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三十五分。
海蠣村。
蘇非和羅蒙的這通電話已經到了尾聲,蘇非聽到羅蒙在電話那頭說。
“好的,打擾你了,改天請你......”
也不知道他要請自己吃啥,就挺期待的。
然而,通話中斷了,因為手機被人從身後拿走,並且迅速結束通話。
這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後。
“你是怎麼進來的?”
“你這個院子弄的是挺好的,但就是安保問題不過關,我要進來太容易了。
大半夜,家裡來了陌生人,一般人肯定嚇夠嗆吧!
但蘇非的聲音特別平靜,平靜得令人害怕。
“這個二蛋,來人了也不吱一聲。”
“你這個狗子養的也不大行,一塊牛肉就把主人出賣了。”
“你是誰?”
來人將口罩摘了下來。
屋裡的燈不大亮,男人的半邊臉在陰影之下,不過,僅僅是半邊臉就可以看得出來,他長得好看,眼睫毛忽閃忽閃的。
“你不認識我?”
“我應該認識你嗎?”
“認不認識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情。”
“你就是那個兔人。”
“那不重要,還得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我可以拒絕嗎?”
“那自然是不行的。”
“我不反抗一下,是不是對你特別不尊重?”
“反不反抗都只有一個結局,被我帶走。所以,我勸你放棄抵抗,那樣也能少吃點苦頭。”
身後的桌子上,有一把裁紙刀。
刀尖特別鋒利,前兩天用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手指,流了不少血。
用它來劃破男人的喉結不知道可不可以,蘇非腦海裡已腦補出一出流血的畫面了。
然而,刀是摸到手裡了,但沒有來得及出手。
不,也不是來不及出手,而是她想看看,眼前這個男人到底要幹什麼?
男人的左手出手極快。
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襲來,最後的視線,是男人咧了一嘴大白牙在冷笑。
醒來的時候,蘇非發現自己就在這座廢棄大樓裡。
這個地方,她知道。
第三醫院分院廢棄大樓,二十年前,這裡曾經因為管理疏忽,關押重症患者的第一區和普通患者的第二區之間那道鐵門沒鎖好。
發生了嚴重的流血事件,那個時候,自己還小,聽說一區的瘋子從那道門出來之後,見人就弄,死了好幾個人。
那一次事件之後,這一座樓就空了。
上學的時候,聽妹妹蘇姍頗為神秘地說過,這裡經常鬧出靈異事件。
這一棟樓在海陽市名氣不小,反正就是不容踏足的地方。
男人跟一座雕塑一樣站在窗戶邊沿,冰冷的聲音和羅蒙有得一拼,行走的製冰機。
“知道這是哪裡嗎?”
“第三醫院分院,在海陽長大的人都知道。”
這座醫院建在海邊,透過洞開的窗戶,可以看到遠處海陽市的標誌性建築,風雲大廈。
那裡燈火通明,而這裡漆黑一片。
“你對這裡很熟悉?”
“第一次來。”
男人轉過身來,他把電筒的光速直接打在蘇非的臉上,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瞅著她。
“你確定你是第一次來?”
“你帶我來這裡到底要幹什麼?我想知道,我和你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需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我?”
“蘇姍,這裡只有咱們兩個人,你就沒有必要再裝了吧。”
“蘇姍?你認識我妹妹蘇珊?”
“在我面前你就別演戲了,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
“這樣,哥們兒,我覺得咱們之間應該有什麼誤會,我和蘇姍是雙胞胎姐妹,你認錯人也情有可原。
秦海,劉美美,馬勇的遇害現場,你都戴著兔子面具出現在案發現場,還有那首童謠。
難道你是海堂鎮人?還是說,十年前的兔人兇案跟你有關聯?”
“什麼狗屁海堂鎮,什麼兔人兇案,跟我有什麼關係?
還有,蘇姍,你覺得以咱們之間的關係,我能認錯人?
其實在我從國外回來,頭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要是沒有假裝不認識我,我也許會放過你。”
“好吧,我想知道,你是如何認定我就是蘇姍的。另外,蘇姍跟你是啥關係?她是扒了你家祖墳?還是奪了你的初夜?你要以這麼一副苦大仇深小媳婦的姿勢出場?”
“十年前,在我得知你死了之後,我還一度失望,你應該死在我手裡。
直到前段時間,我偶然在飯店遇到你。起初我也以為你就是蘇非,直到我看到了這個。”
他朝著蘇非走過來,扒開了她的衣領。
“蘇姍脖子上有一個玫瑰紋身,當年在學校不是什麼秘密。”
蘇非嘿嘿一笑。
“帥哥,你再仔細看看,我脖子上的紋身是玫瑰嗎?”
他還真仔細看了,看了足足有一分鐘。
然後還是不太相信自己一樣。
“怎麼可能,明明是玫瑰的,為什麼是蓮花?不可能,你笑起來和她一模一樣,帶著一股瘮人的味道。”
“你連自己的眼睛都不相信,就這麼草率地認定我就是蘇姍。
我來告訴你這個紋身的由來吧!都說雙胞胎長的一樣,但你估計沒聽說過,連胎記都一樣的吧?
我和蘇姍脖子上都有一個胎記,黃褐色的,特別難看。尤其是夏天,總不能一直穿著高領的衣服吧?
於是,在我們五歲那年,我媽做了一個決定,紋身,遮住那個難看的胎記。
妹妹性子火辣任性,就紋了一朵玫瑰。
雖然我的性格也不恬淡,但我是姐姐,我媽希望我沉穩一些,就紋了一朵蓮花。”
“蓮花和玫瑰為什麼顏色一樣?不近看,幾乎分辨不出來。”
“很簡單,必須必要深紅的顏色才能蓋過那個褐色的胎記。”
男人的身形陡然一鬆,一個踉蹌,扶著旁邊的柱子,才不至於倒下去。
“怎麼會是這樣?明明看見的是玫瑰啊?”
遠處,風雲大廈外牆的燈光由黃變成了通體紅色,很快又由紅色變成了五彩的顏色。
蘇非站起身來,走到視窗,也不知道這是在幾樓,看下去,樓底下黑洞洞的,有點眩暈的感覺。
但她語氣仍舊十分平靜。
“你是申語的弟弟申淵?”
“你說你不是蘇姍,你又怎麼知道?”
“這還用問?畢竟我是蘇姍的姐姐,和她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她眨一下眼我都知道她接下來要放什麼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