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半,羅蒙站在興和苑B棟天台,看著對面的興旺大廈。
徐恩慧公司所在的26樓,那面大大的玻璃窗,盡收眼底。
他問身後的瘋子。
“瘋子,你說嫌疑人是怎麼做到沒在場,就可以讓何秋自己跳下去的?”
瘋子一臉茫然。
“何秋不是自殺嗎?她的手機裡留了遺書。”
“這份遺書肯定不是她自己寫的。”
“為什麼?”
“她費盡心思,終於讓出軌老公因為意外而死。130平米的房子,市值800萬。
另外還有一套小戶型學區房,市值500萬。
車子,房子,存款,都屬於她了,按理說,她是應該高興的。
而遺書裡面寫的內容跟實際情況不符,說什麼因為老公意外而死,對生活失去了希望,沒有活下去的勇氣等等。”
瘋子不解:“也是,我要有這麼多財產,要什麼男人。帶著孩子好吃好喝的不香啊?
難道是隔空殺人?這很難辦到啊?除非......”
“除非什麼?”
“被人催眠?我不太懂,不知道催眠是不是真的像電視劇裡演的那麼厲害。”
“如果是催眠,前提條件是何秋得接觸過懂得催眠術的人。”
“蘇非不就是心理醫生嗎?她白天的時候不是接觸過何秋嗎?難道是她?”
“不可能是她,她和何秋接觸的時候,我都在場。”
關於催眠能不能控制人的這個問題,羅蒙和蘇非探討過。
蘇非回答:“站在一名心理醫生的立場,我是沒有辦法讓病人去做違反個人意願、違背道德良知的事情。
催眠只是一個助人的工具,在我看來,每個人內心都有堅持自己的一面,催眠並沒有辦法完全控制一個人。
但是催眠術博大精深,如果有人蓄意運用催眠術來作惡,也不是沒有可能,國際上也是有過案例的。”
是不是催眠,羅蒙無法確定。
“瘋子,你一天都跟著何秋,有發現她接觸過什麼異常的人沒有?”
瘋子一摸腦袋,羅蒙就知道他腦子裡沒貨。
“今天下午,何秋帶老太太去了一趟醫院,醫院人多,有沒有接觸到有心人我就不知道了。
另外,中午和晚上,他們都叫了外賣,外賣員會不會有問題?”
“瘋子,你說,為什麼那麼巧合,徐恩慧和雷子就正好看到何秋跳樓了呢?”
瘋子繼續腦子不開竅。
“他們那個位置,很難不看到啊!”
羅蒙是有想法的,感覺深陷在黎明前的黑暗當中,很快就能撥雲見日了。
但他不想跟瘋子說了,浪費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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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到了診所,蘇非給羅蒙去了一通電話,問何秋的死因。
羅蒙那邊含糊其詞,就是不肯透露實情,說是紀律。
氣得蘇非想罵人,掛了電話氣得齁齁的。
診療間隙,和徐恩慧聯絡了一次,首先對她表達了關心,並且問她什麼時候有空來診所,細談一下治療方案。
徐恩慧在電話裡十分抱歉。
“蘇醫生,我的工作真的很忙。工作時間肯定是不行的,你看,今天晚上10點可以嗎?”
她倒是適應得快當。
“蘇醫生,別擔心我,反正我知道這個林雄是我想象出來的人物。只要他一出現,我就假裝看不見得了。這樣就不會影響我的生活和工作了。”
撂下電話,蘇非感嘆。
這個美女絕對是一個狠人。
晚上十點二十分。
徐恩慧姍姍來遲。
“對不起,蘇醫生,讓你久等了。”
海陽的深秋溫度剛剛好,甚至還帶著夏天的尾巴。
但她一進來就帶著一股涼意,透心涼的那一種。
“你開車來的?”
“我同事的,他剛換了新車,舊車還沒處理,借我開兩天。”
“我以為......”
“以為什麼?”
“沒什麼。”
蘇非不得不承認,徐恩慧的性格太多重了
初見以為她是一個需要保護的文弱女子,瞭解她的工作狀態,發現她是一個成熟幹練的職場女性。
然而,她又懂得用言語來示弱,開車遇到突發狀況又跟好多女生一樣,尖叫,狂踩油門。
再然而,前一天,一個鮮活的生命才喪生在她的車輪下。
後一天,她居然又開車上路了。
這個女人,真的太讓人難以琢磨。
“恩慧,咱們今天就算是要開始有針對性的治療了。你需要你對我百分之百的信任,對我問的每一個問題都要誠實回答。”
“那是自然的。”
開始之前,她要了一杯熱的黑咖啡,一口氣就喝完了。
10點30分,牆上的掛鐘開始報時,隨著鐘擺滴滴答答的聲音響起,問話開始。
“你別緊張,大多數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疾病或心理障礙。很多時候,我們習慣內耗,自己找自己的麻煩,時間久了,就會產生一些負面情緒。
所以咱們只需要找到癥結所在,調整心態,就會慢慢變好。”
“我知道,我習慣調節。你也應該注意到了,我的性格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這些都是隨著年齡還有生活經歷而改變。”
好傢伙,她比心理醫生看的還透徹。
“你的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為什麼不談戀愛?”
“這是八卦嗎?”
“算是吧!在你的情感經歷當中受過嚴重的傷?還是單純的不喜歡男人?”
“兩者都有吧!很多年前,我可以為了那個我喜歡的人去死,但我們的感情才開始就結束了,他有了更喜歡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恩慧不由自主地伸了手擦拭了一下鼻頭。
她的話半真半假。
“喜歡什麼樣的女生?”
她一愣,表情有了瞬間的變化,但很快鎮定起來,迅速地作出回答,有戲謔的成分在。
“你這款的我就喜歡。”
“成長經歷當中有過不愉快的經歷嗎?”
“我是一個孤兒,一出生就被送到福利院,就我這個身份在生活當中遇到的不公平對待太多了,數不勝數。”
“有沒有特別在意的人?”
“沒有。”
“恨的人呢?”
“沒有。”
她伸手摸了一下嘴角,那裡有一丟咖啡漬,蘇非遞給了她一張紙巾。
她這是在明顯的掩飾動作,如果沒有愛也沒有恨,那還是人嗎?
除非她天生沒有感情。
跟她交流似乎很順暢,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聊了很多話題。
徐恩慧對於生活話題似乎並不太感興趣,很多時候選擇不作答,像她的生活經歷是一片空白一樣。
但對於工作方面,她有一種運籌帷幄的感覺,聊起來很興奮。
話題告一段落,她說喝水喝得有點多,得去一趟廁所。
這當口,蘇非給羅蒙去了一通電話。
“怎麼樣,有查到神秘人是誰了嗎?”
他鐵面無私。
“不管有沒有查到,我都沒有義務告訴你。”
“行,我只是建議哈。咱們是不是應該換個突破口,劍走偏鋒?”
“嗯,我聽著吶。”
“韓思思大學時期的閨蜜柳茵,她的意外到底是不是真的意外?我總感覺突破口在她身上,你讓凱文查一查這個柳茵的身份資訊。”
“行,我知道了。”
話還沒有說完,蘇非感覺後背涼嗖嗖的。
回頭一看,徐恩慧站在門口悄無聲息地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