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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玉兔精

這是唐僧的最後一次考驗,更是天庭最後一次插手取經專案,這一次,天庭雖然丟了臉,但卻最大程度動搖了取經團隊,悟空變得模稜兩可,八戒更是明確了自己的立場。

靈山將至,人情世故的味道反倒愈發濃烈,最是值得我們細細琢磨,十幾年的長途跋涉,數十次的劫難考驗,取經團隊終於抵達天竺國境,靈山雖然就在眼前,但越是黎明將至,就越是黑暗。

唐僧的考驗又來了,布金寺,唐僧師徒竟然聽到了女子啼哭的聲音,按說寺院長老應該趕緊掩蓋,畢竟是寺院,畢竟要照顧體面,但他非但沒有如此,還專門帶著唐僧師徒前去檢視,甚至還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長老:“半月之前,一天夜裡忽然颳起一場大風,刮來個姑娘落在院中昏昏不醒,被我看見,我怕生出事端,就將院門鎖上,只說院門裡鎖了個妖精,每日只是給她送些齋飯。

刮來一個姑娘,不調查清楚情況,反倒將人藏起來,在美其名曰,唯恐生出事端,倒是符合佛家的一貫風範,只是這是哪裡?這是布金寺!如來可以遙控指揮的地方,我們再來聽聽長老給出的請求。

長老:“今幸遇師父,萬望師父臨行之時一定要仔細打探,誰家丟失了女兒,也好解脫她流離的苦難吶。”

自己不能打聽,非讓幾個外人幫忙,很明顯這就是安排好的,目的就是要讓唐僧師徒參與其中。

但凡佛家有了主動要求,你就不用懷疑,肯定是天庭方面安排的劫難,而且還不是什麼光彩的安排,再加上唐僧從來都是慈悲心懷,拔刀相助雖然做不到,但多管閒事絕對屬於領域翹楚,長老有了請求,唐僧當然要趕緊答應。

唐僧:“長老放心吧,貧僧從命。”

就是按照老帥的話說,劫難不來找我,我就向劫難走去。

反正都是安排好的,反正都是躲不過,那就莫不如迎難而上,主打一個積極主動。

這事答應歸答應,但唐僧師徒進城以後,早就忘了打探訊息的承諾,碰上公主選親,還偏要往前湊看看熱鬧,正巧被公主選中了。

國王看著儀表不凡的唐僧,大喜:“聖僧不愧是中華人物,果真一表人才,我這女兒年芳二十,容貌端麗,你們兩人是郎才女貌,正好匹配呀。”

國王一句話道盡多少人的苦楚,如果不是一表人才,甚至都有愧於中華人物,當然,面對如此誇讚,唐僧早就習以為常,你以為誰都能成為如來的弟子?你以為誰都能被唐皇選中?

你以為一路上的女妖們都瞎了眼逼著我成親?都是為了成就太乙金仙,只是有了四聖試禪心的教訓,再加上數位女妖的磨合,唐僧就是再傻也能明白這是成佛之前的考驗,一定要堅持住!

唐僧:“陛下!貧僧遠自東土大唐而來,是奉唐王差遣專程去大雷音寺,拜佛求經的。”

我乃唐王差遣,我就問你怕不怕,實在不行,我通知唐王親自過來給你解釋解釋,大唐雖然足夠威懾,奈何距離實在太遠,國王壓根就沒在乎唐僧的這番威脅,反倒認為這是唐僧的扭捏。

國王:“好好好,好好好,你從大唐而來,路過我方,與我公主豈不是千里姻緣一線牽吶?”

一聽這話,唐僧才真正感到了擔心,靈山將至,佛家編制就在眼前,體制待遇能夠帶來我想要的一切,難道我真要栽在一個區區公主的手裡?對了,我是和尚,和尚是不能娶親的。

唐僧:“陛下,貧僧乃是出家之人,已斷絕塵緣,怎可與公主結親為偶?萬望陛下施恩,寬恕貧僧退親之罪,為貧僧倒換關文,打發我師徒早去靈山。”

公主選親,主打的就是一個單向選擇,我只要選中了你,你就沒有拒絕的資格,就算早已娶親,也必須給我退了,和尚?和尚還俗,道士?道士下山,絕對實力面前,哪還有你討價還價的資格?要麼你就乖乖聽話,要麼就是國王震怒的嚴重後果。

國王大怒:“你這和尚,好不通情理,難道寡人的公主還配不上你嗎?再若推辭,推出去斬嘍!”

再看唐僧,歷經磨難,有了長達十幾年的經驗教訓,到底學會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唐僧:“陛下息怒,貧僧從命。”

再是出家人不打狂語,靈山將至,再不用點手段,能不能成佛不知道,反正沙僧的脖子上肯定會再多一個骷髏,兩害相權取其,先撐過這一關再說吧,穩住了國王,唐僧再來一招緩兵之計。

唐僧:“只望陛下招我那三個徒弟上殿,給他們倒換關文,叫他們早去靈山,也不枉我們西去之意。”

徒弟們上殿雖然暫時救了唐僧,但國王有令師父留下成親,徒弟倒換關文繼續西行,但凡這個時候,八戒就從來就沒相信過唐僧。

不是因為八戒如此就認定唐僧這般,實在是因為八戒太瞭解自己的師傅,太容易動搖,必須用點手段給予提醒。

八戒拿著喜服:“師父,這比那和尚袍可好多了,您就換上吧!”

唐僧氣急:“八戒!這什麼地方,大呼小叫的?”

注意!唐僧生氣了,但怎麼看怎麼都是惱羞成怒的感覺,八戒沒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那就只能繼續諷刺,管你生氣不生氣。

八戒繼續道:“沒事,他們跟咱們親戚禮道的,他好意思得罪咱們嗎?哈哈哈,來穿上吧!”

唐僧氣急:“悟空,打他二十棍,讓他胡說。”

悟空領命:“好好好”

說罷,和沙僧一起把八戒按在桌子上打,一邊打一邊嬉笑。

八戒開始求饒:“師父別打我,師父,馬爺饒命!駙馬爺饒命!”

看著唐僧臉色變了,悟空趕緊使眼色:“八戒!呆子!別讓師父惱了。”

八戒點火,悟空扇風,沙僧在旁邊捂嘴偷笑,再加上一聲聲的駙馬饒命,終於惹得唐僧再犯了瞋戒。

但你還是沒有明確的態度,你倒是給一句退親的表示,再看八戒,哪能看不出唐僧真生氣了,但就是不依不饒,繼續自己的刺激。

八戒嘟囔道:“煩惱?有什麼可煩惱的?我看沒什麼煩惱的,要是撞上我老豬,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啥意思?你就是裝,你就是和我老豬一樣看公主漂亮,再加上一國之富貴,當然拔不動腿,當然動了心思,不想讓我這麼擠兌你?好吧,拿出你師父該有的樣子,拿出你高僧該有的修為證明給我看。

要說唐僧最是面對八戒無可奈何,頭上沒有緊箍咒,更是不怕你驅趕人家,巴不得重回高老莊,就怕你沒法給觀音交代,唐僧無奈,只能將難題甩給了悟空。

唐僧:“悟空,這事如何是好?”

悟空到底學會了人情世故,學著八戒以往的模樣,順勢給了唐僧一個臺階。

悟空:“既然公主看上了師父,你就做她駙馬,在她國中享受榮華也罷。”

再看唐僧,終於有了發洩的理由。

唐僧怒道:“你也用蠢話傷我?”

悟空撓頭嬉笑:“嘿嘿嘿”

唐僧氣急:“再若無理,我就要念緊箍咒了。”

團隊裡面有刺頭,不好管理怎麼辦?殺雞儆猴!誰能治住刺頭,誰就是這個倒黴蛋,逮住就是雷霆手段,我能治住悟空還治不了你?希望你心裡有點數,而悟空的反常回答就是為了給唐僧製造這樣一個機會,效果達到了,悟空才能給出接下來的回答。

悟空:“師傅,我有辦法了!”

奈何沒等悟空說明,國王便下旨請唐僧入宮成親,要求悟空等人拿上通關文碟趕緊離開,一路走來,悟空早就深諳劫難設定的常規套路,他知道這位公主不太正常。

但沒弄清楚情況之前又不可輕舉妄動,萬一又是誰家的寵物,或者是哪家的道童,處理不好又會得罪人,那就只能由著唐僧去成親,自己先去打探一番再說。

除了悟空,八戒更是清楚這裡面的道道,再加上靈山將至,八戒必須利用這次機會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

沙僧:“師父馬上就要被逼成親了,這可怎麼辦呢?二師兄!你得趕快拿個主意呀!”

八戒:“我拿主意?眼看到靈山了,師父又想起成親來了,要我說,乾脆散夥,我回高老莊,你呢,回流沙河得了吧。”

眼看就到靈山,八戒當然不願散夥,但有了這句話,就能向天庭證明自己的站位,誰在乎什麼佛家編制?我還是懷念我的高老莊,當然不是為了高翠蘭,而是因為那裡乃是天庭將我貶出的地方,我的一顆心永遠和天庭緊緊繫結。

悟空這邊到底查清了真相,確認了假公主的身份,但面對戰鬥力壓根就不在一個等級的妖怪,悟空沒有直接打殺,更沒有跑去觀音如來那裡求助,而是捨近求遠,直接跑到了天庭。考驗人情世故的時候到了。

悟空攔住廣目天王:“廣目天王,你瞧,這件是什麼兵器?你說說看。”

問就問,打聽就打聽,為啥非要讓人家說說看,再看天王的回答。

廣目天王接過兵器。打量了一番說道:“這好像是搗藥的玉杵。”

悟空明白了:“搗藥的玉杵。”

廣目天王:“聽說月宮走失了玉兔,請大聖去廣寒宮問一問嫦娥便知。”

好像只能是好像,聽說只能是聽說,再問我就沒話說了,你就只能親自去廣寒宮一問便知,就裝糊塗這個領域而言,誰也不是省油的燈,悟空為何不敢明言?給天庭的留面子,表現自己對天庭的敬畏和靠攏。

雖然靈山將至,但我仍沒有忘了天庭的存在,玉兔假扮公主,還非要逼著唐僧成親,直接後果就是毀了取經專案,但近在咫尺的如來為何不管?反正是天庭丟臉,更能讓唐僧師徒再次看清天庭的嘴臉。

為何要管?布金寺的長老早就得到了指示,留著這位真公主,就等唐僧師徒的到來,嫦娥親自出馬,玉兔精顯出了原形,我們再看悟空的表現。

悟空:“多謝仙子了!”

想當初悟空面對東來佛祖都敢判一個家法不嚴,面對太乙天尊都敢直接逼問如何交代,但面對一個小小仙子,反倒禮貌有加。

原因何在?這不是禮貌,這是人情世故,有了這個多謝玉兔精,就不再是故意安排,而是玉兔私自下界,天庭毫不知情。

更重要的是,悟空想用這個態度明確告訴玉帝,就算我有了佛家編制,就算我成就了金身正果,但我還是齊天大聖,還是服從天庭管轄的齊天大聖。

再看八戒,甚至不顧師父勸阻,甚至直接追到了廣寒宮。

八戒:“嫦娥仙子,這多年不見,我還真怪想你的呢!”

嫦娥:“天蓬元帥,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小心我奏明玉帝,把你變得更醜。”

跑那麼遠就為了道一句想念?跑那麼遠就為了讓嫦娥再斥責自己一句?有了這個表現,八戒就再也不用擔心了。

諸君!學到了嗎?