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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遇險

“青梔快些!”

李惜語滿意的看著掛滿的獵物,自是喜不自勝,這下看誰還敢說她們女兒家來這圍場只是吃圍場裡的土?明顯女兒家比他們還要獵的多!

青梔解下金絲絨兔披風掛在馬背上,她跟著李惜語在林子穿梭尋找獵物,披風早就被露水打溼,她今日穿了海天藍的長褂,長褂上繡的是喜鵲與臘梅花,底下的裙襬上是梅花飄灑的花瓣。

還不等她擦擦額間的汗就被李惜語壓的蹲下,李惜語在她耳邊“噓”一聲,示意她別說話。自己搭上了弓弦,青梔順著惜語長箭的方向看去,那林子裡隱約可以看到一隻窩著的梅花鹿,正在那裡喘著粗氣。

“這鹿似乎受傷了,我們運氣不錯!”

咻一聲,弓箭帶著破空聲飛了出去,那鹿還未來得及哀嚎就倒在地上,惜語歡呼一聲跑上前吭哧吭哧的連拉帶拽的將那頭不小的鹿給拖了回來,待她將鹿拖回來時早就一腦門的汗,她邊擦邊說

“這下可齊了!眼下我們獵的夠多了,回去吧。”

李惜語剛剛說完,就聽見靜謐的林子裡傳來腳步聲,李惜語將青梔護在身後厲聲問道

“誰在那裡!不知道我李惜語與五皇妃在此嗎!”

腳步聲在她厲聲呵斥後停了下來,接著就是偏冷的聲音,在林子裡如同擊玉一般道

“李姑娘,那隻鹿是本王方才獵的,只是一時不察被它逃了。”

李惜語見是蘇落歌鬆下一口氣將身後的青梔讓了出來,又笑道

“聽聞五皇子騎射俱佳往年皆是五皇子拔的頭籌,想來五皇子獵的獸肯定比我們多多了,想來怎麼也瞧不上這一頭鹿吧,再說了,五皇子你方才也說了是這隻鹿從你手中跑掉的,那便不算你的,如今可是我將鹿射殺,那它就是我的。”

蘇落歌哦了一聲道

“那李姑娘似乎是不想還本王了?”

李惜語倒也不怕他,只雙手緊拖著鹿說

“不還!”

蘇落歌斂了笑意正要開口,他們身旁訓練純熟的御馬就開始瘋了一樣的甩著腦袋,惜語緊緊的拽著手中的韁繩也無濟於事,馬打著響鼻發出嗬嗬的聲音,高高的將前蹄抬了起來。

惜語站在馬蹄下還來不及愣神就被青梔撲倒在一旁了,兩個人就勢在地上滾了兩圈,那馬前蹄未踏中便一溜煙的消失在林中,只剩下幾人,蘇落歌將青梔扶了起來說

“你瘋了嗎?方才可是有多危險!”

青梔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們就聽見嗷的一聲怒吼,這聲音直激人心,兩個人嚇得是冷汗直冒。

蘇落歌拉著她們躲在一株粗壯的大樹身後,仔細聽了聲音像是從他們身後傳來,蘇落歌輕輕轉身看見森林裡一道暗黃色和黑色相間的龐然大物在森林裡穿梭,當下心裡發毛暗叫不好。

皇家圍場是絕不會出現虎豹一類的猛獸!這裡雖然偏僻但還是屬於獵場,最大的猛獸也不過是野豬之類,怎會無端出現猛一隻兇獸來!

這兇獸似乎是聞到血腥味才尋了過來,蘇落歌對李惜語和青梔悄聲說

“你們先走。”

又伸手指了指一旁周身鮮血的鹿,黃猛尋著血腥味而來,那隻死去的鹿就在她們腳下,鹿身上流出的血腥味,讓她們陷入了最危險的地界。

李惜語拽著青梔的手,兩人伏下身還沒挪出去幾步,頭上就已經見了汗,那黃猛離她們越來越近,青梔似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在胸膛裡面狂跳。

黃猛腹下微凹似是餓了許久,它眼裡盯著那隻死鹿,趴在落葉叢中的蘇落歌幾乎能聞到它口中腥臭的涎水,他繃著身子死死的盯著那隻黃猛,它橘紅色的鬃毛彷彿燃燒的火焰,矯健的身姿在林中傲然挺立,口中是刀刃一般的利齒,鋒利而富有威力。

幸虧青梔和李惜語小心未曾發出一聲響來,慢慢的快要退出黃猛的視線,青梔擦了擦汗,餘光看見了旁邊的一隻兔子正愣愣的看著自己。

“遭了!”

果不其然,那兔子似乎看到她們以後受了驚嚇,立刻就跳起來瘋狂逃竄,它蹦起來的時候將樹葉都彈飛起來。

黃猛聽見動靜立刻回了頭,它正享用著美味,此刻它真的是長著一副血盆大口!嘴裡還叼著一塊鹿肉,鮮血順著嘴角滴答滴答的往下落,它這一回頭正好看見縮在樹後的她倆,且惜語又穿的那般顯眼。

“嗷!”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青梔就看見老虎奔了過來,惜語喊道

“快跑!”

兩個人瘋狂的逃竄,可她們如何跑的過猛獸?幾乎只跑了幾步就聞到了一股子腥風,惜語穿的顯眼,老虎先奔著她去了。

幸得惜語也算是身手不錯,她彎下腰身貼在溼潤的樹葉堆裡,黃猛幾乎是貼著她的面門躍了過去。

還等不及她擦掉臉上的血漬,她又轉過身高高躍起雙腳踏在樹身上,兩下便攀在了一顆枝椏上,那獸就在樹下,惜語幾乎是腦袋一片空白,只憑著本能救了自己一命。

黃猛看著惜語在樹下徘徊了片刻,突然高高躍了起來,眼看著惜語就要葬身虎口,青梔來不及細想搭上了弓箭“咻”的一聲貫穿在老虎的脖子上。

怎奈青梔手上力氣不大,又是匆忙拉弦,那弓箭只是傷到了皮肉,老虎脖子吃痛,正要躍起來的身子嗵的一聲摔了下來。

“嘭!”

一團明亮的煙火在空中炸響,原來蘇落歌在落在地上的布袋裡尋了煙火。

惜語藉著煙火的炸響回過神來,黃猛緩過來勁一雙眸子緊緊的盯著青梔,青梔連忙又搭上了弓箭對著老虎,那老虎也吃了弓箭的痛,竟然不敢輕易上前。

“嘭!”

不知誰又放了一支菸火,那紅色的煙火激的黃猛兇性大發,猛地向青梔撲來,青梔忍著恐懼又射出去一箭,箭嘭的一聲戳進了老虎的眼睛,老虎嗚咽著趴在了地上。

青梔不敢大意又搭上了弓箭,連發兩箭青梔的手臂早就抖如糠篩,可她還是強撐著,還好她的準頭不錯,雖然力氣小了些,不能對猛虎造成致命傷,但是唬一下還是夠的。

青梔搭著弓箭緊緊的盯著老虎,汗水順著臉頰開始往下落,她知道,她已經是強弩之末,等她拉不動弓箭的時候她也就完了。

樹上的惜語也悄悄的不敢有什麼動作,害怕自己再次激到老虎,那倒是害的青梔命喪黃泉。

黃猛似是按不住性子跳起來撲向了青梔,青梔只覺得自己雙臂痠痛,拉不動弓來,整個手臂開始無力的垂了下去,青梔絕望的閉了雙眼,她怕是等不到有人來屠殺這隻惡虎了。

但在她閉眼的那一刻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攬在了懷裡,那懷抱溫暖又結實,讓她因為顫抖驚恐而狂跳的心瞬間找到了安全的停靠處,整個人也不那麼害怕了。

她的手被人握住,那條痠麻的手臂被人抬了起來,青梔睜開了眼睛,滿眼都是那隻碩大無比的猛虎,幾乎是堪堪就要將她撲倒吞入肚中。

在她愣神的片刻,自己那雙微涼的手上搭著一雙骨節分明的手,那手的力氣極大,他握著自己的手咻的一聲將手中的弓箭射了出去。

箭聲尖銳長嘯,比自己的力道不知大了多少,在箭飛出去的那一刻,蘇落歌攬住青梔的腰身腳尖一點兩個人向後退去。

林子裡的虎嘯聲盡是痛苦,從青梔手中射出去的那支箭釘在它的身上,直接將老虎的眼睛貫穿,箭頭從眼眶破開它的頭骨穿了出去,那隻黃猛吃痛在地上翻滾起來,一剎間地上的落葉驚的紛飛而起。

兇獸未死倒是被徹底激出了兇性,用僅有的一隻眼瞪著蘇落歌,蘇落歌也將青梔護在身後,半分是不敢大意。

李惜語在樹杈上被猛獸徹底忽略了,黃猛張開大口猛的撲了過來,蘇落歌將青梔一把推開,濃烈的血腥味貼著蘇落歌的麵皮而過,半遮面連著他鬢邊的一縷發被黃猛的利爪扯斷,青梔摔在地上手中緊抓著那把小弓,對著樹杈上的李惜語大喊

“李姑娘,快些走!”

黃猛一擊不得轉身又撲了上去,可偏偏蘇落歌不敢離它太遠怕它奔著青梔而去,猛獸雖體型龐大,可憑著青梔單薄的身子是絕逃不掉的!

青梔在鋪滿枯葉潮溼的地上尋著僅剩的那一支箭,李惜語看著他們心下著急卻又明白去將人喊來才是最好的辦法,她咬著牙根死死砥磨著,她乾脆閉上眼不去看他們,縱身一躍消失在林中。

蘇落歌的臂膀已經被獸撕下一塊血肉來,他手中雖然沒有武器,但依舊與黃猛周旋著讓它的眼睛只盯著自己。

他想要為青梔謀個逃走的機會,可他哪知那兇獸此刻顧不得別人,一心只想將眼前之人撕扯乾淨。

青梔知道蘇落歌是為著護自己,以蘇落歌的身手就算鬥不過那兇獸,但他要走黃猛是絕留不住他的。

終於青梔在地上摸到一支箭矢,她搭上弓,使足了氣力,手指被弓弦勒出鮮血,她緊盯著那伺機待發的兇獸,在它往前撲的那一刻,長箭帶著她指尖的鮮血發出呼嘯聲釘它的前爪。

兇獸吃痛摔在地上,青梔見狀快步向蘇落歌跑去扯著他就要走,黃猛只摔落在地片刻便爬起來再次向前撲來。

蘇落歌奪過青梔手中的小弓再次推開她,黃猛來的又急又兇,就在青梔被蘇落歌推開的瞬間就將蘇落歌撲倒在地。

“王爺!”

青梔在兇獸撲倒蘇落歌的時候有一瞬的驚慌失措,那一剎那青梔似乎忘了呼吸,在那一瞬間,青梔不管不顧的撲了上去,伸出自己皙白的手指將那粗糲的皮毛攥在手心裡,如同蚍蜉撼樹那般自不量力的想要將那兇獸扯動。

“你幹什麼!”

蘇落歌一聲怒吼將青梔驚醒,她撕扯著兇獸的皮毛,低頭一瞧只見蘇落歌雙手握著那把小弓將弓抵在黃猛的血盆大口中。

他手臂使足了力氣,下頜緊咬著牙冠,憑著一人之力竟然抵住這兇猛的野獸,蘇落歌咬著牙道

“還不快走,這兇獸力氣極大,我撐不了多久,能跑多遠你就跑多遠吧!”

青梔搖頭喊到

“不走!”

她又豈能不知他的意思,在北荒時哪怕是一頭孤狼都可以輕易咬死一個健壯的將士,何況眼前這隻比孤狼碩大的猛虎,蘇落歌斥道

“還不放手快走。”

青梔的聲音也愈發的高了起來回道

“不放手!今日就算是死也不放手!我不放!”

蘇落歌瞧著她泛紅的眼眶,前些日子的失落,憤恨幾乎是立刻就煙消雲散。

“啪!”

蘇落歌手中的小弓斷成兩節,兇獸抬起前爪時青梔被掀飛了出去,它張開伴著血液和涎水的大口咬在蘇落歌的肩膀,青梔回過神來幾乎是嘶吼著喊出聲

“蘇落歌!”

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林子裡響徹著青梔尖利而嘶啞的哭聲。

“蘇落歌,王爺!”

青梔撲身上前再次拽著那龐然大物,可撕扯半晌那兇獸半分也挪動不成。

“青梔!”

方容楚的聲音從林中傳了進來!青梔張著嘴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等到方容楚滿臉焦急的奔到她面前,青梔才嘶聲大叫起來。

小小的臉上是接近瘋狂的絕望,一雙手拼命的捶打著趴臥在地上的兇獸。

方容楚何時見過她這樣,忙將她扯過,一邊伸手抓起猛虎的皮毛,用力一拖再拖將那已經死去兇獸挪開,這才露出兇獸身下的蘇落歌,蘇落歌雙眼緊閉面容蒼白,嘴角滲出的鮮血染紅了他身邊的枯葉,臂膀翻出血肉來,整個身上被血漬浸的汙跡斑斑。

“王爺。”

青梔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淚水不斷滑落,滴在蘇落歌那張帶著長疤完美有憾的臉上,她控制不住的沙啞的嘶喊著

“王爺!你別死啊,你快醒醒,王爺!王爺!”

她將自己的額頭抵在蘇落歌的面上大聲哀嚎著,方容楚紅著眼眶看著青梔卻不知如何安慰她。

“別哭了。”

青梔雙手捂住臉頰,聽見聲音止了哭泣迷茫的看著蘇落歌。

蘇落歌艱難的抬起那隻完好的手替青梔擦了擦臉上的血漬,他雖是周身血汙,可那雙眼卻因著青梔對他的不捨哭喊而愈發明亮,他啞著聲音問她

“你是捨不得我嗎?”

青梔一時笑一時哭,緊握住蘇落歌的手掌抵在自己的面上,點了點頭,似乎是有什麼話語哽在心頭,她的手在蘇落歌的面上來回輕拂,喉嚨裡哽著的害怕終於放開顫著聲道

“你是瘋了嗎!你是瘋了吧!那可是兇獸啊!你不知道自己會沒命的嗎,怎麼能為了我舍了自己的命來救我,你可是王爺!我從來都沒有將你對我的用心記著,你卻這樣不管不顧的為我,蘇落歌,你圖的什麼啊!”

蘇落歌的眼裡似乎有火苗在灼燒,心急的撩撥著想要將心中對她所有的在意,情意盡數釋放出來,可話到嘴邊只有一句

“是啊,前些日子不是下定決心不再管你了嗎。”

青梔聽後心中酸楚,她將自己的唇抵在蘇落歌冰涼的額上,這是她第一次吻他,第一次要開始接納蘇落歌走進她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