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軒,沈眉莊和甄嬛閒聊。
沈眉莊:“這幾日怎麼沒見陵容?”
流朱:“自從文答應走後,安答應再也沒來過了,別是見小主不得勢疏遠小主呢。”
甄嬛:“別胡說,陵容不是那樣的人,也許是有什麼事來不了呢?”
流朱:“她能有什麼事,又不用侍寢,額”
流朱想起自己主子也沒侍寢過,閉上了嘴。
沈眉莊安慰道:“嬛兒,等你綠頭牌重新掛上,皇上定會召你的。”
甄嬛低著頭不說話。
沈眉莊瞪著一眼流朱,對甄嬛說道:“陵容在東六宮那邊,住得離咱們太遠了,也許是有什麼事咱不知道,明日我去看看她。”
甄嬛:“好,等天晴了再去吧,這兩日下雨,別溼了衣裳著涼。”
沈眉莊:“知道了,別擔心我,你養好自己才是,在這宮裡我只有你能說幾句心裡話了。”
甄嬛握著沈眉莊的手:“我也是。”
廊下窗邊,安陵容正用手絹擦著袖子上的小水珠,動作越來越慢。
流朱掀開簾子一眼看見安陵容:“安小主。”
安陵容笑道:“這雨下得真飄忽,衣裳都溼了。”
安陵容抬起袖子。
流朱趕緊說道:“安小主快請進來烤烤火,彆著涼了。”
安陵容一如往常般給甄嬛和沈眉莊請安,聽兩人說話,待沈眉莊問起安陵容,安陵容便說這幾日正在學習寫字,太投入了,每次放下筆就天黑了。
沈眉莊:“難怪我見你今日與往常有些不同,可見寫字能養氣。”
安陵容微微笑了笑不說話。
等沈眉莊和甄嬛聊完,安陵容從懷裡掏出一個繡工精緻的荷包,“莞姐姐,這是我做的香囊,有安神的功效,您睡覺時放枕邊有助安眠。”
甄嬛接過去仔細看了看,笑道:“我很喜歡,安妹妹費心了。”
甄嬛將荷包交給流朱,“掛我床頭。”
安陵容:“那妹妹先回去了。”
甄嬛:“安妹妹一路小心。”
安陵容點頭,帶著喜鵲離開了。”
甄嬛:“流朱,是你錯怪安小主了。”
“是奴婢小人之心”,流朱嘟囔道:“寫字也不用一整天吧,安小主以前可是每天早上都來的。”
甄嬛:“又沒有人規定她要天天給我請安,你這話可別傳出去。”
“奴婢知道了。”
……
“師父。”
唐鈺皺眉看著安陵容。
“春如,帶安小主去換身衣裳。”
安陵容被宮人換上了一身粉色旗裝,穿著同色兔毛短襖,頭上帶著絨絨的粉色毛球。
配上安陵容的那雙眼睛,真的就像一隻兔子。
唐鈺招手讓她上炕,示意春蘋塞了個暖爐進她懷裡。
安陵容:“師父。”
唐鈺:“怎麼搞得溼答答的,生病了怎麼辦?都說讓你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風寒可不是小事。”
安陵容鼻子紅紅,吸了吸。
唐鈺:“你看看,這就是風寒的前兆。”
說罷又吩咐人取薑湯,安陵容喝了之後暖烘烘的,“謝師傅。”
唐鈺:“你這個樣子,今日就別練字了。”
“是。”
一桌熱騰騰的鍋子擺開,一根根小紅椒在滾滾熱湯中浮沉。
“吃。”
唐鈺撈一塊羊肉片給安陵容,安陵容趕緊夾起來放入口中。
咳!咳咳咳!
“快!給安小主端碗涼湯來。”
安陵容就著春蘋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涼湯。
唐鈺:“你不能吃辣?怎麼不早說呢。”
“咳咳!師傅一番心意”
唐鈺:“傻徒弟,在師傅這,有話就直接說,讓人為難的可就不叫心意了。”
沒一會兒,一隻清湯鍋擺在辣鍋旁邊。
唐鈺:“喜歡哪樣就自己夾,吃鍋子這麼開心的事,要自在些才好。”
“嗯嗯!”安陵容高興地說了句“謝師傅。”
安陵容進宮三個月,從來沒吃過這麼豐盛的,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最後跟唐鈺一人一邊躺在搖椅上消食。
唐鈺:“陵容,你是哪裡人?”
“陵容來自江南。”
唐鈺:“江南啊,都說江南煙雨美,可以給我說說嗎?”
安陵容:“江南多水道,陵容常去的鎮子上,步步可見小橋流水,烏蓬橫舟,春日小雨絲絲煙霧迷濛,到了傍晚,萬家燈火錯落有致,炊煙裊裊,盡是人間煙火氣。待到天晴時,整個鎮子如同被剝開的水境,不見塵埃,柳色煙青。
逢年過節,陵容都會隨母親去鎮上……趕集,一路盛景,春有梅子紅透,杏花滿枝,夏有清荷滿江,隨風搖弋,秋風起時,碧雲天,黃葉地,金葉紛紛飛滿天,冬日裡,尤有綠枝森寒,霜凍透骨,那時母親便不讓陵容出門了,外面如何不得而知。”
唐鈺:“真美,聽聞江南採蓮的女子喜歡一邊摘蓮蓬一邊唱歌?”
“是啊,採蓮女子多,大家一塊說說笑笑唱唱歌,熱鬧。”
唐鈺:“真想親耳聽一聽,可惜了。”
安陵容坐起來,對唐鈺說道:“陵容會,師傅可願聽聽。”
唐鈺:“好啊。”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中有雙鯉魚,相戲碧波間……”
啪啪啪!
掌聲起。
唐鈺讚歎:“這江南調子唱得悠然歡快,讓人聽之身臨其境,看來陵容不止人美,歌聲亦是天籟之音。”
安陵容眼神亮晶晶。
唐鈺:“若我寫一段詞,你可能用曲子唱出來?”
安陵容:“能!”
“來。”
兩人來到書桌前。
安陵容磨墨,唐鈺落筆:
‘青鯉來時遙聞春溪聲聲碎,嗅得手植棠梨初發輕黃蕊,待小暑悄過新梨漸垂……舊歲採得枝頭細雪,今朝飄落胭脂梨葉,輕挼草色二三入卷,細呷春酒淡始覺甜,依舊是,偏愛枕驚鴻二字入夢的時節……’(歌詞引用自銀臨的《棠梨煎雪》,作詞:商連)
唐鈺將寫好的紙張交給安陵容,“我的筆墨不出承乾宮,你就在這背下來吧。”
“好!”
唐鈺扶著春櫻的手回暖閣,走時看了一眼努力背誦的安陵容,笑了笑。安陵容至今未曾侍寢,寶娟不給力,皇后也沒安排,自然就沒什麼完璧歸趙。
她教出來的人可不能是逗趣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