打擊挺大的，我們都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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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醫生需要看心理醫生嗎？
答案是肯定的。
就像其他醫生也要生病，也需要看醫生。
就像理髮師，他也需要理髮師給自己理髮一樣。
和羅蒙分開之後，蘇非開著車駛上了跨海大橋，往郊外駛去。
海蠣村58號，將車停到院子裡，給二蛋添了飯。
從家裡出來，沿著海邊的木棧道往南邊走。
木棧道到頭了之後，穿過一片林子，一處幽靜的院落就出現在面前。
中式的小院，大門口中式的雙開門大門。
按了門鈴之後，門啪嗒一聲開了。
院子裡，一個男人在茶臺前泡茶。
他見到蘇非之後，微微一笑。
“蘇非，你倒是好久沒有來我這裡了。”
“顧叔叔，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麼年輕帥氣。”
“就你嘴甜，最近在忙什麼呢，有好幾次經過你家門口，你都不在。”
“最近被強行安排了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忙得腳不沾地，其實早就想來看看你了。”
“其實我倒是希望你不要來，你一來，我就知道你的心魔又跑出來作祟了。”
“我今天去見爺爺了。”
“哦，蘇教授最近怎麼樣？身體還行嗎？”
“有的時候，我還挺羨慕他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身邊還有漂亮老太太圍著轉，過得挺快活的。”
“說吧，他今天肯定又說錯什麼話了，不然你不會來我這裡。”
“他又把我認成蘇姍了。”
“他這種病很正常，你完全沒有必要在意。”
“不光是這樣，我最近也總夢見蘇姍，醒來的時候，我也有點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很正常，這是你們爺孫倆的心魔，當年出了那件事，對你們兩個的打擊都挺大的。
你爺爺比你堅強，那件事之後，他一夜白了頭，帶著你來找我的時候，一直很驕傲的一個人，說不出來的心酸。”
“爺爺跟我說過，要不是你，我怕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走不出來了。”
“我是心理醫生，這是我份內的事情，能幫助到你們，我是開心的。怎麼樣？老規矩，先喝一杯茶，咱們好好談一談？”
“好的。”
顧叔叔家的竹榻好舒服啊，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伴隨著鐘擺的滴答聲。
躺在竹榻上面，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裡的人和事都是那麼清晰。
醒來的時候，顧叔叔一臉笑意。
“感覺怎麼樣？”
“好像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你夢見了什麼？”
蘇非努力回想，本來好清晰的夢，突然一下子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