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主忽然沒聲了。
沈忘憂在金家的所作所為已經嚇到了原主,她知道這個沈忘憂是個心狠手辣說到做到的活閻王,她哪裡敢招惹呢?
沈忘憂這才心平氣和走出房間。
她看了一眼臉色慘白提不起力氣的趙靖淵。
這貧窮的小山溝裡沒有馬車,想回她孃家全程靠步行,這男人失血過多虛弱成這樣,走幾十裡山路恐怕得累暈過去。
她放下包袱,“你這樣不行,我去給你衝一杯糖水,好歹能讓你多補充點力氣。”
趙靖淵抬頭看著她,羞愧道,“不用了,家裡……家裡沒有糖。”
沈忘憂嘖了一聲。
這可真是窮鬼一個,窮還吝嗇。
她眼也不眨地撒謊說,“我昨天的陪嫁裡有一點紅糖,你等著。”
說完她轉身來到破陋的小柴房。
她見周圍無人,拿著一個帶缺口的大碗閃身進空間弄了三滴靈泉水,又去自己穿越前堆放的物資裡翻找出一小條袋裝紅糖。
靈泉水是很神奇的東西,不能給趙靖淵服用太多,否則趙靖淵的傷口一下子痊癒了,她該怎麼解釋?
三滴靈泉水能稍稍調理趙靖淵虛弱的身子,讓他不至於暈在半道上,這樣就行了。
沈忘憂回到柴房,從水缸裡舀了水將紅糖水沖泡好,這才端著大碗來到趙靖淵面前。
“來,喝了它。”
趙靖淵看著這一碗略帶褐色的紅糖水,心裡暖滋滋的。
有人關心,真好。
以前他身子不舒服的時候都是自己一個人強撐著,燒糊塗了想喝口水都得自己爬著去廚房,可現在,有人照顧他了。
趙靖淵感激地看了眼沈忘憂,推了推碗說,“你先喝,你喝一半再給我。”
沈忘憂嘖了一聲。
在現代是個小富婆的她,還從沒過過這麼酸楚的日子呢,吃個雞蛋要謙讓,喝一碗糖水也要謙讓,嘖!
她好笑地將碗塞趙靖淵手裡,“別讓了,你再推來推去它就掉地上了。快喝吧,我現在不想喝,等回了我爹孃家我再去吃好吃的。”
趙靖淵眼睫輕顫。
也是。
這紅糖水對他來說是好東西,可是對他妻子來說未必是什麼稀罕物,他這樣讓來讓去的,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了。
“好,我喝。”
他彎起嘴角望著沈忘憂笑,然後乖乖一口一口喝光了碗裡的紅糖水。
他將碗遞迴給沈忘憂,看著沈忘憂去廚房,他摸著自己暖呼呼的心口,有些害羞的想——
這碗紅糖水一喝下去就讓他從心口一路暖到了胃裡,真神奇,紅糖水肯定沒有這麼大的威力,這一定是……一定是愛的力量。
他摸著發燙的耳朵根。
居然這麼快就愛上了他的妻子……
他可真是太不矜持了,真丟人啊。
沈忘憂要是知道趙靖淵在想什麼,一定會告訴他,狗屁的愛情力量,那是靈泉水的力量,是靈泉水讓他發冷的身體暖起來了……
沈忘憂將碗放回廚房,看到外面的籬笆院子,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金家人,今晚會不會來幹壞事?
走之前她可以悄悄做點什麼,教訓一下不老實的金家人……
想到這兒,沈忘憂勾唇一笑。
她從院子裡挑挑揀揀選了一塊扁平的大石頭,然後又找了一條繩子,拿上一條木棍,回到堂屋。
她示意趙靖淵,“你拿著包袱出去等等,我做個防賊的小機關。”
趙靖淵一看她手裡的大石頭,就知道她又在使壞了。
想象一下這大石頭砸中金根胸口的畫面,趙靖淵渾身舒暢,他一邊拿包袱一邊對沈忘憂笑,“石頭的高度控制好,不要砸到了人家腦袋,會出人命的。”
沈忘憂嗯了一聲,等趙靖淵離開了,才開始製作小機關。
穿越前她最喜歡刷那些博主復原墓穴地宮小機關的影片,複雜精巧的她不會做,簡單的砸人小機關還是能做一下的。
她搗鼓了一陣將小機關設定好,然後從窗戶裡跳出去,來到趙靖淵身邊。
她指著門笑眯眯地說,“那木棍一頭抵著門,一頭抵著垂吊的大石頭,只要有人從外面將門開啟,木棍失去了支撐就會掉落,而被木棍另一端抵著的那塊大石頭就會突然砸向開門之人……”
她又指了指趙靖淵腹部下面,“他若是站直了,石頭會打中這個位置,若是弓著腰,石頭會打中他心口,反正不會打到他腦袋鬧出人命,你就放心吧。”
趙靖淵默默低頭看著自己腹部下面,想象一下這兒被無情砸中的疼痛,他下意識夾緊了雙腿。
他側眸望著他眼眸亮閃閃的妻子。
很損,很壞,但是,他覺得特別的可愛。
“包袱給我,我們走吧,否則天黑前都到不了我家了。”
沈忘憂將包袱拿過來甩肩上,扶著趙靖淵的胳膊離開。
趙靖淵回頭看了一眼他住了十幾年的房子。
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去往陌生的岳父岳母家,他本該感到惶恐感到不安的,可是身邊鮮活的妻子,驅散了他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彷徨。
不熟悉的小兩口離開落雁村慢慢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
因為趙靖淵身子太虛弱,兩人走一會兒又歇一會兒,走了足足一個半時辰,天快黑時才抵達了幾十裡外的太平村。
兩人抬起頭,遠遠就看見村口那顆大棗樹下坐著一堆的人。
大家這會兒剛結束一天的農活兒,男的坐在樹底下編竹筐竹簍,女的低著頭做針線活,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著張家長李家短。
大家說得熱火朝天,忽然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小路上的沈忘憂,她撞了撞身邊人的胳膊,一個傳一個,很快大家夥兒全都扭頭看向了沈忘憂。
那一雙雙眼睛,跟幾千瓦的探測燈似的上下掃視沈忘憂。
賊亮。
賊嚇人。
“……”
沈忘憂默默看了一眼那邊的幾十個人,忽然體會到了以前刷的影片裡年輕人回農村被路兩邊幾十個大爺大媽圍觀的緊張和刺激。
被幾十個爺奶叔嬸目光炯炯地盯著,身邊還站著個滿臉麻子沒法給她爭光的醜夫君,這種感覺真是太尷尬,也太刺激了。
她深吸一口氣,安慰趙靖淵這個第一次來岳父家的醜夫君,“不要怕,咱們大著膽子從人群裡穿過去就行了,完全不必緊張!”
趙靖淵扭頭好笑地看了一眼沈忘憂。
誰緊張了?
分明是這姑娘緊張得說話都僵硬了好吧?
他莞爾,輕輕握緊沈忘憂的手指,低聲說,“不要怕,你只管低著頭往前走,不必開口,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