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陶知夏乖乖聽話，把眼鏡脫了放口袋裡。

沒了眼鏡，觀眾席上的人好像和南瓜、冬瓜沒什麼分別。

江瑜年看了看時間，說道：“你再複習複習你的詩，我要去後臺準備了。”

她的手在陶知夏面前晃了晃，“怎麼沒了眼鏡跟聾了似的？別緊張，一切順其自然！”

“好。”陶知夏答應她。

臨近晚會開場時分，體育館二樓的人越來越多。陶知夏雖然表面上在背詞，實際上腦子已經飄走好一陣了。

小抄紙上的字越來越陌生，陶知夏決定去一樓人少的地方散散心，背誦效果也許好些。

一樓架空層的空氣果然比二樓好多了，二樓人聲嘈雜，在一樓被冷風吹著，陶知夏異常清醒。

既然決定破罐子破摔，她也沒什麼好顧慮的。索性在一樓背得昏天黑地，沉浸在自已的世界。

以至於揹著揹著，晚會開始了她都不知道。

高一1班找陶知夏的人都快瘋掉，因為他們節目就在下一個，臨近上臺，大美女不見了。

好在陶知夏靈光一閃，看了看手錶。

她一看到表上的數字，立刻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向二樓後臺飛奔。

樓梯間的光線昏暗，陶知夏沒戴眼鏡，三步並兩步，兩步就踩空——呈狗吃屎的角度往前撲。

走在陶知夏旁邊的人拉了她一把，成功阻止她摔倒。陶知夏連忙道謝，但時間太緊，她沒看清是誰幫了自已。

不過是誰也不重要，沒戴眼鏡的陶知夏，看誰都是冬瓜。

陰影裡的黎冬瓜看著她急急忙忙的背影，笑了笑。

高一1班的節目總算是有驚無險地結束了，陶知夏終於能鬆一口氣。

“陶陶，我覺得你還挺適合詩朗誦的。”班長忍不住誇她。

“對啊對啊，你讀詩的聲音好好聽，我們都聽醉了。”班裡的其他女生打趣道。

陶知夏害羞地搖了搖頭，沒多說話，只是跟在隊伍末尾，準備回觀眾席看其他節目。

報完幕的江瑜年悄悄走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說：“先別回去。”

陶知夏歪了歪頭，表示疑惑。

“你之前不是問我黎瑾年會不會表演嗎？”江瑜年賣起關子，“原本高三是不參加新年晚會的……”

江瑜年向她眨了眨眼，“但在校長的苦苦哀求下，黎瑾年答應上臺演出。”

“真的假的？”聽到黎瑾年會登臺，陶知夏開始心跳加速。

“一手資料，保真！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江瑜年說道。

“他的節目是最後一個嗎？”

“不壓軸，再下一個節目就是。所以我讓你先別回去，看完再走。”江瑜年將自已的手卡遞給陶知夏。

陶知夏從口袋裡摸出眼鏡，戴上才看清她的手卡——

表演節目：《鋼琴小提琴合奏》

表演人：黎瑾年、聶詩彤

“聶學姐也上臺？”陶知夏一眼就看到黎瑾年後面的名字。

有的時候某個人的存在就像一根軟刺，它不扎手，但就是讓人不舒服。

“那是自然，”江瑜年指了指她的名字，“聶詩彤，校長指定的。”

“為什麼？”陶知夏不明白，“我記得一中藝術生很多，為什麼一定是她和黎瑾年一起表演？”

“因為他倆有默契，”江瑜年故意把自已的聲音拖長，“更因為聶詩彤是校長侄女。”

陶知夏回憶起琴房裡兩人的合奏，確實有別人沒有的默契。鋼琴與小提琴的琴聲交織，旋律裡似乎有故事，等待二人娓娓道來。

別的節目過得很快，轉眼就輪到黎瑾年上臺。

主持人報幕之後，全場沸騰。尖叫聲此起彼伏，學生們跟瘋了一樣。

黎瑾年沒有穿校服，而是穿了身純白西裝，坐在鋼琴前，一副翩翩公子模樣。

聶詩彤則是穿了一條黑色裙子，綢緞面料，胸前有星星點點珍珠點綴。修身剪裁展現她的好身材，墨色長裙襯托如玉一般白皙的肌膚。

“黎學長好帥！”

“聶學姐超美！”

臺下高一高二的學生不斷起鬨，將新年晚會的氣氛帶向高潮。

陶知夏在幕布一旁看著，完全被黎瑾年吸引了。

當初選擇報考一中，而不是家旁邊的省重點，就是出於這一點私心——她想見到黎瑾年。

“陶陶啊……”江瑜年舉起手卡在她面前晃了晃，“嘖嘖嘖，完全被迷住了。”

陶知夏捂住江瑜年的嘴，讓她先別出聲。“不許說話，你一說話就破壞氣氛。”

臺上的黎瑾年和聶詩彤目光交接，默契地點了點頭。

黎瑾年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游走，黑白琴鍵跳動，譜寫出動人的旋律。

柔和的鋼琴聲伴隨著悠揚的小提琴聲，交織交響，奏出不一樣的樂章。

兩人演奏著不同的樂器，像是在對話一般，把觀眾帶到音樂世界。

臺下觀眾無不屏息凝視，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睜眼看著二人表演，還是閉眼享受和諧的演奏。

陶知夏也沉浸在音樂之中，兩人這次合奏比上次她偷聽時，完成度更高，演奏技巧也更成熟。

想呈現極致的舞臺，私下花的功夫只多不少。

最後一個音彈完，觀眾席傳來雷鳴般的掌聲。

黎瑾年和聶詩彤向觀眾鞠躬道謝，主持人立馬上前開始採訪，不放過接觸黎瑾年的每個機會。

“黎學長，很久沒在學校裡見到你。沒想到今年你居然參加新年晚會，我們倍感榮幸，”主持人先是恭維一番，“節目相當精彩！同學們，不要吝嗇我們的掌聲，好嗎？”

臺下學生賣力鼓掌，這次的掌聲持續時間比之前加起來都長。

“謝謝大家，”黎瑾年有禮貌地笑了笑，“這個舞臺不止屬於我一個人，我的搭檔功不可沒。”

黎瑾年相當紳士地往後退了一步，讓聶詩彤站前些，同時示意臺下各位掌聲不要停。

“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樣心裡有個疑問，這首曲子我們都沒聽過，是新歌嗎？”主持人趁熱打鐵道。

觀眾的掌聲逐漸變小，整個體育館靜得連銀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大家都在期待黎瑾年的回答。

黎瑾年剛要開口，臺下傳來響亮的疑問句：

“學長學姐是一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